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诸位臣工所言,皆有其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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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弘翊露出一丝苦笑。

他感觉这个位置似乎真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

太和殿内点着檀香,气氛庄重肃穆。

龙椅摆放在至高无上的位置,被阳光照得金光刺眼。

萧弘翊眯了眯眼睛。

他想起了前世记忆里那些结局悲惨的太子:刘据被迫自杀、李承乾被囚禁而死、胤礽被废立两次最终死于监禁……这些人的形象在他脑中依次浮现。

那些曾经身处皇权边缘的人,最终都没能逃过悲惨的结局。

这些记忆清晰地提醒他,太子这个位置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权力中心。

算了,反正也轮不到自己坐,何必多想?

“陛下驾到——!”太监李忠贤的声音响起,略显沙哑。

穿着明黄龙袍的景惠帝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御台,坐到九龙宝座上。

群臣跪拜,高呼万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行礼完毕,朝会按流程开始。

萧弘翊坐在景惠帝下首的紫檀木绣墩上。

晨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在他杏黄色的太子袍服和御座上明黄色的龙袍上,使两者都显得光亮。

萧弘翊听着各部官员的奏报,心思已经飘走,想着下朝后东宫小厨房做的新点心。

他快要睡着时,一个声音猛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陛下!臣监察御史张正有本要奏!”

来了!

萧弘翊心里很平静,甚至有点想笑。

原主留下的麻烦,终究要面对。

他看到大学士陈世倌的嘴角好像动了一下。

景惠帝神情淡然,似乎早知道有事:“何事?”

张正用力吸了口气,大声说,字音清晰:“陛下!顺天府乡试舞弊案,陛下已下旨彻查,但昨日,关键人犯、前顺天府乡试主考官叶成龙,死在了大理寺的监狱里!”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非常安静。

许多目光,明里暗里,一齐投向坐在御台下方的萧弘翊。

叶成龙是谁?他是太子从前的老师!

是东宫的旧人!

张正接着说:“调查发现,有人曾以每人五千两白银的价格,出售乡试功名,交钱的人全都考中了!收钱的人,证据指向内务府管事太监陈禄!陈禄和叶成龙平常没有深交,怎么会合谋?这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大理寺监狱看守严密,叶成龙身为重要犯人,却在彻查关键时刻死亡,死因不明!多种情况表明,此案背后,可能有更大主谋,想通过杀人来灭口,掩盖真相!”

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东宫旧人”“内务府管事太监”、“杀人灭口”……这些词组合起来,矛头清晰地指向了萧弘翊!

大皇子萧昭桓站在勋贵前列,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看着御台下那个穿着杏黄色袍子的身影,心里很痛快:凭什么你能坐着?这次看你怎么办!

景惠帝仍然沉默,眼神深邃,无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陛下!”一名中年御史立刻站出来反驳,“臣认为张正夸大其词!叶成龙与陈禄勾结舞弊,证据确凿!叶成龙因害怕而自杀,有什么奇怪?张正依据猜测诬陷他人,请陛下治他胡乱说话的罪!”

这人目光锐利,是太子外公、大学士孙文博一派的人。

孙文博站在文臣首位,看着地面,像没事人一样,但衣袖里的手已握成了拳。

萧弘翊瞥了他一眼,心想:这人真会装。

不过无所谓,这局面太难了,他前世就是个小医生,不想掺和政治,认输躺平最省事。

“陛下!”又一名御史站出来,声音平稳,“臣支持张御史!叶成龙是清流文臣,向来正直,如果不是被迫或另有图谋,怎么会毁掉自己的名声,跟太监勾结?臣担心他并非自愿合谋,而是被逼的!他在大理寺的死,更像是为了掩盖!”

这“身不由己”“欲盖弥彰”,指向东宫的意思比张正的话更明显!

萧弘翊听着这三人类似唱双簧的“辩论”,心里冷笑:配合得真好,这是要坐实我是“幕后主使”。

这套手法靠的就是多人指责的效果。

“科举舞弊,损害国家根本!杀人灭口,骇人听闻!臣恳请陛下,彻查到底,揪出主谋,正国法,安天下读书人之心!”张正跪倒,高举奏本,声音很大。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很快,二十多名官员跪倒一片,其中有多位六部侍郎级别的重臣。

无形的压力非常沉重地压向御台下方。

孙文博额头上渗出细汗。

他准备好的方案在所谓的“铁证”和这么多人同时发难的情况下,显得无力。

他必须保住太子!

他猛地出列,沉声道:“陛下!叶成龙、陈禄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但此案牵连广,臣愿亲自主审陈禄及后续事宜,查清此案,给天下交代!”

他要抢过主动权,才有余地操作。

“孙相此言不对!”陈世倌立刻出列,语气带着一点刻意的惊讶和不满,“陛下已将彻查此案之责交给微臣。臣已掌握关键线索,三日之内,必能将案情始末、涉案人等,清楚呈报御前!孙相如此急切插手,是不是……信不过微臣?还是……有别的担忧?”

他把“另有所虑”说得很重,眼光似无意地扫过萧弘翊。

孙文博还要争辩,景惠帝抬了抬手。

整个大殿立刻死寂。

景惠帝的目光慢慢扫过跪着的群臣,扫过针锋相对的孙文博和陈世倌,最后,像有重量一样落在了一直沉默坐在阳光里的杏黄色身影上。

那明黄与杏黄在光线下都很醒目,让景惠帝心头掠过一丝细微的不适——像是自己的专属地带被别的颜色侵入的不适感。

他压下这感觉,声音平稳:“太子。”

萧弘翊听到声音,不慌不忙站起身。

阳光让他也眯了下眼,杏黄袍服上的金线龙纹在光下闪动,显出威严。

下方众臣的目光,皇子们那种或明显或隐藏的“我能取代他”的神情,他都感受到了,但只觉得很烦。

“此事,你怎么看?”

来了!

萧弘翊脑子里立刻记起太子妃王清月的话:“万事请陛下圣裁!”

这躺平原则正适合现在。

然而,看着下面黑压压跪着一片、口口声声要钉死他的“忠臣”,一股前世加班被甩锅、相亲被看不起的憋屈感,混合着原主体内的戾气,猛地爆发出来!

躺平是躺平,但被人当落水狗一样打,也不能不反抗!

豁出去了!反正这太子也当不到头,还怕这群人不成!

心里想法快速翻腾,萧弘翊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点刚睡醒的懒散。

他迎着景惠帝审视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清楚稳定,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回父皇,诸位臣工所言,皆有其理。”

孙文博心头一紧:殿下!别说了!快推给陛下!

陈世倌嘴角极难察觉地上扬:蠢货,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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