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08823：流逝的生命（1 / 1）
一艘卡拉维尔轻快运输船最终接上了拖缆，拖曳着那艘几乎瘫痪的遇袭货船，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将这累赘的速度从几乎停滞的状态，费力地提升到了12节——一个在无垠太空中近乎静止的、令人绝望的航速。
她们吃力地跟随着行进中的宪章船队，像一具马拉松中被队友强行拉扯着前进的行尸走肉。
引擎在熄火的边缘发出持续的、物理性的悲鸣，灼热的等离子体从排气口喷薄而出，形成一道短暂的、愤怒的彗尾。
这低沉的震动穿透虚空，像一声挥之不去的叹息。
rx-0371特遣舰队，一支由五十余艘公里级巨型货船与护航舰组成的钢铁岛屿群，此刻正以能达到的最高巡航速度，向着下一个曼德维尔点疾驰。
整支舰队如同一列压抑的送葬行列，缓慢地爬行在星辰之间。
这段三十一万公里的航程，在正常情况下不过是一周的旅途，此刻却在无形威胁的笼罩下，显得无比漫长而凶险。
“为何这个曼德维尔点如此遥远？”
舰长霍雷肖·柯克伦端坐在高耸的指挥宝座上，他没有转身，而是通过舰桥主观察窗上反射的微光，望向那片被闪烁的能量力场隔离开的独立区域——领航员的圣所。
在帝国海军的航行案例中，相隔三十一万公里的曼德维尔点极为罕见，甚至可以说是不祥的征兆。
商船队在现实宇宙中暴露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成为潜伏于黑暗中的掠食者们的目标。
领航员族长，一位来自显赫的克罗斯比家族的古老存在，闻声而动。
他那干瘪瘦削、因常年暴露于亚空间能量而发生轻微变异的身体佝偻着，在一根雕刻着帝国天鹰与领航员家族之眼的华丽长杖支撑下，缓缓转向霍雷肖的方向。
他那被乳白色翳膜完全覆盖、不见瞳孔的双眼仿佛能穿透物质的阻隔，直视着舰长的灵魂。
他的声音干涩而空洞，带着多个维度重迭在一起的回响，仿佛直接在听者的脑海中响起。
“天体交汇，灾厄撕裂了现实的帷幕……”他用一种近乎预言的语调汇报道，“科罗努斯星域扩张的阴影与闪电已经污染了整个朦胧星域的西部边陲，包括我们所处的这片被称为‘星海之隅’的荒芜地带。”
霍雷肖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结，指挥宝座上的神经栓接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那是舰船机魂对他情绪波动的反馈。
“你是说，卡利西斯星区和科罗努斯星域正在遭遇强烈的亚空间风暴？”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凝重。
“这股风暴散发着不祥的预兆，舰长大人，请务必小心！”
领航员族长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他那被面纱遮挡的第三只眼似乎在剧烈抽搐，“正是它，屏蔽了多个曾经位于我们航线附近的曼德维尔点。
如今，我只能通过我的灵视之眼，看见三十一万公里外的那一点微光。它在灵能的狂风中摇曳、明灭，宛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我明白了。”霍雷肖深吸一口气，冰冷、混杂着纳米香薰与圣油气息的循环空气充满了他的肺部，随后被他缓缓吐出，化作一团白雾。
他凝视着舰桥主观察窗外那片深邃的、潜藏着无数恶意的黑暗。
那里不是空无一物的虚空，而是一片充满敌意的海洋。
“就选择你说的那个点位。”他最终下定决心，声音斩钉截铁，“愿神皇庇佑我们。阿奇，传我命令，全舰队执行严格信号管制，转入‘静默航行’。
各舰采用近距离加密通讯及旗语联络，我们绝不能让周边游荡的异形知晓我们护航舰队的确切位置。”
“遵命，舰长。”大副阿奇·卡斯伯特·科林伍德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简短而可靠。
霍雷肖的考量冷酷而实际。
目前，敌方战舰的准确数量未知，且尚未对运输船队发起大规模进攻，这说明它们还在试探，或者在等待主力。
如果此刻冒然通过星语通讯向帝国求援，那扭曲的灵能信号很可能会被这些异形掠夺者率先捕捉到。
来自科摩罗的掠夺者与贩奴团绝对会比人类帝国的舰队更快降临到他们身边。
暂不求援，将之收纳为最后的底牌，则是抓住黑暗灵族阴谋团各自为战的特点漏洞。
这些盘踞在网道之城科摩罗的异形，是由无数个尔虞我诈的政治实体组成的松散联盟。
他们彼此倾轧，从不会向其他阴谋团分享战果，甚至会为了削弱对手而同室操戈。
哪怕这支嗅血而来的阴谋团发现了rx-0371运输船队这块肥肉，他们也只会想着如何独吞，而不会召来自己的同类。
比起主动暴露，这是霍雷肖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危险的赌注。——随着指挥大教堂内的值更官下令，一名武装水兵拉响了沉重的铜质记时钟下方的铃铛，清脆的钟声在指挥王座下方的拱顶下回荡，宣告着又一个标准的泰拉日（24小时）在漫长的航行中流逝。
整支船队都笼罩在一种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之中。
焦虑如同一种慢性毒药，渗透进每个船员的骨髓。
在冰冷的金属舱壁内，疲惫与恐惧正在悄然发酵。
霍雷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疲态，他仿佛是用纯粹的意志力将身体钉在指挥宝座上。
他的神经与思绪仍像拉满的弓弦，全神贯注地检视着各舰通过短距数据链发来的扫描结果。
舰桥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剂和浓烈的雷卡咖啡的味道，这是为了让军官们保持清醒而做出的努力。
霍雷肖发现了一个诡异的模式。
这些黑暗灵族袭击舰的攻击突然戛然而止，但它们并未离去。
这些如同鬼魅般的舰船时刻保持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姿态，有意无意地出现在鸟卜雷达扫描范围的边缘，像是在戏弄猎物的鲨鱼。
它们的信号时隐时现，能量特征如同幽灵般飘忽不定，让帝国的占卜阵列难以锁定。
但每当护航的战斗舰只调转船头，试图进行驱逐时，它们又会立刻加速，利用其远超帝国舰船的机动性，瞬间消失在深空中，只留下一串被拉长的、充满嘲讽意味的能量尾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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