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奥拉夫的心思(1 / 1)
cigar的工作室就在他自己的家里,一栋位于伦敦郊区小庄园里面。
奥拉夫也是第一次来,看着里面一些他都眼馋的上世纪老古董设备,感觉不争气的口水下一秒钟就要流下来。
对于边浪这个两辈子的华夏人来说,这里很多录音设备基本上都是听过没见过的,这次可真是大大的开了眼。
“奥拉夫,我想你肯定也有疑惑,为什么就连kleiber给我写的歌我都拒绝了?”
这个问题奥拉夫在来的路上还和边浪聊起过,现在正主主动解密,那他当然“为什么?”
“这些都是海因克尔留下来的老古董了,kleiber给我的歌其实也很不错,用这些老古董制作出来我总觉得是差点什么……”
这一点,边浪和奥拉夫都是认可的。
每一个时代的音乐,尤其是乐器的音色,都是建立在硬件适配的基础上的。
上世界的设备,肯定做不出现在这些设备做出来的音色。就像国外很多追求一比一还原原版音色的那些翻弹大神,在演奏演奏技巧已经做到无可挑剔的情况下,就只能在设备上下功夫了。
比如metallica的《enter sandman》,就有很多的翻弹大神去找那时候的设备来录制,为的的就是是追求那虚无飘渺的百分百还原度!
其实听在普通人的耳朵里,还原度8成以上就基本可以说是神还原了。
但是在边浪他们这些专业的耳朵里面,节拍、速度、音色等等这些傍枝末节的东西都是能听出来的。
就像是上辈子边浪听说过一个音乐发烧友,不仅能听出来播放音乐时用的是水电、火电还是风电,据说还能听出水电站发电时候水的丰沛程度。
而cigar的诉求肯定是想要完全沿用之前的风格,但kleiber写的歌肯定是基于现在的设备和音色做出来的编曲,所以就算大风格和走向都和原专辑就算再接近,很多细节上还是有差别。
具象一点来说,就是时代的气息。
这些设备边浪看着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产物,那么海因克尔在创作的时候,编曲音色这些肯定都是基于这些旧设备做出来的作品。
举个例子,cigar就像是一台旧时代过来的保养良好的发动机,现在想要翻新出那个时代的复古感,能做到的极限就是硬件全还原。
如果你说要去找那个时代的油品,就是纯属做梦了。
但,边浪这还真有!
《every grain of sand》不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产物么?
综合以上这些因素,边浪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every grain of sand》勾不起cigar的浓烈兴趣的话,那么他就不接这单活了。
有些时候,遗憾未必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可以预见的是,就算最后cigar没能在活着的时候把这张专辑给放出来。
那么等他上来天堂之后,这张专辑被翻出来制作上线,可能比他活着的时候创造的价值更大。
这一圈参观下来,花了快一个小时,期间cigar就一直没有休息过,结束的时候都感觉到了他身体上的疲态。
毕竟是快70的老头了,这都是正常的身体反应:“我们先休息一会,你们想喝什么,我让把人送过来。茶、咖啡还是酒?”
“威士忌……”边浪可不客气,奥拉夫则是要了一杯咖啡。
等佣人把喝的端上来,三人东扯西扯的聊了一些之后,cigar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边浪道:“wave,你听了海因克尔的作品觉得怎么样?”
边浪毫不迟疑的回道:“就像是上世纪存到现在的雪茄,丹宁和苦涩都变得柔和。”
“wave,想不到你也会用那么生动的形容词来表达!”
边浪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而是继续道:“我想,不管是新瓶装旧酒,还是旧瓶装新酒,应该都无法满足你的口味的,还是得旧瓶装旧酒,可能才有点希望吧?”
“新瓶装旧酒”这是华夏的一种语言艺术,但用在这也真的是无比的契合。一听就懂的cigar在愣神了片刻之后就鼓掌道:“wave,如果我还有足够的时间,那么我一定要搬去华夏和你做邻居……”
“那也还不晚,春城是个非常适合养老的地方……我已经在wave的隔壁买了一栋别墅,对比你的这个庄园,那个全湖景的别墅,可能只需要你半年的版税收入!”
奥拉夫这个现实的受益者现身说法,恨不得直接化身成滇海的房产销售顾问。
“算了吧,奥拉夫,我这个年纪经不起太多的折腾了。如果这张专辑能在你们手上制作完成,那么我的下一个心愿就是再开一轮巡演。不搞那种大型的,就弄一两百人的小live,争取能多跑一些地方。如果能死在巡演的路上,我觉得这将是我最好的归宿了!”
如果是华夏老人,说出这种话一定会被子女诟病,说是不给他们这些年轻人留面子,居然让自己父母那么大年纪还去工作,然后居然客死他乡。
但是在大部分家庭模式都是各管各的欧美,这好像也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况且,也符合很多音乐人的人设。
毕竟,边浪的想法也是这样。
这一世,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自己最终躺在病床上死去。就算是病入膏肓,就算是垂垂老矣,他也要死在舞台上!就像琼阿姨一般,在自己还能有为人的尊严的时候,体体面面的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向这个世界挥手告别!
“cigar,我这倒是真的有一首歌,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是我觉得挺合适你这张专辑的。”
听到这话,cigar心里就开始纠结了起来。
按说那么快边浪就给了他答复,他心里应该高兴才是,但同时他也怕再次失望。而且他也相当的清楚,按照边浪这种人的尿性。
这一次自己要是还不喜欢,那么边浪是不可能尝试第二次的。
但如果他现在拒绝不先听这一首,而是让边浪多拿出几首来……或许……不过随即他就把这个贪婪的念头给抛之脑后。
音乐创作也是艺术创作的一个种类,这又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能够批量让人挑选的东西。至少,边浪这个级别的创作者不是。
根据他从各方面了解来的消息,边浪出手给人“喂饭”,到目前为止都是一喂一个准,从没有失手过!所以,他这个挑三拣四的老头,怎么能拿对待其他音乐人的那种态度来对边浪和边浪的作品呢。
“那是不是……”
cigar正斟酌着用词着的时候,想起个什么的边浪突然开口打断:“cigar,你有宗教信仰么?”
如果别人问这种问题,那cigar估计都不愿意回答,直接冷脸要么开口结束话题了。毕竟你一个“乙方”已经把成果拿到甲方的面前了,连对方基本的信仰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让甲方相信你能把活给干好?
但是眼前这人是边浪,一个来自神秘华夏的神秘音乐人,不了解自己这个甲方的基本信息很正常。何况,这件事他自己都不是很确定。
cigar没有任何不快的回答道:“我是个犹太裔,同时也是个基督徒。但是我对自己的身世和信仰的认同感,总是飘忽不定……”
“这不就巧了么?”
鲍勃·迪伦这个满贯冠艺术家,是身穿摩托夹克的先知,神秘的游民,衣衫褴褛的拿破仑,一个犹太人,一个基督徒,无数的矛盾集合体。完全不为人所知,像一块滚石。
他曾经被分析、定级、分类,钉在十字架上定义、剖析、调查、检验、拒绝……但是从来没有被弄明白过。
所以边浪还没等cigar再次开口,就直接起身去找吉他和口琴,感觉就是不想再给cigar任何一点后悔的机会了。
cigar也立马起身道:“wave,你想要什么琴,我去给你找……”
边浪听完这话,思考了一会之后回答道:“gibson和martin的木吉他都可以,如果是海因克尔,他会怎么选?”
gibson和martin都是迪伦爱用的吉他,边浪倒是真不清楚在演奏《every grain of sand》的时候用的是什么琴。
而且《every grain of sand》各个版本之间的不同也是天差地别,边浪也不想去纠结这些了。
cigar想了想之后点头道:“你等我一会,还有什么需要的么?”
“口琴架……”
没过10分钟,cigar就提着一只gibson的琴盒回来了,至于口琴架工作室这边随手都能看见一两个,边浪可以看着合适的随便拿。
等打开琴盒一看,边浪就笑了。
“gibson sj200”这款被称之为扫弦之王琴,历史上有很多年份生产的不同版本,巧的是迪伦和george harrison还有列侬,都是sj200的忠实用户。
边浪记得sj200还出过迪伦的签名纪念版……
想到这,边浪一边上手一边和cigar开玩笑道:“cigar,你如果选中了这首歌,那么最好先去和gibson那边打个招呼……”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的!我们这些唱民谣的想要留下一把专属型号的琴,可比你们这些玩摇滚的要困难多了。这也可以加入我的未了的心愿清单里面……”
说到这,边浪只感觉自己就像是成了这老头的许愿机一般。
不过这都不重要,等边浪弹着简单的旋律一开口,cigar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in the time of my confession,
在我忏悔之时in the hour of my deepest need在我最深的需求之时
when the pool of tears beneath在眼泪的池塘中
my feet flood every neo seed我的脚下淹没了每粒新生的种子……”
这措不及防的一下子,让他在准备听歌之前的所有慌张这一类的负面情绪,全都被清除!
就像是戒律牧给你丢了个驱散,让你一键恢复到最干净的状态!“i hear the ancient footsteps like the motion of the sea我听见远古的脚步像大海的运动sometimes i tu, there's someone there,
有时我转身,空无一人
other times it's only me余下的时间仅仅是我
i am hanging in the balance of the reality of man我悬挂在人的实质的天秤中like every sparrofalling, like every grain of sand像坠落的麻雀,像每一粒沙……”
听边浪的娓娓道来,cigar只感觉自己跟着这首歌经历了一遍问心的过程。不仅是找到了很多在海因克尔离开后这些年被他渐渐遗忘的东西,也让觉得能更直白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在边浪尾奏口琴的陪伴下,cigar开始走进了回忆中……
海因克斯和他是上中学时候的校友,一起组过乐队然后解散,但是两人都没离开音乐,兜兜转转再相逢的时候,已经是24岁时的事情。
两个郁郁不得志的年轻人,当时白天做工,晚上就聚在一起研究音乐。
起初两人一起创作的歌,还在乔治老爹时代的the vault of heaven演出过,也是慢慢有了听众和人气之后,才被caa控股的一家欧洲的唱片公司看中,然后开始走上了好运。
后来,两人在知悉了公司背后和caa的一些事情,并且被公司要求要按照caa的意志去写歌和发表一些他们不认可的言论。
两人就不惜代价的想要脱离掌控。
这个过程整整用了四年的时间,海因克尔还在这段时间里故意逼着自己写了很多糟糕的作品用来迷惑和唱片公司,让公司误以为他已经没有了价值。
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让海因克尔的精神出现了不小的问题,后面等真正获得了自由身,他就只能靠酒精和药物来维持自己的精神不崩溃。
关于海因克尔的意外死亡,与其说是意外,还不如说是意料之中的必然……
等音乐完全停止,边浪和奥拉夫看着陷入呆滞的cigar也没有打扰,就是安静的等着。
不过奥拉夫基本已经能看出cigar的心意,确实这老小子肯定不会再拒绝了,那么他就要想想怎么帮边浪谋取利益了。
他之前劝边浪接单,那是同为音乐人的心心相信,和对老一辈音乐人的一种尊敬。
但要谈到利益,那可不就不需要手软了。cigar这种积攒了一辈子版税的富贵老头钱肯定是不缺,当然边浪现在也不缺这点钱。
但cigar身上能拿来做交换的东西太多了,有些还真是滚石和边浪从别人那得不到的。这些个东西的价值要怎么衡量,还真只有奥拉夫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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