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关刀鲨与投名状(1 / 1)
“走,回船上,准备家伙什。”
“兄弟!兄弟!等一等!等一下!”
两人刚转身,还没走下码头的台阶,身后就传来一阵吆喝。
是那个海天大酒楼的王经理。
陈卫国刚想问啥事,就被王经理一把扒拉到旁边,直奔林凡。
“林兄弟,刚才事杂,给我吓糊涂了,都没来得及跟你多聊几句。走走走,回我办公室,咱们喝杯茶,继续好好聊聊!”
他半拉半拽,硬是把林凡和还处在发懵状态的陈卫国又给请回了酒楼。
还是那间经理室,这次王经理热情得像是换了个人。
他先是手脚麻利地泡上一壶好茶,又从抽屉最底下摸出一包崭新的大前门,拆开封口,不由分说先给林凡和陈卫国一人递上一根。
陈卫国哪抽过这个,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夹在手指头中间,点着了火,却半天没敢往嘴里吸。
王经理自己也点上一根,重重地吸了一口。
他搓着手,在屋里走了两圈,最后停在林凡面前。
“兄弟,不瞒你说,我找你,是真有件大难事,想请你帮个忙。”
“我有个拜把子的大哥,是国营饭店的经理。最近,他那边急需一样东西,用来招待一位从省里下来的大人物。”
“这东西要是能办成,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听罢,林凡眉毛一挑:“哦?想要什么好东西?”
王经理把声音压得很低。
“一副关刀鲨的背鳍。”
关刀鲨三个字一出口,旁边的陈卫国像是被针扎了屁股,手里的烟都差点掉地上。
“王经理,你说的是那个背上长着镰刀的活阎王?”
陈卫国猛地站了起来。
王经理没理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林凡。
他最近为了这东西,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
找遍了码头上那些自诩胆子大的老渔民,一听这三个字,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给多少钱都不干。
关刀鲨,性子比老虎还凶,一身蛮力能把小渔船的船板给撞穿。
更要命的是,那东西神出鬼没,只在镇子东边最凶险的那片白骨槽附近出没。
那地方水下全是白花花的暗礁,像是死人骨头一样林立着,海流在里面打着旋,别说打鱼,船开进去都得脱层皮。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问这个刚创造奇迹的年轻人。
毕竟,能从龙王沟里把东海黄姑捞上来的,绝不是一般人。
陈卫国见林凡不说话,急了,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凡哥,这玩意儿碰不得!”
“前几年,村里的刘老六就是听人说这玩意儿值钱,仗着自己水性好,想去搞一条,结果船开到白骨槽边上,人就没了,船漂回来的时候,船舷上一个大窟窿,上面还挂着块烂肉!”
“他婆娘哭得差点昏死过去!”
“咱们村,往上数六十年,拢共也就打上来过两条!一条还是被浪拍晕在沙滩上捡的!”
“这根本不是人能干的活儿,是去给龙王爷送命啊!”
王经理听着陈卫国的咋呼,心里又凉了半截。
他长叹一口气,脸上带着些许尴尬。
自己这要求也确实是强人所难了,人家刚发了笔大财,犯不着为他这点事去拼命。
“唉,兄弟,是哥哥我唐突了。这事儿确实是难如登天。你也别往心里去,就当我没说。”
他摆了摆手,准备把这事揭过去。
林凡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
那根大前门在他指间燃了半截,烟灰落了一地。
在王经理和陈卫国都以为这事黄了的时候,他把烟屁股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摁灭,然后抬起头。
“行。”
一个字,干脆利落。
王经理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愣在原地。
陈卫国更是急得抓耳挠腮,使劲给林凡使眼色。
林凡没看他,而是看着王经理,又补了一句:“三天。三天之后,我把东西给你送过来。”
“三、三天?”
王经理这次是真的被震住了。
他不是不信林凡,而是三天这个时间,也太离谱了!
那些老渔民就算肯去,也得先拜妈祖,再看风水,选个黄道吉日,准备十天半个月的。
然后开着大船在海上耗着,能不能碰上还得看祖坟冒不冒青烟。
三天?
这小子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神仙。
“兄弟!你、你没开玩笑?”
“不开玩笑。”
林凡站起身:“东西到手,价钱怎么算?”
“价钱好说!绝对好说!”
王经理激动得在原地直转圈:“兄弟,只要你能把那关刀鲨的背鳍拿来,品相只要过得去,我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千块!另外,我再送你一台全新的柴油发动机!进口的,马力足,我们酒楼后厨备用的!”
这个价钱,让旁边的陈卫国倒吸一口凉气。
五千块,再加上一台进口的柴油机,这几乎相当于在镇上盖一栋小楼了!
林凡点了点头:“货到付款。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三天,别让任何人知道我接了这活儿。”
“一定!一定!兄弟你放心,我这嘴比蚌壳还严!”
王经理拍着胸脯保证。
从海天大酒楼出来,已经是半上午了。
阳光照在身上,陈卫国却觉得浑身发冷。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村的土路上,谁也没说话。
过了几分钟,他终于是憋不住了。
“凡哥,你是不是被钱砸昏头了?五千块是多,那柴油机也金贵,可那也得有命花啊!”
“那可是关刀鲨,是白骨槽!刘老六的尸首都还没找着呢!”
“你跟我去龙王沟的时候,怕不怕?”
林凡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那能一样吗?”
陈卫国跟上几步:“龙王沟虽然险,但那是死物,是礁石,是水流!咱们小心点,凭你的本事能过去!”
“可关刀鲨是活的,是会追着船屁股咬的畜生啊!”
“你难道还不相信你大哥?”
虽然这件事凶险,但林凡还是挺有信心。
他当然不能告诉陈卫国,上一世,就在三天后,隔壁黄石村的那艘破船黄石号,就走了狗屎运,在白骨槽外围的一个浅湾里,网住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关刀鲨。
那帮人根本不是冲着鲨鱼去的,他们是听说那几天退大潮,想去那个叫月牙湾的地方捡点值钱的贝螺。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网住了什么,以为是挂住了海底的沉船,用绞盘硬拖,等拖到岸边才发现是条半死不活的关刀鲨。
更重要的是,林凡还记得当时黄石村的人吹牛时说起的一个细节。
他们去月牙湾之前,在村口沙滩上发现了一头腐烂了一半的死鲸,腥臭无比。
他们嫌晦气,就把最大的一块鲸肉砍下来,当做诱饵扔进了海里,想着吸引点螃蟹也好。
谁也没想到,正是这块腐烂的鲸肉,把一条因为追逐鱼群而误入浅湾的关刀鲨给引了过来。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种特殊的诱饵。
这个信息,就是一座藏在脑子里的金山。
这些事,他没法说。
他只是拍了拍陈卫国的肩膀。
“狗子,打鱼这活儿,不能光靠一股蛮力,也不能总按老辈人的法子来。海里的东西是活的,咱们的脑子也得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