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微不可查的卡顿（1 / 1）
一方大世界的百年气运。
这个报价，好比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砸在场中每一个存在的识海深处。
整个拍卖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即便是那些从宇宙诞生之初便已存在的古老意志，一时间也无法理解这个报价的含义。
气运。
那是何等虚无缥缈，却又真实不虚的东西。
一个世界的兴衰荣辱，亿万生灵的悲欢离合，在这一刻，被量化成了一个冰冷的，用来交易的数字。
这个人类，这个自称叶玄轩的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凭什么。
寂静持续了足足十个呼吸。
终于。
那朵巨大的黑色莲台之上，传来一声充满了不屑与暴虐的冷哼。
“装神弄鬼。”
端坐于莲台中央的，是一名身披黑色魔甲，周身环绕着亿万怨魂的魔影。
他便是深渊魔域的统治者，黑莲魔主。
“区区一个低等位面的爬虫，也敢在此狺狺狂吠，制定规则。”
“本座今日便先吞了你，再取道胎。”
他话音未落，一只由纯粹魔气与怨念构成的遮天巨手，便已穿破空间的阻隔，直接朝着拍卖台最高处的叶玄轩抓来。
这一抓，蕴含了足以捏碎一方星域的恐怖力量。
他要用最直接，最蛮横的方式，撕碎叶玄轩定下的可笑规则。
下方的所有存在，都屏住了呼吸，神念死死锁定着这一幕。
这是第一个挑战者。
也是对这个人类的一场考验。
若他接不下这一招，那这场所谓的拍卖会，便会立刻沦为一场最血腥的，争夺血食的乱战。
拍卖台之上，那名为小雅的女子，俏脸瞬间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然而，她身旁的那个男人，那个名为叶玄轩的男人，却依旧平静地坐在那混沌神石的王座之上。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轻轻地，端起了手边的一杯酒。
那是用紫微帝星特产的仙果，酿造的琼浆。
也就在那魔手即将触碰到他衣角的刹那。
拍卖师小雅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平静的声音。
“宣读第二条规则。”
小雅身体一震，下意识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条规则高声念了出来。
“凡在场内，扰乱秩序，意图不轨者。”
“剥夺其竞拍资格。”
“永世。”
她的话音，与那只遮天魔手，同时落下。
然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只足以毁灭星域的魔手，在距离叶玄-轩还有三尺的距离时，好比被戳破的气球，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紧接着。
那高坐于黑莲之上的魔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他身上那足以让神明都为之战栗的恐怖魔威，好比退潮的海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消退。
他的修为，从神境巅峰，跌落到了神境初期。
再从神境，跌落到帝级。
王级。
皇级。
最终，变成了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普普通通的凡人。
“不。”
“我的力量，我的修为。”
黑莲魔主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叶玄轩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那个已经沦为凡人的魔主。
“我什么都没做。”
“我只是，收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他话音落下，轻轻一挥手。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那已经吓傻了的黑莲魔主，连同他身下的那座巨大莲台，一同“请”出了拍卖场，丢进了场外那冰冷的宇宙真空之中。
整个拍卖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的寂静是源于震惊与不解。
那此刻的寂静，便是源于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
一言，可废神明。
一挥，可逐魔主。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仅仅是规则的制定者。
他本身，就是规则。
是这片空间之内，唯一的主宰。
坐在宝船之上的万界商行胖子会长，手中的白玉折扇，无声地滑落。
他看着叶玄轩，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与骇然。
“我收回之前的话。”
“他不是合作伙伴。”
“他是，天。”
拍卖台之上，小雅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她的眼神，却恢复了镇定。
她看着下方那些噤若寒蝉的恐怖存在，声音变得愈发清冷。
“现在，还有人对拍卖规则，有异议吗。”
无人应答。
“很好。”
小雅点了点头。
“那么，竞拍，现在开始。”
“一方大世界的百年气运，有没有人出价。”
场中，依旧是一片沉默。
这个价格，实在太过虚无。
即便他们愿意支付，又该如何交易。
就在这时。
叶玄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知道，各位对这个价格，心存疑虑。”
“也罢。”
“在正式开始之前，我先送各位一份开胃小菜。”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条已经彻底臣服，变得乖巧无比的，九头魔蛟。
他将其，轻轻地放在了拍卖台之上。
那条巴掌大小的小蛇，在接触到拍卖台的瞬间，便迎风见长，恢复了那遮天蔽日的恐怖本体。
九颗狰狞的蛟龙头颅，发出阵阵低沉的嘶吼，一股纯粹的上古洪荒之气，瞬间席卷了整个拍卖场。
“九，九头魔蛟。”
“它不是早就被紫微始祖，镇压在归墟之眼了吗。”
“他，他竟然将其钓了出来。”
场中，再次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叶玄轩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
他并指如剑，在那九头魔蛟的其中一颗头颅之上，轻轻一划。
一滴闪烁着九彩光芒的，蕴含着一丝混沌本源之力的精血，从伤口处缓缓滴落，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此乃九头魔蛟的本源精血，一滴，可让神境之下的修士，脱胎换骨，重塑道基。”
“今日，免费赠送。”
“有缘者，得之。”
他说着，对着那滴精血，轻轻一吹。
那滴精血，化作一道流光，在整个拍卖场内，盘旋起来。
所有存在的目光，都随着那滴精血而移动。
他们的眼中，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
这不仅仅是一滴精血。
这更是眼前这个男人，在向他们展示，道胎的力量。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阳谋。
最终，那滴精血，在所有存在的注视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艘来自万界商行的宝船之上。
落在了那个胖子会长的面前。
胖子会长看着眼前的精血，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
“哈哈哈，好，好一个有缘者得之。”
“叶大人这份厚礼，我万界商行，收下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张口便将那滴精血吞了下去。
轰。
一股庞大的生命能量，在他的体内轰然炸开。
他那原本就深不可测的气息，竟然再次暴涨了三分，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
他对着叶玄轩，深深地，行了一礼。
“叶大人，您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这第一拍，我万界商行，出了。”
“我愿以我万界商行珍藏的，上古星海航道图为价，换取这第一顺位的争夺资格。”
他说着，取出了一卷由不知名兽皮制成的，散发着沧桑气息的古老卷轴。
此言一出，场中再次哗然。
上古星海航道图，那可是传说中，记载着通往宇宙本源之地的无上至宝。
没想到，万界商行竟然舍得将其拿出来。
然而。
叶玄轩只是瞥了一眼那张地图，便摇了摇头。
“不够。”
胖子会长愣住了。
“那不知在叶大人眼中，何物，才够资格。”
叶玄轩看着他，又环视了一圈场中所有的存在，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我要的，不是你们手中的死物。”
“而是，你们脑中的，活物。”
活物。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要的，是你们的记忆，是你们的故事。”
叶玄-轩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宇宙诞生之初，到今日此时。”
“你们经历过的每一场战争，见证过的每一个文明的兴衰，领悟过的每一丝法则的奥秘。”
“这些，才是我眼中，真正的，无价之宝。”
“从现在起，拍卖规则，更改。”
“谁能讲出，最古老，最隐秘，最有趣的故事。”
“谁，就能得到，这个资格。”
整个拍卖场，陷入了第三次的，绝对的死寂。
所有存在，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叶玄轩。
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
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个男人，竟然会提出如此荒诞，如此离谱的，交易方式。
用故事，来换取成道的资格。
这简直是，对他们这些纵横宇宙亿万年的古老存在，最大的，羞辱。
就在那股压抑的怒火，即将爆发的前一刻。
万界商行的胖子会长，却突然再次抚掌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妙，实在是妙啊。”
他看着叶玄轩，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充满了赞叹与了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您要做什么了。”
他收起笑容，对着叶玄轩，再次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叶大人，您这一局，布得太大，太深。”
“是在下，格局小了。”
他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既然如此。”
“那这第一个故事，便由我万界商行来讲吧。”
“这个故事，很长，也很古老。”
“它要从，这枚混沌道胎，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宇宙中时说起。”
“在那个连光都还未诞生的时代，它并不叫道胎。”
“它有一个，让诸天万界都为之战栗的名字。”
“归零者。”
这两个字，好比来自宇宙最深处的冰冷的诅咒。
它不带任何杀意，却让场中每一个自诩不朽的存在，都从灵魂的本源深处，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源自基因与记忆最深处的恐惧。
万界商行的胖子会长，看着下方那一张张凝固了表情的脸，脸上那商人和善的笑容，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怜悯。
“看来，在座的各位，有不少都还记得这个名字。”
他顿了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润了润嗓子，那双小眼睛里，倒映着万古星辰的生灭。
“那是比‘神魔’这个概念还要古老的存在。”
“它没有实体，没有意志，更没有所谓的善恶。”
“它只是一个机制，一道法则，一个由宇宙本身设下的，冷酷无情的清理程序。”
“当一个文明，发展到了极致，强大到了足以威胁宇宙平衡的时候。”
“当一个种族，因为无尽的贪婪与欲望，开始疯狂地吞噬其他世界，破坏法则根基的时候。”
“归零者，就会出现。”
“它会以最公平，最彻底，也最残忍的方式，将这个文明，这个种族，连同他们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从时间和空间的长河之中，彻底抹去。”
“一切，归于原点。”
“一切，归于虚无。”
他的声音很轻，却好比一柄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听众的心上。
那尊端坐于钢铁王座之上的机械帝皇，身上那亿万个精密运转的零件，在这一刻都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卡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