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柴司暴雨深处是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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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六月刚一站稳,立刻急急一转头,似乎生怕身后电梯会就此消失;她与柴司对上目光,才小小松了一口气。

柴司仍站在电梯里,冲她一笑。“确定是这一层吗?”

“啊,不是吗?”

韩六月倒是好说话,似乎又想转身回来,被柴司抬手示意制止住了。“首先,干燥的二楼和四楼都可以排除了嘛。”

真不愧是他亲手挑出来的人,脑子就是好用。

“电梯带我们去的一楼和地下,不是我们生活的正常世界,也不是巢穴……那个‘空间’里,存在着第三意志与许多观测者。”

韩六月看了看柴司,见他还没走出电梯,似乎有点不解,但仍继续说道:“我刚才想,既然一楼是‘异空间’,难道其他每一层楼,就都是我们生活的正常世界了吗?电梯播报里从来没有保证过这一点吧?”

“没错,”柴司打了个响指,脚下仍然一动不动。

规则和信息里最叫人觉得奇怪的一点,就是“干燥楼层可以避难”。

他们需要避的“难”,显然是指“湿气”,或者说,黑摩尔市里的大雨。

光听这一条讯息,好像是说,只要挑一个干燥楼层,他们就安全了——当然,这未必是在骗人,他们可能确实会在干燥楼层中,安安全全地活下来。

“但是怎么想,都没道理啊,”韩六月一摊手,说:“我的病房在五楼,我在五楼遇见了一群进医院避难的人。那群人身上全湿透了,还夹杂一个走螃蟹步的怪人……他们从外头跑进医院,一路上到五楼,又往天台去了。也就是说,他们把每一层楼都走过了。而且,他们还只是避难人群中的一小部分。”

她顿了顿,看了柴司一眼,强调似的说:“黑摩尔里连续暴雨,发了大水,今晚整个医院里,都充斥着进来避难的、浑身湿透了的人……医院里,‘我们的医院里’,怎么可能还有干燥的楼层呢?”

“对,讯息里只说,‘干燥楼层是安全的’。”

柴司笑了笑,抬起头,打量一眼电梯。“却没说,我们能从干燥楼层回家。”

“家”所在的黑摩尔市,那一个真正的、属于他们的黑摩尔市,此刻早就被充斥着巢穴气息的大水冲没了,谈何安全?

选择往干燥的岸上走,还怎么回水浪滔天的家?

伪像猎人要的,从来不是安稳与干燥。

更何况还有一条讯息,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们了:请弃用不必要的东西。

“前往干燥楼层避难”,对他们来说,就是不必要的讯息。

他们想回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大雨倾盆,已现异兆,渐渐扭曲的黑摩尔市。

韩六月忍不住抬起手腕一看,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住院,没有戴表。“柴司哥,还剩多久?电梯如果下降怎么办?难道你担心……”

她后半句话是什么,自然是很清楚的。

干燥楼层排除了,潮湿楼层却还有三个,分别是六楼、五楼和三楼。

如果“不正确的楼层”,通往的是另一个“空间”,那么三个潮湿楼层,哪一个才通往真正的黑摩尔市?

“莫非我猜错了?”韩六月顿时警觉起来,问道——假如她是个兔子,现在八成已经用两个后腿立直了。

“不,我跟你一样,也认为六楼是正确答案。”柴司想了想,试探着往电梯外迈了一步——但他没有完全走出来。

他站在门口,后背抵在原本应该是电梯门的位置上,留神等了几秒。

电梯里依然一片安静;播报没有响。

“如今情况又有了显著变化,不必担心电梯下降了。我们有足够时间,可以聊一聊。”他说话时,却是冲着电梯说的:“六楼是我们来时的黑摩尔市,可是其他楼层是什么?这个电梯是什么?观测者是什么?”

就算知道黑摩尔市是“六楼”,柴司依然有无穷的、强烈的疑惑,无法靠理智与逻辑得出答案——就算黑摩尔市产生了异变,它也终究是人世一部分,不该出现“电梯”、“观测者”之类的东西才对。

哪怕是与巢穴接壤了,都好理解;但电梯却好像跟巢穴没关系。

那他们经历的,到底是什么?

韩六月吸了口气,有点明白了。“柴司哥,你该不会是要一直踩着电梯要答案吧?”

柴司抬起眼皮,朝电梯内慢慢笑了一笑。

“有本事就把我这半边身子切了,跟电梯一起带走。”他说着,抱起了胳膊:“不能的话,就告诉我答案。”

电梯沉默着。

韩六月回头张望了一眼——不远处等候厅里坐着的人,好像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已有人抬起头,朝这儿看了几眼。

他们即使被打湿了,身上衣服没干透,也没有人脸上遍布“汗珠”,只是被水泡得脸色发白罢了。

“要我抛砖引玉吗?”柴司一笑,朝电梯外摆了一下手。“三楼是可以恢复体力的自助餐厅,体力充足才能继续搭电梯。五楼的人都跟韩六月之前一样,满头都是‘汗珠’。”

“之前?”韩六月一愣,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一个人在室内时,正常状态下,本来就应该是干燥的;尤其是在她分神思考时,就更难意识到干燥状态有什么不对劲了。

“三楼和五楼对应的‘体力’和‘汗珠’,都是真正黑摩尔市里不应该有的规则和信息,就如同二楼和四楼的‘干燥’一样。”

柴司说完,朝韩六月扫去一眼,说:“你差一点被删除,又被带回来以后,你额头上的汗珠就消失了。”

“为什么?”

“不知道,”柴司答道,“不过我猜,是因为电梯带回来的,仅是一个‘韩六月’,而不是一个‘被水汽浸染、满头大汗的韩六月’。”

“……啊?”

韩六月半张着嘴,想了一会儿,说:“那……难道说它其实也可以带回来一个‘力大无穷、刚刚吃饱”的韩六月?”

怎么,柴司刚才没有趁机提出要求,她好像很遗憾的样子?

“请离开电梯。”

时隔十几分钟,电梯终于再次响起了平平板板的播报声。“请不要占用电梯,阻碍电梯运行。”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柴司充耳不闻,又问一遍:“观测者、其他楼层,都是什么?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黑摩尔市发生了什么?”

这好几个问题,却也只是线头罢了,真要问下去,能牵扯出毛线团那么又乱又厚的困惑与疑问。

“你有这么多问题,好,好,”电梯播报突然断断续续起来,“好多问题,好多问……好多问……问……问……问……好啊。”

就像是电池没电了似的,播报声越来越低,直至再也听不见。

柴司刚怒喝了一声“回来!”,下一秒,却听电梯里嘀嘀一响,一直缺席的电梯门突然抵上了他的后背,开始一点点强行合拢。

“柴司哥,”韩六月匆匆叫了一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快出来!”

再抵抗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连电梯播报都先一步下了线。

最终经历了一遭惊险,白白受了半小时的折磨,柴司二人却只得到了无数疑问。

他们转过身时,面对的依然是一个仓皇不安、遍地水迹的医院。漆黑窗外,暴雨无穷无尽,轰鸣洗刷着天地。

他们回家了。

“柴司哥,我们现在……”

柴司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

“凯叔今天早上就回了黑摩尔市的公寓,他应该也被暴雨困住了。”他低声说,“我现在联系凯叔,接到他之后,我们立刻离开黑摩尔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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