第661章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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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克·奥康奈尔的葬礼成了点燃北爱尔兰人的一根火柴。

没有牧师,没有祷词,只有沉默的人群和压抑在胸腔里的、即将喷发的熔岩。

他的照片上,一个略带腼腆笑容的少年被印在粗糙的纸板上,被高高举起,如同战旗。

葬礼刚结束,人群没有散去,反而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汇成一股沉重而愤怒的洪流,涌向那个夺走帕特里克的英军临时检查站。

“凶手!”

“滚出爱尔兰!”

“为帕特里克偿命!”

石块像雨点般砸向检查站的防爆盾牌和装甲车。

第一枚燃烧瓶划破阴沉的天空,带着呼啸,准确地砸在一辆“撒克逊”装甲运兵车的侧面。

“轰!”火焰腾起,浓烟滚滚,金属在高温下发出刺耳的呻吟。

士兵们慌忙后撤,有人被溅射的燃烧剂燎到,发出惨叫。

“开火!驱散他们!橡胶子弹!催泪瓦斯!”一个中尉嘶吼着,声音在喧嚣中几乎被淹没。

“砰!砰!砰!”沉闷的橡胶子弹发射声响起,人群中立刻有人倒下,抱着腿或腹部翻滚哀嚎,白色的催泪瓦斯罐被发射出去,在人群中炸开,刺鼻的烟雾迅速弥漫。

咳嗽声、呕吐声、叫骂声混杂在一起。

但这非但没有驱散人群,反而像在油锅里泼进了冷水,愤怒被彻底引爆了!

暴乱如同瘟疫般以费兹街区为中心,向整个贝尔法斯特疯狂扩散。

市民和藏在里面的抵抗军成员用废弃汽车、燃烧的轮胎、甚至从工地拖来的水泥管,迅速封锁了贝尔法斯特所有通往主干道和桥梁的路口。

通往军营和港口的道路被彻底切断。

一辆试图强行冲卡的英军补给卡车被十几枚燃烧瓶击中,顷刻间变成巨大的火炬,熊熊燃烧的卡车残骸成了最有效的路障。

交通枢纽彻底瘫痪,城市的脉搏被掐断。

而在居民区变成了堡垒,高楼窗户被砸开,砖块、花盆、甚至冰箱被推下,砸向试图进入狭窄街道清剿的英军巡逻队。

贝尔法斯特上空,“海王”直升机的旋翼切割着弥漫硝烟的空气,机身因气流微微震颤,bbc记者马克斯坦顿正将摄像机镜头对准下方混乱的城市,耳机里传来导播室断断续续的催促声。

“我们正飞过费兹街区上空,各位观众可以看到……”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到地面直播间,镜头里是燃烧的路障与穿梭的人影,“暴乱已蔓延至市中心,英军检查站与平民的对峙仍在持续……”

摄像机的嗡鸣中,突然窜起一道刺眼的橘红色火光。

“那是什么?”摄像师安娜猛地调整镜头,斯坦顿瞳孔骤然收缩。

那道火光拖着灰白色尾迹,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直升机爬升,尖啸声穿透旋翼噪音刺入耳膜。

“rpg!”副驾驶的嘶吼在机舱内炸开。

飞行员猛拉操纵杆,直升机像被巨手攥住般剧烈跃升,斯坦顿整个人撞在舱壁上,摄像机镜头瞬间晃成模糊的光斑。他在颠簸中死死盯着舷窗外,那枚火箭弹擦着机腹掠过,尾焰几乎燎到起落架。

“轰——!”

爆炸声在斜后方响起,冲击波掀得直升机横向翻滚。斯坦顿看见尾桨叶片像碎玻璃般迸射,机身立刻陷入不受控的螺旋下坠。

“弃机!快弃机!”飞行员的喊声被金属扭曲声吞没。

斯坦顿在失重感中摸索到急救包,安娜已经扯开安全带,摄像机仍牢牢扛在肩头。

当直升机砸向圣安妮广场的瞬间,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群举着燃烧瓶的年轻人仰头望来,他们的面孔在火光中扭曲,像被点燃的油画。

剧烈的撞击让斯坦顿眼前一黑,耳鸣声里,似乎还回荡着自己刚才未说完的报道词……

他妈的,嗝屁了。

唐宁街 10号的内阁会议室里,荧光灯管在头顶发出嗡嗡的低鸣,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钉在墙上的大屏幕上,bbc的直播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时,原本就紧绷的空气瞬间凝固.

财政大臣手里的钢笔“啪嗒”掉在笔记本上,内政大臣下意识攥紧了西装下摆,连角落里负责添咖啡的秘书都忘了动作。

当那道橘红色火光亮起,斯坦顿的惊呼声戛然而止,直升机螺旋桨断裂的画面像一把重锤砸进会议室,屏幕在一阵雪花噪点后彻底黑掉,只剩下导播室慌乱的叫喊声还在回荡。

首相缓缓从沙发上直起身,几分阴郁的眼神此平静得吓人,他抬手扯了扯领结,显得有些焦虑:“通知国防部,第三空降旅立刻进驻贝尔法斯特,装甲团从利物浦港连夜转运,明早六点前必须完成城市戒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阁员们,“授权驻军使用实弹,我不管他们是抵抗军还是暴民,敢向英国的直升机开火,就要付出代价。”

内政大臣张了张嘴:“首相,实弹授权可能会……”

“可能会让他们知道谁是这里的主人!”

首相猛地一拍桌子,咖啡杯里的液体溅出杯沿,“从军营遇袭到现在,我们的士兵在流血,记者在天上被打下来,伦敦的股市还在跌!再退让下去,整个爱尔兰都会烧起来,接下来就是苏格兰,然后是威尔士!”

他走到地图前,指尖重重戳在贝尔法斯特的位置:“给我把这座城市围起来,挨家挨户搜查武器,所有参与暴乱的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全部抓起来!我要让他们明白,挑衅大英帝国的后果是什么!”

“首相。”

国防大臣戴维森爵士突然站起来,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泛黄的报表,手指在数字上颤了颤,“第三空降旅的部署需要调用 c-17运输机,光是燃油和弹药补给……我们这个季度的军费已经超支了 12%。”

首相的动作猛地僵住。

没钱了?

他妈的老佛爷没钱了?

“您上个月批准的波斯湾舰队轮换还没结算,新型驱逐舰的维护费超了预算,还有驻德部队的营房翻新……”

戴维森的声音越来越低,“财政部刚才发来的简报说,要是再启动大规模军事行动,今年的国防预算会直接击穿红线,甚至可能影响到明年的装备采购计划。”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格外刺耳。

首相慢慢转过身,嘴唇都在发抖,“你再说一遍?”

“军费……真的不够了,先生。”

戴维森避开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皮鞋,“陆军的弹药库库存,连一次中等规模的巷战都未必能支撑,如果要镇压整个贝尔法斯特,我们可能需要向法国或者美国紧急拆借装备,可这至少需要三天——”

“三天?”

首相突然笑了,气的肝疼,“等他们把装备送过来,贝尔法斯特的人恐怕已经打到利物浦了!”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线被扯得笔直:“接财政部!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哪怕把白金汉宫的银器熔了,也要给我凑出镇压所需的军费!告诉他们,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首相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最后狠狠挂断电话。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依旧阴沉的天空,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绝。

他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有些人还没搞清楚,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

首相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窗外的伦敦笼罩在铅灰色的云层下,像一幅褪色的油画。

刚才在会议室里的强硬姿态像一层薄冰,此刻正被胸腔里翻涌的挫败感一点点敲碎。

他掏出手机,通讯录里那些熟悉的名字此刻却像一根根刺——巴克莱银行的董事长、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继承人、伦敦金融城的寡头们。

曾几何时,这些人需要仰仗唐宁街的鼻息,可现在,他却要放低首相的身段,去求他们“借钱”。

“接通詹姆斯威尔逊。”他对着电话沉声说。

威尔逊是伦敦金融城最有权势的资本大鳄,掌控着英国半数以上的私人资本。

电话接通的瞬间,那头传来高尔夫球杆撞击的轻响,伴随着悠闲的笑声:“首相阁下?这个时间打电话,不会是想请我去唐宁街喝下午茶吧?”

首相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涩意:“威尔逊,贝尔法斯特的情况你看到了,军方需要资金,立刻,马上。”

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刻意放缓的语速,带着些许的傲慢:“资金?首相,您知道现在的市场行情,英国国债的收益率已经涨了三个点,银行间拆借利率突破了警戒线。”

“我不是在跟你讨论行情!”

首相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我需要五千万英镑,一周内到账,作为交换,政府可以放宽北海油田的开采许可,或者……把伦敦地铁的部分运营权拿出来招标。”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冰块碰撞玻璃杯的脆响:“北海油田?那可是工党盯了十年的肥肉,至于地铁运营权,首相,您这是在拿国家资产当抵押品啊。”

威尔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让我想想,明天上午给您答复如何?毕竟,我的顾问们需要评估风险。”

“明天上午?”首相咬着牙,“等你的评估出来,贝尔法斯特的暴动都能蔓延到爱丁堡了!”

“那我也没办法,”威尔逊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压在首相的心上,“资本从不为冲动买单,首相阁下,尤其是在一个连军队补给都要借钱的国家。”

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首相猛地将手机砸在沙发上,真皮面料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想起祖父书房里挂着的油画——1918年的皇家海军舰队驶过直布罗陀海峡,舰炮如林,军旗猎猎。

那时的英国从不需要向任何人借钱,因为整个世界都在为它的英镑背书,可现在,一支驻守本土的空降旅的军费,竟要拿油田和地铁来抵押。

夜幕降临时,首相的私人邮箱里收到了七份“借款意向书”。

巴克莱银行愿意提供三千万,但要求以曼彻斯特机场的五年特许经营权作为担保,一家卡塔尔财团提出注资,条件是参与基础建设场馆的后续开发,甚至连华尔街的对冲基金都发来邮件,用晦涩的条款暗示可以“提供流动性支持”,代价是英国电网的部分股权。

“签。”首相对着财政大臣吐出一个字,眼睛里布满血丝,“所有条件都答应,只要钱能在三天内到账。”

他没注意到,这些意向书里,有两份来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

一家名叫“银翼资本”,另一家叫“赤道贸易”,两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此刻正坐在墨西哥城一栋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伦敦金融城的实时股价。

“鱼儿上钩了。”曼努埃尔加西亚端起龙舌兰酒杯,杯壁上的盐粒在灯光下闪烁,他的祖父曾是墨西哥革命时期的游击队领袖,而他则成了华尔街训练出来的金融猎手。

在维克托上台后,全世界呼吁墨西哥裔回国建设祖国,千万不要小瞧老墨,上可以在华尔街厮杀,下可以跟华人比洗盘子,简直是一个定两个。

旁边的秘书索菲亚拉点开加密邮件,屏幕上是英国资产的评估清单:“唐宁街急于用钱,审查程序放得很松,我们通过‘银翼’拿下了利物浦港的集装箱码头 20%股权,用‘赤道’买了三家苏格兰威士忌酒厂的债券,都是些不起眼的边角料,没人会注意。”

加西亚笑了,指尖划过屏幕上的英国地图:“边角料?利物浦港的集装箱吞吐量占英国的 17%,那三家酒厂控制着苏格兰高地一半的水源,现在它们是边角料,等英国的经济像贝尔法斯特的街道一样失控时,这些就是撬开他们肋骨的撬棍。”

索菲亚调出另一份文件:“下一个目标是威尔士的煤矿和康沃尔的锡矿,老工业基地,政府正愁没人接盘,我们可以用‘环保投资’的名义进去,成本能压到最低。”

“慢慢来。”

加西亚晃动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里倒映着伦敦的灯火,“英国人最在乎体面,就像维多利亚时代的贵妇,哪怕内衣破了,也要在外面套上镶金边的裙撑,我们要做的,就是一点点扯掉她们的裙撑,让她们在寒风里瑟瑟发抖时,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公寓窗外,墨西哥城的烟花突然绽放,照亮了远处的火山轮廓。加西亚举起酒杯,对着大西洋的方向遥遥一敬:“为大英帝国的黄昏,干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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