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追踪比比东（1 / 1）
密室里的夜明珠灭得彻底，只剩地图上幽蓝的荧光在跳动。
胡列娜睫毛上的血泪还未干透，却强撑着坐直身子，指尖抵住太阳穴：“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像烧红的铁钉钉在脑仁里，但很弱。”她的狐尾蔫蔫垂着，银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应该是隔着什么屏障。我们需要更接近一些。”
唐冥的拇指蹭过她眼角的血渍，掌心还残留着方才替她压制罗刹印记时的灼痛。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清晰——自从得知胡列娜是比比东设下的活饵，他的心脏就一直悬在嗓子眼，此刻却突然沉了下去。
该来的终究要来，逃避只会让娜娜陷得更深。
“幽影。”他转头看向靠墙而立的灰袍男人。
幽影正摩挲着腰间那柄没有剑鞘的短刃，刀身映出他半张轮廓模糊的脸。
作为前暗夜之主的将领，他对隐秘行动的熟悉程度远超常人。
幽影的手指在刀背叩了两下：“星月城外围有三条密道通向西南，其中第二条被魂兽盘踞，但它们的嗅觉对暗属性有天然规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胡列娜泛青的唇，“需要我去清路？”
“不。”唐冥握住胡列娜发冷的手，将自己的体温往她手心里送，“我们一起去。”他能感觉到她指尖在颤抖，不是害怕，是魂力透支后的脱力。
可若把她留在星月城，谁能保证比比东不会再布下更狠的局？
“云瑶，”他转向始终攥着星盘的女子，“麻烦你留守，有任何异动立刻传讯。”
云瑶的星盘在掌心泛起微光，她仰头时，发间的星坠子晃出细碎的光：“放心，星月之心的守护阵我加了三重封印。”她的目光在胡列娜身上多停了一瞬，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将一枚刻着星纹的玉牌塞进唐冥手里，“遇到危险捏碎它，我能定位到你们。”
离开密室时，胡列娜的脚步虚浮。
唐冥半搂着她的腰，能听见她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幽影走在前面，灰袍下摆扫过青石板，偶尔弯腰用短刃挑开墙角的蛛网——那是暗夜之主特有的标记，说明有人曾在这里探查过。
出了星月城东门，晨雾还未散尽。
唐冥呼吸间能尝到露水的清冽，却也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腐叶味——这不该是初秋的味道。
幽影突然抬手，三人同时顿住。
他半蹲着用短刃挑起一撮泥土，放在鼻端轻嗅：“三天前有人撒了迷魂草汁，掩盖行踪。”他的眼睛在雾里眯成细线，“东南方三十丈，有棵歪脖子老槐。”
唐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老槐的枝桠间确实挂着半截褪色的红绸——那是武魂殿外围探子常用的标记。
他将胡列娜往怀里带了带，冥龙王武魂在识海轻轻一颤，黄泉领域的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领域展开的瞬间，他清晰感知到左侧灌木丛里有三道微弱的魂力波动，像三只蛰伏的蜘蛛。
“幽影，左边。”他低声道。
灰袍男人的短刃几乎是擦着唐冥的耳尖飞出去的。
“噗”的一声闷响，灌木丛里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另外两道波动突然暴起，两个蒙面人从两侧扑来，手中的淬毒短刀泛着幽绿。
唐冥反手抽出昊天锤，锤柄上的冥界符文骤然亮起，幽冥真身的黑雾裹住锤身，一锤横扫便砸飞了左边那人。
右边的刺客却认准了胡列娜，短刀直刺她咽喉——
胡列娜的狐尾突然扬起，银毛根根竖立如钢针。
她虽虚弱，妖狐武魂的本能却未消失，尾尖扫过刺客手腕的麻筋。
那刺客吃痛松手，短刀当啷落地。
唐冥趁机扣住他后颈，魂力一震便让他昏死过去。
“是武魂殿暗卫。”幽影捡起刺客腰间的徽章，青铜质地的六翼天使纹在雾里泛着冷光，“看来我们的行踪早被盯上了。”
唐冥的手指在昊天锤的符文上轻轻摩挲。
他早该想到，比比东既然用胡列娜当活饵，就不可能不派人跟踪。
但此刻不是后悔的时候，他弯腰将昏死的刺客拖进灌木丛，转头对胡列娜道：“还能撑吗？”
她扯了扯嘴角，狐尾卷住他的手腕：“只要你别松开我。”
三人绕开老槐，沿着山涧小路往西南方向走。
越往深处，腐叶味越浓。
唐冥的冥龙王武魂始终保持着半觉醒状态，领域像一张无形的网，替他们扫开了沿途的陷阱——触发式魂兽陷阱、魂力引爆符、甚至还有一具藏在枯井里的千年魂兽残骸，被人用禁术固定成攻击阵。
“到了。”幽影突然停步。
唐冥抬头，只见前方是道狭窄的山谷，两侧岩壁如刀削，谷口生着两株合抱粗的古柏，枝叶交缠如伞。
若不是冥龙王领域感知到岩壁上若隐若现的魂力波动，这处山谷几乎与普通山景无异。
胡列娜的狐尾突然剧烈颤动，她按住太阳穴，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肤里：“她的气息……就在里面。”
唐冥握紧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汗。
他运转天使冥想法，白色光流顺着手臂注入她体内，替她缓解罗刹印记的反噬。
“幽影，查陷阱。”他轻声道。
灰袍男人绕着谷口转了一圈，短刃在岩壁上刮出火星：“三重魂力屏障，最外层是幻阵，中间是毒雾，最里层……”他的刀尖突然顿住，“是血契阵，需要活物触发。”
唐冥眯起眼。
血契阵他在古籍里见过，以活物鲜血为引，触发后会将闯入者的位置直接传送到阵眼主人的识海。
也就是说，一旦他们触发最里层的阵，比比东立刻会知道他们来了。
“我来破。”他松开胡列娜的手，昊天锤在掌心浮现。
冥界符文流转间，幽冥真身在他背后显形，黑雾如蛇般钻入岩壁缝隙。
血契阵的红光刚要亮起，便被黑雾裹住，像被浇了一盆冰水，“滋啦”一声熄灭。
“走。”他转身牵起胡列娜，三人鱼贯进入山谷。
谷内比外头更暗，两侧岩壁遮住了天光，只有苔藓泛着幽绿的光。
石屋就在山谷尽头，青瓦石墙，门楣上挂着半块褪色的木牌，隐约能辨认出“归云”二字。
唐冥的领域扫过石屋周围，发现了埋在土里的魂导器——微型爆弹，还有缠绕在窗棂上的蛇形魂兽，被人用魂力强行控制成警戒哨。
“幽影，处理蛇。”他低声道，“娜娜，跟紧我。”
胡列娜的狐尾缠上他的小臂，算是回应。
石屋的门没锁，推开来“吱呀”一声。
屋内光线昏暗，靠墙摆着一张檀木桌，桌上散落着几张羊皮纸，还有半块未干的墨锭。
唐冥走过去，捡起一张纸，上面的字迹是比比东的，笔锋刚硬如刀：“星斗大森林核心区，十月十五，月全食时。”另一张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阵图，中央标记着“罗刹神座”四个血字。
“是献祭计划。”胡列娜凑过来看，声音发颤，“她要在星斗大森林……用魂兽之王献祭，提升罗刹神位的力量。”
唐冥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星斗大森林是魂兽的圣地，若让比比东在此完成献祭，不仅魂兽会遭遇灭顶之灾，整个大陆的魂力平衡都会被打破。
他翻到最后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张地图，终点正是他们此刻所在的山谷，旁边用红笔写着“饵”。
“我们被当饵了。”幽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刚处理完蛇形魂兽，短刃上还滴着墨绿色的血，“外头的埋伏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引更重要的人。”
唐冥的后背瞬间绷紧。
他正要说话，石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咔嗒、咔嗒”，像是皮靴碾过碎石。
那声音不急不缓，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尖上。
“躲！”他一把将胡列娜推进桌底，自己则闪到门后。
幽影贴着另一侧墙壁站定，短刃在掌心泛着冷光。
脚步声停在门口，接着是推门的吱呀声。
唐冥屏住呼吸，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胡列娜在桌底压抑的喘息。
“主人，石屋已检查过，没有异常。”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另一个声音响起时，唐冥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他在密室里听过的，沙哑而冰冷的笑声：“我的好女儿，怎么不出来见妈妈？”
胡列娜的身体在桌底猛地一震。
唐冥能感觉到她的魂力在紊乱，罗刹印记的黑雾正从她毛孔渗出。
他刚要冲出去，却见幽影对他摇头，指尖点了点后门。
石屋的后门虚掩着，门缝里漏进一丝天光。
唐冥当机立断，弯腰将胡列娜抱起来，用身体护着她往后门挪。
幽影断后，短刃在门框上轻轻一挑，门闩“啪”的一声断开。
“轰——！”
前门突然被魂力震碎，木屑飞溅。
唐冥抱着胡列娜撞开后门，扑面而来的是潮湿的青草味。
他没敢回头，顺着幽影指的方向狂奔，身后传来比比东的冷笑：“跑？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胡列娜在他怀里抬起头，血泪模糊了视线：“唐冥……后面……”
他不敢停，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幽影在前面开路，短刃劈开挡路的荆棘。
三人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往山下跑，直到转过一道山梁，才听见身后的动静渐远。
唐冥靠在一棵树上喘气，胡列娜的体温烫得惊人。
他刚要检查她的情况，幽影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听。”
山风送来若有若无的铃铛声，清脆而悠长，像是某种召唤。
唐冥的冥龙王武魂在识海发出警告，他低头看向怀中的胡列娜，却见她的狐尾尖正随着铃声轻轻摆动——那是只有遇到极度危险时才会出现的反应。
“走。”他咬了咬牙，“不能停。”
三人继续往山下跑，身后的铃铛声却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他们的足迹，不紧不慢地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