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守藏室中九十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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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听完周牧诉苦,中年道人含笑:“这对你来说,倒也的确是好事。”

“最主要的是,可以通达些许礼法,磨一磨你这莽勇的性子倒也如太上所言,免得你堕了我三清脸面。”

顿了顿,中年道人含笑:

“如此,守藏室中三十年,足以你养一养心,足够你养出个庄严模样,慈悲,慈悲!”

“只是,此番养心收神,切莫要扰乱了历史进程,免得你背负不起那般因果.”

“这般。”

中年道人沉吟片刻,继续道:

“三十年岁月,不可出离守藏室,不可行功,若有客至守藏室,汝便缄默不语。”

“若有违背,则,岁月重流,哪怕你在那儿呆到第三十年,方才出了守藏室,岁月重流之下,便也还要再来三十年,可明白?”

说完。

祂也不等周牧询问又或是再狡辩一二,便就念头一动。

而周牧呢,只觉着天旋地转,眼前大景更迭,再洞观,却是再一处古楼中。

楼高百丈,有一百零八层,中间镂空,一层层木楼梯绕着四面墙壁盘旋向上,墙壁上则摆放着一卷又一卷的古籍。

恍然看去,无边无际。

守藏室,为周朝收拢天下书籍之所。

“老爷。”

一个温润声响起,侧目看去,是一个麻衣青年,看上去三十二三岁,毕恭毕敬:“老爷,您第一天上任,要不要拜访一下诸多官吏?”

周牧看了他一眼,又打量了一番自己——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小老头子。

他嘴角抽了抽,不言不语,闷头冲出了这座楼宇。

‘咻!’

眼前一花,又回到了古楼正中。

“老爷,您第一天上任,要不要拜访一下诸多官吏?”麻衣青年发问,却是时光已然回溯。

这是元始前辈防止自己干扰历史进程的手段,免得承载了厚重的因果。

周牧颓然,心头苦恼,真要在此读书阅经三十年啊?

自己才二十五岁!他看了眼麻衣青年,想着元始前辈说的,是不许与外来者言谈,便问道:“汝唤何名?”

“回老爷的话,我是.”

‘咻!’

天旋地转,岁月倒流。

“老爷,您第一天上任,要不要拜访一下诸多官吏?”麻衣青年恭敬发问。

周牧不言不语,愣在了原地许久,仰天一叹,也不搭理麻衣青年,径直走到墙边,看着密密麻麻的竹卷,周牧头皮发麻。

他捧起第一卷竹书,上有字,为【周礼】。

翻看一看,密密麻麻,尽为礼法仪度。

你妈。

要是一部修炼经典,周牧还能看的津津有味,可这枯燥的礼法之论??深吸了一口气,周牧还是耐心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起来。

古楼一百零八层,一层恐怕便有三百卷书,一百零八层,便是三万余卷。

竹简看似承字稀少,但这些竹简,明显是加了妙法的,小小的竹简中,不知多少字,密密麻麻数不清,仅仅这一卷竹,周牧愣是看了一个白天,才算一字不落的看完。

一卷一白天。

这儿至少三万卷。

便需三万个白天!三十年,哪怕自己看的越来越快.三十年也未必能观尽。

周牧气闷,索性将竹简一抛,坐地修行。

才一运功,‘咻!’

时间逆流。

“老爷,您第一天上任.”

周牧不言,张口一吐,仙术吞刀。

一把虚幻飞刀吐出,轻轻一转,整座守藏室轰然崩塌!天旋地转,时间逆流。

这一次,他再度老实下来,也不搭理恭敬问话的麻衣青年,翻开一卷竹简,静静观了起来。

一天,两天,三天。

最开始,周牧尚且还浮躁不安,因为这些书籍记载的,大都没什么用,或是礼法相关,或空泛至极,又或是些诸侯国的事儿,还有周朝版历史书.就没对自己有用的。

但渐渐。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第一年零四个月。

周牧的浮躁心敛去,第一层的竹简,也才算阅尽。

第二年零一个月,第二层的竹简阅尽,期间守藏室来了不少拜访的人,或官吏,或平民,或有名望有贤德之人,

周牧一概不理会,一个字未曾吐露过。

至于那麻衣青年,刚开始还要闻询些事儿,到后来也渐一言不发,

每日便是给周牧准备好餐食,替他到倒倒茶水,扫扫守藏室。

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周牧彻底去了那种浮躁之感,自身的心也真正静了下来,渐渐的也开始沉浸在这一卷卷书中,

他身上,也多出了一种饱读诗书的文雅气质。

第十年,周牧已至第二十四层楼,翻阅见的书,有些开始涉及到修行——但都很粗浅。

不过是些力境的武书罢了。

这一年,麻衣青年已然成了中年人。

第二十年,穿着麻衣的中年人和周牧二十年来如一日。

周牧看书的速度,越发的快了,已然看至第六十层楼,观过的书籍涉猎诸般,

从当下年间的一些学派,再到卦算之道,星象之法,都有所涉猎。

第二十九年。

麻衣老人脸上皱纹横生,一如既往的替守藏史大人端来了饭菜,他平静道:“老爷,门外有一位贤德来访,我未招呼他进来,想着老爷您不爱说话。”

满身书卷气的周牧默默吃着饭菜,没有搭理。

麻衣老者也自然的走出了守藏室,劝走了来访的客人。过了半年。

“老爷,那位贤德又来了。”

周牧依旧没搭理,麻衣老人依旧去劝走了来访的客。

第二十九年的最后一天。

“老爷,那位贤德第三次来访,在门外候着——我观他不见老爷不死心,不若让他进来,而后自己便知道退走?”

周牧不言,麻衣老人等候了片刻,出了门。

片刻。

守藏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个中年走来,冲着老态龙钟的周牧执了一礼:“孔丘,见过李老先生。”

“???”

周牧愣了愣,三十年来养成的平稳心境微微波动,侧目看向那中年人,

入眼,恍惚之间,可以看见万丈霞光,道道璀璨!孔圣人。

此刻明明尚且不是圣人,身上却又如此霞光,若动用望气的手段,可以看到一尊通天彻地的伟岸生灵!也就是说孔丘,孔仲尼,大罗也。

“咳咳.”周牧剧烈咳嗽起来。

天旋地转。

时光倒流。

“你妈!”

天旋地转,时光倒流。

“老爷,您第一天上任,要不要拜访一下诸多官吏?”麻衣青年恭敬发问。

周牧呢,愣在原地半晌,嘴唇哆哆嗦嗦。

他深吸一口气,从之前看到的第七十四层,开始观书。

第十年,他观尽了剩下的书卷,前后一共四十年岁月,周朝之藏书,已尽览。

周牧身上多出了一丝沧桑气息。

接下来二十年,他便不再看书了,日复一日的过着平淡生活,不参悟,不打坐,不吐纳,不修行。

第二十九年的最后一天。

“老爷,那位贤德第三次来访。”

如同上一次,孔圣人入了守藏室拜访,周牧却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最后一天流逝。

天旋地转,时光倒流。

“老爷,您第一天上任,要不要拜访一下诸多官吏?”

周牧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他自然而然的明白了过来——要一本不落的,将守藏室内的书看尽,才算符合原本历史。

每一次岁月倒流后,都是如此。

“彼其娘乎!”李守藏史温文尔雅的骂道。

天旋地转。

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至第二十九年,周牧已然重新看尽了所有书籍。

至第二十九年的最后一天,孔丘来访问,如同过往那般,麻衣老人恭敬的守候在一旁。

“李老先生。”

孔丘执礼,周牧不闻不问,打定主意,一个字不说。

前后九十年守藏室生涯,

他身上已然多出了一种博览天下的气质,也添了几分沧桑意味,真真正正的像是个老人了——本来已算是老人了。

“李老先生。”

孔丘微微含笑: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您是谁?”

他平和问道:“您是,新的【老子】吗?”

周牧侧目,凝视着他,微笑,不语。

波澜不惊。

孔丘告退,最后一天缓缓流逝。

这一次,时光未曾倒流,这段岁月,也并未重启。

观尽周之藏书,静心养性九十年,身添了些许威严,多出了一份【大德】的气质来。

“老爷,您要走了吗?”

前前后后分三段岁月,陪伴了周牧九十年的麻衣老人似有所觉,伤感问道:

“您要.走了吗?”

周牧不语,只是将象征着守藏史的印放在了桌上,拍了拍麻衣老者的肩膀,走到门前。

站定许久。

沧桑的、满身书气的老者,缓缓推开了这一扇见了九十年的门扉。

这一任守藏史,挂印辞官而离。

九十年,不问世事,不观往来,不言不语。

门扉缓缓推开,外面是太古洛阳城,可以看见那位孔圣人依旧等在那儿,朝着自己做了一礼。

下一刹。

眼前光华大作,周牧便什么也看不见,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浪潮声传来。

等到光华暗淡,等到浪潮声平息,已然是在兜率宫中。

身前,是太上老君,身侧,是那瓷娃娃哪吒。

“如此,可学见礼法,可添威严?”

太上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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