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下震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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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

“呵……”

一声压抑的、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笑声响起。

紧接着,是“呵呵……”。

最后,萧铁山猛地抬起头,那笑声再也无法抑制,如压抑了千百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哈哈哈哈哈哈——!”

狂野、雄浑、震耳欲聋的笑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将军府的屋顶!

他一巴掌拍在身前的案几上,坚硬的铁木案几应声碎裂,木屑四溅!

“好!好!好一个女帝!”

他双目赤红,精光爆射。

“她竟然敢!她竟然真的敢这么做,痛快!”

什么鸟气?什么克扣粮饷?什么朝堂掣肘?

在这一刻,全他妈烟消云散了!

他守了一辈子的北境,流干了血,埋葬了无数兄弟,这片土地早已融入他的骨髓。

以前它是皇帝的。

现在,皇帝说它是你的了!

“传我将令!”

萧铁山声如洪钟,“犒赏三军!牛羊管够!酒,喝光我们最后一坛!”

“从今天起,这雁门关,这北境三十六州,姓萧了!”

……

西域,平西侯府。

与北境的苦寒不同,这里充满了异域风情。

平西侯楚云飞,正悠闲地品尝着从西域小国进贡的葡萄美酒,欣赏着胡姬曼妙的舞姿。

他很年轻,不到三十的样子,眉眼俊朗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当诏书送到他面前时,他只是挥了挥手让舞女和乐师退下。

他没有萧铁山那般粗犷,只是静静地看完了诏书,脸上一片平静。

许久,他端起那杯猩红的酒液,轻轻晃动。

“釜底抽薪,驱虎吞狼……好手段。”

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比萧铁山看得更深。

女帝此举,看似疯狂,实则是一步绝妙的棋。

她用一块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蛋糕,将满朝文武,连同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全都变成了她巩固皇权的棋子。

以诸侯为盾,清君侧,靖国难。

“但是,你把我们喂得太饱了啊,陛下。”

楚云飞轻声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老虎一旦吃饱了,可是会噬主的。”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巨大地图前。

地图上,不仅有大炎的疆域,更有西域诸国,甚至更遥远的地方。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他如今的辖地,然后,毫不犹豫地向西延伸,再延伸,划过一个个小国的名字。

“呵呵……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低沉而充满了野心。

“大炎平西侯?不……这个名头,太小了。”

“本侯的未来,是那万里流沙,是这整片西域!”

……

同一时间。

东海之滨,城主慕容明看着诏书上“税赋自理”四个字,捏着算盘的手指因为过度激动而微微发抖,嘴里发出了“嘿嘿嘿”的怪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艘挂着慕容家旗帜的商船,扬帆远航,带回堆积如山的金银。

西岭城,蛮族血统的拓跋雄,一巴掌将诏书拍在自己脑门上,放声狂吼,声音惊得城外狼群四散奔逃。

从此以后,他就是这片土地唯一的王!

南疆十万大山深处,笼罩在神秘面纱下的巫王蓝凤凰,看着飞鸽传来的密信,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里异彩连连。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在潮湿的空气里回荡,引得林中毒物悉悉索索,仿佛在朝拜它们的女王。

北原,骑在马背上的完颜洪,将诏书高高举起,对着身后的万千铁骑用草原语高喊着什么。

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唯有中原之主,诸葛青云。

他身处天下腹心,看着这份诏书,没有笑。

他只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京城的方向,眼神幽深,如不见底的古潭。

许久。

他拿起笔,在纸上缓缓写下四个字。

“天下,乱矣。”

曾经的盟约,在女帝那封轻飘飘的诏书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被雨水打湿的窗户纸。

一捅就破。

中原,诸葛青云的案头,来自各路诸侯的信件雪片般飞来,又雪片般沉寂。

最初几封,还假惺惺地问他这位“盟主”有何高见。

后来,便只剩下各自启程的通报,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按捺不住的急切与贪婪。

再后来,连通报都省了。

所谓的“联盟,在分封建国的巨大诱惑下顷刻间土崩瓦解。

没人再提“清君侧”,没人再关心京城里那位女帝的死活。

人人都在盯着地图上属于自己的那块蛋糕,眼珠子通红,生怕被邻居多啃了一口。

……

北境行军大帐内。

萧铁山正用一块粗布,仔细擦拭着他那把跟随多年的战刀“裂云”。

冷冽的刀锋映出他饱经风霜的脸。

“报——!”

亲兵卷着一身风雪冲进大帐,单膝跪地,“大帅,西岭拓跋雄派信使前来!”

萧铁山擦刀的动作没停。

“念。”

“拓跋雄言,他西岭勇士逐水草而居,流云川自古便是他拓跋部族的牧场,如今既已分封,理应划归其治下。请大帅约束部下,切勿越界。”

亲兵念得磕磕巴巴,额头见了汗。

这哪是商量,这分明是警告!

流云川,位于新划定的北境与西岭交界处,水草丰美,是方圆数百里最肥沃的河谷地带。

诏书上的地图画得极其潦草,那条河谷就像一条蚯蚓,歪歪扭扭地趴在两块封地的边界线上,谁都可以说它在自己这边。

帐内瞬间死寂。

几个副将的呼吸都粗重起来,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咔嚓!

萧铁山手里的粗布被他生生攥成了两截。

他将战刀重重插回刀鞘,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约束部下?切勿越界?”

他重复着这两个词,声音很低,却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其中的愤怒。

“他拓跋雄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讲规矩!”

萧铁山猛地站起,甲胄铿锵。

“老子带着弟兄们在雁门关喝风吃沙,跟北蛮人拼命的时候,他在西岭城里玩狼崽子!”

“现在,仗打完了,地盘分好了,他跑来跟老子抢食吃?”

他一脚踹翻了身前的火盆,炭火迸溅一地。

“传我将令!”

“命张虎率三千铁骑,即刻开赴流云川,给我在河谷南岸立起我萧家的大旗!”

“告诉拓跋雄,老子的人就在那儿!有本事,让他自己来拿!”

一名副将迟疑:“大帅,咱们还没到封地,就跟拓跋雄开战,会不会……”

“怕什么!”

萧铁山眼睛一瞪,“这天下,以后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女帝巴不得我们打起来!我们要是连自己的地盘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北境之王?”

“今天他敢要流云川,明天就敢要雁门关!”

“滚去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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