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他满足了中国年轻人最狂野的想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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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这不是大家想要的,你需要保持理智。”

马尔克斯也来到现场。他先是被现场的痕迹吓了一跳,然后意识到有一个更恐怖的人站在这里。

那是余切。

余切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抿着嘴。认真起来的人是不会有闲心开玩笑的,马尔克斯还记得,他和余切一起打牌时,起初余切有说有笑,但他输急眼之后就一语不发,闷头打牌。

然后马尔克斯开始神奇的赢牌,因为无论他出什么,都在余切的预料之中。

直到最后把战绩扳回来了后,余切才开始说话。

现在余切就是这种状态,他的脑子在疯狂旋转,马尔克斯感到,如果做事情的人站在余切面前,余切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无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哥伦比亚政府把这一片贫民窟围起来,不许再有人进入。里两层外一层,警惕人群中有人下黑手。

总统贝坦库尔也来到现场,在余切面前他说:“悲伤是值得的,但不需要感到羞愧。卡洛斯已经去了他希望去的地方,他本是个贫民窟的普通青年,现在他因为一个作家而死,将来你的成就越高,人们越会记得这一个人。”

“上帝说,我们因为他人而伟大,卡洛斯一辈子遇见过无数人,而你正是卡洛斯等来的‘他人’。”

“想想衣服上的弹孔,这是对你的警告。这一次死的是卡洛斯,下一次是谁呢?”

余切仍旧没有说话,贝坦库尔只好过来拍了拍余切的肩膀。

“节哀。”他说。

文学家想要和政治家斗争是很困难的,你必须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力量,暴力确实最直接最具威慑力,这是为什么拉美这个地方,很多大文豪走到后期之后,无一例外选择走上政坛。

他们也不是不再热爱文学,而是因为,他们理解了在这个地方的秩序。

即便马尔克斯贵为哥伦比亚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人物,然而他活着时也要东躲西藏,即便军阀本人要遗臭万年,但他当势时就是百无禁忌,心想事成。

这里有一套和文明世界不一样的逻辑。

马尔克斯也尝试做过官,只是水平太菜,为保名声,不得不退回去。

随后,哥伦比亚本地的情报局负责对谋杀案进行调查,这些人身穿警用制服,带着卡宾枪,看上去很像是美国的国民卫队,因为余切在美国游学时,曾经看到过波士顿当地的缉毒警穿这种制服。

美国在六十年代经历过几次波及全国性的运动,当时政府出动了国民卫队镇压暴乱,他们普遍身穿黑色战术服,带有防爆盾,用适合在城市作战的卡宾枪。

“你的这些人看上去像美国人。”余切说。

贝坦库尔一点不奇怪,反而道:“你可以这么说。这些人是美式装备,也在美国进行培训,我们正在追查大毒枭巴勃罗,他们将会和美国的情报局合作。”

“巴勃罗不就是美国支持产生的吗?”余切说出了一个在后世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岂不是贼喊捉贼?

贝坦库尔不奇怪余切为什么知道,他微笑道:“我们这些小国家,就是在美国身上的毒疮,没有美国人的营养,我们无法生存,但我们想要变成堂堂正正的肌体时,我们就会面临剧烈的排斥反应。”

“有一种声音告诉我们,美洲的主人只能有一个。不可反客为主。”

这让余切意识到,仅仅针对智利政府来追问聂鲁达之死,是不够的,因为智利并不在乎智利人的声音。

什么可以让他们低头呢?美国。

毒枭,屠杀案,聂鲁达之死……尽管余切现在有许多目标,但他们都千丝万缕的汇聚在美利坚三个字上。

看来,刷拉美声望,不如刷美国声望。

再仔细想想,拉美文学早已诞生了许多年,但为什么骤然发生了“大爆炸”,正是因为其进入了西方世界,准确的说是美国的世界。

于是这种文学所取得的成就被认可了,作家们开始排着队准备拿奖。

美国这个国家就像个巨灵神,他吹一口气,就足够掀翻小地方的势力;他自己生出了病,诞生的脓疮可以使病菌大快朵颐。但他又是需要体面的,他不允许公开违背规则。

就像是智利在华盛顿搞的汽车炸弹,他们搞了很多次,只有在美国的那一次使得智利情报局解散;再往前追寻,“融冰之旅”为何发生在了美国,而不是其他地方,余光钟等人了解岛内的情况,他相信只有在美国才能无事发生。

余切开始彻底的足不出户,写他的核子文学《地铁》,他需要靠这个在美国保持知名度;《2666》在美国下半年进入了“大学推荐书单”,《纽约时报》称之为“后大爆炸时代的最佳”,《时代》周刊向读者介绍这一小说。

并且,就像是当年他们在洛杉矶奥运会时一样,向读者介绍发生在中美和南美的一系列事件。

此时,距离余切来到美洲,已过去一个半季度之久,在展露实力之后,他开始尝到了本地帮派献上的美酒:“神父,中国作家和智利政府发生了奇怪的联系,他们一同在这个危险的舞台上表演,而已故文豪聂鲁达之死真相则成为罗生门一样的情节,现实中的《2666》正在上演,马尔克斯本人也是参演者,同时,他也是书中的角色。”

“马尔克斯被预言,将会亲手发掘出真相。”

“假使羊皮卷真能预言,如今他们已进入羊皮卷中的世界,既是书写者又是参演者;有一个人是在羊皮卷之外的,他是《2666》的作者余切,在故事中并没有他的身影,但他现在参与到了自己的故事当中。”

“羊皮卷没有能记录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如何来记录?他本就是作者,他会为自己开后门的。”

“如果您想要看到这样光怪陆离的现象,大可买来《2666》一读,只有时间才能证明它的价值。”

《时代周刊》类似于曾记录余切的《朝日新闻》,他们的读者多为中产阶级读者,愿意看长文,并且对美国之外的事情也感兴趣,这和绝大部分美国人并不一样。

《时代周刊》又以写长文出名,他们这一次的长文,促使余切继“核子文学”之后,再一次在美国出了些风头。

有一个人在追查真凶,他身边有曾经举世无敌,而现在只剩下老骨头一把的战友马尔克斯,他的敌人则是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邪恶至极的军阀强人,而目标是另一位诺奖文豪的死前真相……这很符合美国人的英雄主义。

如果余切现在是个美国国籍的白人,仅凭这些故事性,恐怕他足以成为美国最炽手可热的新人作家。

美国人太吃这一套了,那些记者为了夺得普利策奖(美国的最高新闻奖),跑到全世界最危险最荒凉的地方,日夜蹲守,一旦拍到了爆炸性的新闻,就能让他们一跃成为名记,省去了熬资历之苦。

有个叫陶布的哥伦比亚大学研究生,读书期间申请实习多次被大机构拒绝,于是此人决定富贵险中求,毅然前往叙利亚、伊拉克等战乱之地,拍摄出大量绝版照片,大学毕业仅四年就拿到普利策奖。

有个叫萨拉的地方报刊女记者,因蹲守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橄榄球队数年,蹲出一条性侵男童案,从而一跃成为新闻奖得主。

……故事性太重要了。

“智利正在撕裂自己!支持左翼的选民和作家代表,和传统信教选民团结起来,正在一齐发出抗议!”

在大洋彼岸的京城,有个叫刘祥成的华人摄影师,在书摊前买到了一本《时代周刊》。

“时代周刊竟然写了中国人的事情,有余切!怪不得这本书在中国大陆能卖出去!”

刘祥成感慨道。

由于汇率差的因素,《时代周刊》在内地贵到爆炸!这杂志是不受欢迎的。

后来为了改善这种情况,《时代周刊》出了亚洲版,价格也顺应当地,这才真正流行起来。

余切是中国大陆的大人物。他是这一代人的“披头士乐队”、“猫王”、“海明威”……所有你能想到的流行巨星的结合体。

在刘祥成看来,余切是适合中国人的完美偶像。

据说他有过一些绯闻,还有些固执,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陷,这个国家的人看重公义大节,而余切在这方面无可挑剔,足以满足一个人最狂妄的想象。

用传记作家徐驰的话来说:人们都想要成为余切。

“来一份《时代周刊》!”

几位年轻的大学生掏出钱。虽然掏钱的动作很不舍,但是一看到上面的消息,顿时眼睛大亮:“余切又搞出名堂了!为他带路的向导被杀,但他没有离开哥伦比亚!”

“好样的!尔等小国也敢欺负我中国作家?我们是不怕的!我们今天就应加入新现实社团,表达对余社长的支持!”

“嘘!他不让我们说,他是社长……”

“但他永远是我们的社长!”

大学生们议论道。

他们相伴着离开,声音越来越远。

刘祥成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些人真的懂文学?还是仰慕偶像罢了?刘祥成是美籍华人,今年35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他出生于闽省,高中之前一直在大陆读书,后考上美国大学,毕业后成为美联社记者。

现在,他在《时代周刊》做驻华首席摄影师。

他拍摄了很多这个国度的时代照片:可口可乐,蛤蟆镜,时装秀,霹雳舞……现在开始有了一些新的气象。

如果说以前那些文化符号,尚且是对西方(美国)流行文化的拙劣模仿的话,现在中国年轻人们已急不可耐,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是的,难道不可以?

他们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就拿到第四名,一些项目甚至实现全包揽。而另一个人口大国的金牌数量为零,白参加了几十年。

中国人是骄傲的,他们骨子里是这样。

余切适时而出,他代替那些人向全世界发出怒喊,他满足了中国年轻人最狂野的想象。

这是他为何被美国的华人也崇拜的缘故。

刘祥成注意到这一点,冥冥中觉得这是自己获得普利策奖的良机,世人都知道中国人谦逊、彬彬有礼,而极少有人可看穿表皮,认清楚他们桀骜不驯的一面。

早年在中国大陆成长的经历,促使刘祥成成为能理解这种文化差异的少数人,他在这一刻向《时代周刊》打了个报告,要求回美国一段时间。

“你想要拍中国的留学生?这确实是一个话题。”《时代周刊》的编辑部对他回复道。

“不,我要回美洲,是美洲的哥伦比亚,我要去拍摄中国作家余切。”

报社同意了他的申请,刘祥成随即踏上旅行。

八月下旬,余切的《2666》拿到了美国国家书评人协会奖的提名。

这个奖项是美国最权威的文学奖之一,评选范围包括所有翻译成英文在美出版的书籍。

《2666》的英文版本历史上获得过这一奖项,如今被余切写出来之后,再一次受到青睐。而经纪人卡门正值春秋,她费尽心思运作这一本书。号令旗下所有西语作家,都应当向自己的读者推荐《2666》一书,并且介绍余切目前的事迹。

人比书伟大!余是这样的人!

用她的话来说:“既然你已经走上不归路,不如走得彻底。因为你大有可能获得这一奖项,我相信对你的安全也是有保障的。”

此时,她讲了一个余切不知道的故事。这让余切知道了,那些超级经纪人或者说出版人,他们的消息灵通程度。

应该说智利当前的政府是个混蛋政府,但他们确实是西语作家扬名立万的攒经验宝库。

智利政变之后,为了宣布对老朋友聂鲁达的支持,抗议军阀政府,马尔克斯宣布封笔,“至少五年不再公开发布哪怕一个字。”

然后,马尔克斯就一直摆烂,搞情妇,吃老本。实际上封笔了不止五年。

到1981年,有朋友辗转的告诉马尔克斯,“他们不会授奖给一个已经封笔的人,你要想拿到诺奖,必须写一本新小说。”

于是马尔克斯立马开始写小说,三个月内写出《一场事先张扬的谋杀案》,然后在第二年,马尔克斯夺得诺贝尔奖。

“你已经行走在这一条路上,余,熬过这一切,你会拿到最美的鲜花和最饱满的果实。”

“我的消息是靠谱的。”卡门说。

甭管卡门说不说,余切都得干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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