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变天的草原!(1 / 1)
她将茶盏轻轻放下,未言一语。
她心头微动,却很快被帝王的尊严压制下去。
她不肯低头,不肯承认,那人一走,朝堂便再无人能用。
她强迫自己相信!
陈天放,终究会后悔。
终究会回头。
她轻声一笑,唇角却带着一丝苦涩。
只是她自己也未曾察觉,那笑意中,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落寞。
陈天放坐在草原王庭的高座上,左腿缓缓抬起,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他心中平静如水。
“初一。”
“属下在。”
“调集本部三千铁骑,东巡练兵,十五统帅各自整兵三万,三日内报备物资清单。”
“遵命。”
完颜青鸟坐在一旁,低头记录,一言不发。
陈天放转头望她一眼,见她正将兵符逐一封入锦囊。
“青鸟。”
“在。”
“你可悔?”
完颜青鸟手一顿,随即起身,单膝跪地。
“草原之兴,系于一人,青鸟死不足惜。”
陈天放点点头,起身缓缓走下高阶。
他走得不快,却一步比一步稳。
他的嗅觉比常人灵敏,他能闻到血腥将近。
他的听觉又极敏锐,他能听到草原边界的战马嘶鸣,还能听到风中传来的遥远鼓声。
他知道,那是战争的节奏。
他走到军帐外,抬头望了望北方的方向。
他突然开口。
“初一。”
“属下在。”
“传令下去,本汗将于十五日后,亲巡草原三郡。”
“是。”
“命工匠营打造新式骑弩,限七日交付。”
“是。”
他又顿了顿,忽而笑了。
“再传本汗之命!”
“广开贤路,设英雄榜,草原上下,不问出身,凡有才者,皆可为将。”
“遵命!”
初一应声离去。
完颜青鸟望着陈天放,面无表情,但指节紧握。
她知道,这位中原来的男子,是真的要动了。
草原,终于要变天了。
......
与此同时,边境之外。
草原军队攻破虎牢关,连下五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完颜猎虎率部横扫边疆,连夜行军三百里,一举突破大蟒南部防线。
而南蛮族趁势起兵,自西南而入,直逼云州。
东海水师更是突袭沿海,焚毁渔船千艘,劫掠商道,俘虏百姓无数。
三路大军,合围大莽。
不到月余,四十八城失守。
边境线退至京畿三百里内。
大莽百姓惊惶不安,难民潮水般涌入中原腹地。
朝廷仓皇调兵,然而无将可用。
周飞大败而归,面如死灰。
李安澜坐在御书房内,手中奏折堆积如山。
她双手撑桌,额头紧贴案面,唇角发白。
她再也听不到歌功颂德,只听得遍地哀嚎。
她再也看不到忠贞之臣,只见得求生之徒。
她再也嗅不到朝堂清气,只闻得血腥腐臭。
她终于明白,她失去了什么。
那一夜,她独自走入相府旧址。
府中满是灰尘,布帘残破,空无一物。
她一步步走入书房,伸手抚上那张破旧的书案。
那里,曾堆满兵法、奏折、战图。
那里,曾有人伏案至夜,灯火未息。
她低头,一点灰尘落入掌心。
她缓缓坐下,久久未语。
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句!
“本相,何错之有?”
她猛然起身,拂袖扫落案上灰尘。
“来人。”
“陛下。”
“查,陈天放现踪何处。”
“......回陛下,尚无音讯。”
“再查。”
“遵命。”
......
而此刻,所有人都在看陈天放的笑话。
有人说他贪图女色,甘为蛮夷之主。
有人说他失势后无处可去,苟且偷生。
还有人说,他一去不回,是怕了大莽的秋后算账。
李安澜也听到了。
她冷笑一声。
“怕?”
“他若怕,又怎会只身踏朝堂?”
“他若怕,又怎会当年以残身为饵,俘敌十万?”
“他若怕,又怎会七年浴血,扶我登基?”
她笑了,笑得牙关发紧。
她咬着牙,举起茶盏重重摔下。
“他不会回来了。”
“因为他看清了。”
“是我......把他逼走的。”
她站起身,身子晃了一下,却强撑着未倒。
她缓缓走向殿门,望着远方。
她知道,陈天放不再属于这座皇城。
而这一次,若兵临城下!
天下,再无陈天放来救。
李安澜站在御书房前,双拳紧握,掌心泛白。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起那位垂暮之年的太上皇,在她登基之际,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此子一人,堪抵百万之兵。”
她当时不以为然,只觉是老皇帝昏聩,偏信其人。
可如今,边关失守,百姓哀嚎,朝堂动荡,天下离心。
她终于明白,那句话的分量。
她缓缓转身,走回殿中,坐于龙案之后,右手翻开一卷奏疏。
她只看了几行,便猛地合上,按在桌案上,眉头紧锁。
张怀秋低头站在一侧,沉默不语。
陆齐振站在另一边,手中拿着一卷密函,却迟迟没有递上。
李安澜目光扫过二人,语气低沉。
“你们说......”
“朕若此时,亲往草原,是否......还能将他请回?”
陆齐振身子一震,低下头,喉结滚动,却不敢言。
张怀秋眼神一动,抱拳而出,拱手躬身:
“陛下,草原非我大莽之地,若贸然前往,恐生变数。”
“而且......陈相已登基为汗,众部归心,非昔日之臣。”
“若陛下此刻低头,怕是损帝王颜面,动天下之心。”
李安澜闻言,抬眼直视张怀秋。
她缓缓吐气,指尖微动,似有一瞬犹豫。
但很快,她猛地起身,长袖一挥,低喝出声:
“颜面?!”
“朕的颜面,值几何!”
“若能救我大莽江山,哪怕俯首称臣又有何妨?”
“可若朕低头,他依旧不回呢?”
这话一出,陆齐振抬头望向女帝,脸色复杂,欲言又止。
张怀秋眉头紧蹙,拱手劝道:
“陛下,陈相之心,恐早已寒彻。”
“当日朝堂之上,众臣逼迫,陛下诛其忠诚,逐其于朝外,废其名位,贬其为庶民。”
“此等之辱,非言语可解。”
“纵然如今陛下亲往请回,陈相若不应,反受羞辱者,怕是陛下自己。”
李安澜听罢,原地静立许久。
她缓缓坐回龙椅,手指扣着扶手,一下接一下,久久未言。
而殿外,却有低声议论渐起。
“只要将陈天放请回,何愁边关不稳!”
“昔日他一人镇三地,所向披靡,如今若归,敌军焉敢再犯?”
“我朝风雨飘摇,唯有他能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