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幽灵沼泽的阴影（1 / 1）
唐冥踩着腐叶离开营地时，后颈那股刺痛感仍未消散。
他右手虚按在魂导器上，指尖隔着皮革都能触到羊皮纸的褶皱——那是陈姓男子留下的布防图，也是他摧毁幻影阁总部的关键。
夜风吹过沼泽边缘的灌木丛，带起几片枯叶打在他肩头，他突然顿住脚步，喉结滚动两下。
“阿莱克说过，幻影阁的刺客擅长追踪三天内接触过他们标记的人。“他低声自语，左手悄悄按上昊天锤的锤柄。
方才篝火旁那片绣着暗渊图腾的黑布在脑海里闪过，月光下冷光刺得他瞳孔微缩。
当他转身时，雾气里果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像块被石子搅乱的水面，却比水更稀薄，更诡谲。
“是你。“唐冥的声音里不带半分惊讶。
他认得这道气息，三个月前在古籍学者的阁楼里，也是这样若有若无的腥甜血气，那柄淬了毒的匕首几乎刺穿他的心脏。
当时他用黄泉领域震碎了刺客的左肩骨，此刻借着冥龙王武魂的感知，他清晰捕捉到对方藏在雾中的位置：三步外，左侧斜后方，呼吸频率比常人快三倍——是伤未痊愈的佐证。
幻影刺客的隐身术在黄泉领域的暗紫色雾气里显了形。
他穿着紧身的黑鳞甲，面覆青铜鬼面，唯有双眼处露出两道猩红，像两簇烧在冰里的火。
唐冥看见他握刀的手背上有条蜈蚣状的疤痕，从腕骨爬到手背，和三个月前那道被昊天锤砸断的腕骨伤口位置完全吻合。
“你不该活下来。“刺客的声音经过鬼面过滤，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他的匕首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却不是直刺要害，而是虚点唐冥的膝盖——这是要封他的退路。
唐冥早有防备，脚尖点地向后暴退，昊天锤已经抡起，冥界符文在锤身流转如活物，砸向刺客持刃的手腕。
“叮！“金属交鸣震得两人虎口发麻。
刺客借势旋身，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多了柄短刃，朝着唐冥的腰腹斜切。
唐冥侧身避开，却感觉左臂一凉，短刃还是划开了衣袖，在皮肤上留下道血痕。
他倒吸口凉气，这才发现刺客的移动轨迹竟和沼泽的雾气流动完美契合——每一步都踩在雾最浓的地方，连影子都淡了三分。
“这里是幽灵沼泽，你的领域再强，也比不过天然屏障。“刺客的鬼面下传来低笑，身影再次融入雾中。
唐冥的额头渗出冷汗，他能感知到对方的位置，却看不清具体动作，这种“知道危险临近却无法预判“的感觉比直接受创更令人窒息。
他咬了咬牙，突然挥锤砸向地面，冥界符文炸裂出暗紫色冲击波，将周围五米内的雾气瞬间驱散。
视野清晰的刹那，他看见刺客正蹲在一棵老槐的枝桠上，匕首尖端垂着滴暗绿色的毒液，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唐冥瞳孔骤缩——那是幻影阁特有的“幽瞳毒“，中者会在三息内瞳孔扩散，失去视物能力。
他来不及细想，黄泉领域再次爆发，暗紫色雾气如活物般缠上树干，老槐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刺客惊觉不妙想要跃开，却被领域之力拽得一个踉跄。
机会！
唐冥抓住空隙冲上前，昊天锤横扫向刺客的下盘。
刺客反应极快，匕首在地面一撑，整个人向后翻出三米，落地时却踩进了沼泽的烂泥里。
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鬼面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看似坚实的地面竟会塌陷。
唐冥趁机追击，锤影如雷，逼得刺客只能不断后退，每一步都在泥里陷得更深。
“你以为我会被困在这里？“刺客突然发出尖笑，左手快速结印，泥沼里竟爬出无数半透明的魂灵，张牙舞爪地扑向唐冥。
唐冥心头一凛，这是幻影阁的“引魂术“，用生者鲜血召唤死魂为仆。
他挥锤砸向最近的魂灵，却见那魂灵直接穿过锤体，扑到他胸口——剧痛传来，却不是实体创伤，而是灵魂层面的灼烧。
“这些都是被你们害死的无辜者？“唐冥咬着牙，冥龙王武魂的气息从体内翻涌而出，黄泉领域瞬间扩张到二十米，那些魂灵接触到暗紫色雾气后发出尖锐的哀鸣，像被火烤的冰，眨眼间消散无形。
刺客的脸色终于变了，鬼面下传来急促的喘息：“不可能......这是冥龙王的领域，你到底是什么人？“
“该你回答问题了。“唐冥抹去嘴角的血，这才发现刚才的灵魂攻击还是伤了他。
他盯着刺客腰间的玉佩——那是块雕着双蛇纠缠的墨玉，和三个月前古籍学者尸体旁发现的碎玉纹路一致。“幻影阁为什么要追杀我？
古籍学者知道什么？“
刺客没有回答，反而突然甩出三把淬毒短刃，目标不是唐冥，而是他身后的老槐。
短刃入木的瞬间，树干里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紧接着，整片沼泽的雾气突然开始剧烈翻涌，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雾底搅动。
唐冥的后颈再次刺痛，这次比之前更剧烈，他甚至听见了骨骼摩擦般的“咔嗒“声——那是某种生物活动的声音。
“跑？“刺客突然扯掉鬼面，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左眼处是个狰狞的空洞，“不，我们得联手。“他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狠戾，反而带着几分恐惧，“那些东西不是魂兽，是......是被聚魂阵扭曲的活尸，幻影阁用它们守总部。“
雾中传来第一声嘶吼。
那声音像是婴儿啼哭，又像是老妇呜咽，混合着金属刮擦的刺响，直钻人耳膜。
唐冥感觉有什么黏腻的东西缠上了脚踝，低头一看，竟是条泛着青灰的手臂，指甲长如利刃，皮肤下隐约能看见紫黑色的血管在蠕动。
他挥锤斩断手臂，却见断口处涌出黑色的黏液，瞬间腐蚀了地面的腐叶。
“它们怕火！“刺客不知从哪摸出个火折子，甩向最近的活尸。
火焰接触到活尸的瞬间，那东西发出更凄厉的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骨茬。
唐冥立刻反应过来，黄泉领域中暗紫色雾气里本就蕴含着冥火，他心念一动，雾气骤然灼热，最近的三只活尸瞬间被烧成灰烬。
但更多的活尸从雾里涌出来了。
它们有的少了半张脸，有的肠子拖在地上，有的甚至还穿着幻影阁的黑鳞甲——唐冥认出其中一个的护甲纹路，正是三个月前袭击他的那批刺客之一。
他的胃里泛起恶心，却听见刺客在耳边低喝：“它们是被聚魂阵强行复活的，只要阵眼不破，杀不完！“
唐冥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魂导器里的布防图。
他突然想起陈姓男子说的“聚魂阵的阵眼在西南角第三根石柱下“，又想起刚才刺客甩出的短刃触发的机关——或许这一切根本不是巧合？
幻影阁故意让他拿到布防图，又派刺客引他到沼泽，就是为了让这些活尸......
“小心！“刺客的大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唐冥抬头，正看见一只活尸从半空扑来，利爪已经触及他的面门。
他旋身避开，昊天锤顺势砸在活尸的胸口，骨裂声和腐肉碎裂声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活尸群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唐冥和刺客背靠背站着，各自的武器上都沾着黑血。
刺客的鬼面不知何时掉在地上，露出的半张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左眼空洞里淌出黑色的液体，像是在流泪。
唐冥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紧绷如弦，显然仍在警惕自己，但此刻两人都清楚——如果不联手，谁都走不出这片沼泽。
雾气深处，传来一声比所有活尸嘶吼都更沉闷的轰鸣。
那声音像是某种巨兽在苏醒，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唐冥和刺客同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却见雾中浮现出两盏幽蓝的光——不是眼睛，更像是某种机关的灯盏，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极了聚魂阵启动时的征兆。
“阵眼......“唐冥的声音低得像耳语。
他突然想起陈姓男子掀开斗篷时露出的针孔，想起他说“女儿被做成引魂灯“，又想起羊皮纸上用红笔圈了又圈的聚魂阵。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陈姓男子、刺客、活尸，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引他找到那个阵眼。
而此刻，活尸群已经将两人团团围住，幽蓝的光在雾中越来越亮，像一双无形的手，正将他们往某个既定的方向推去。
唐冥握紧昊天锤，能感觉到掌心的汗水顺着锤柄滑落。
他看了眼身侧的刺客，对方也正盯着他，左眼空洞里的黑液还在流，却在嘴角扯出个讽刺的笑：“现在信了？
这鬼地方，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雾气突然被风撕开一道缝隙，月光漏下来，照在唐冥胸前的魂导器上。
那里藏着的布防图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红光，像是某种暗号。
他忽然明白陈姓男子最后消失时留下的铜铃轻响——那不是告别，是倒计时的开始。
活尸群的嘶吼声中，唐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快得像擂鼓。
他看了眼身侧的刺客，对方的刀上还滴着黑血，而他的昊天锤已经蓄满了冥界符文的力量。
两人对视的瞬间，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同样的东西：猎物与猎人的界限，正在这片沼泽里模糊。
幽蓝的光越来越近，活尸群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唐冥深吸口气，冥界符文在锤身爆发出刺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