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比死亡还要屈辱一万倍的惩罚（1 / 1）
当这三个字，好比三根淬了剧毒的冰针，狠狠刺入叶玄轩眼帘的瞬间。
整个世界，仿似被按下了静音键。
海浪的声音消失了。
海风的声音消失了。
码头上那些魔头巨枭的哀嚎与求饶，也全都变成了无声的背景板。
叶玄轩的身体，在这一刻，彻底僵住了。
一股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毫无征兆地，直冲天灵盖。
他那颗刚刚经历了神龙降世，星海开图，神农认主，都未曾有过丝毫波澜的道心，在这一刻，轰然碎裂。
无尽的，漆黑的，充满了血与恨的记忆碎片，好比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的理智吞没。
那是前世，他登临宇宙之巅，即将证道不朽的最后一刻。
也是这个女人，他最信任的道侣，姜洛璃，用那双曾经让他沉醉的，温柔的手，将一柄淬炼了亿万生灵怨念的“绝天之刃”，从背后，一寸一寸，送入他心脏的时刻。
他永远忘不了，她当时那张绝美的脸上，所带着的，那种混合了得意，嘲弄，与无尽贪婪的笑容。
“玄轩，你的‘希望道种’，真是这世间最完美的果实”。
“现在，它是我的了”。
她贴在他的耳边，用情人般呢喃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语。
然后，她当着他那即将消散的元神的面，亲手，将那颗他用无尽岁月温养的道种，从他的心脏里，活生生地，挖了出来。
那种被最爱之人背叛，被夺走一切的痛苦与绝望，即便历经重生，依旧清晰得，仿似就发生在上一秒。
“叶大师”。
龙傲天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将叶玄轩从那无尽的黑暗中，拉了回来。
“您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
叶玄轩猛地回过神来，那双黑色的瞳孔里，翻涌的滔天恨意，迅速被一层厚厚的，名为理智的冰川，死死压住。
他没有回答龙傲天。
他只是转过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目光，看向苏小沫。
“京都，姜家”。
“你，知道多少”。
苏小沫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里一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叶玄轩。
那不是愤怒。
那是一种已经超越了愤怒，沉淀了无尽岁月，只剩下纯粹杀意的，死寂。
“姜家”。
苏小沫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脸上那总是写满傲娇的表情，第一次，被凝重所取代。
“我们京都四大家，赵钱孙李，苏家排在末尾”。
“而这个姜家，不在四大家之列”。
“因为，他们是凌驾于四大家之上的，隐世家族”。
“他们行事极其低调，产业遍布全球，却从不显山露水”。
“我只知道，他们家族的当代家主，是一个叫姜洛璃的女人”。
“一个被誉为，百年难遇的，商业奇才”。
“也是一个，魔鬼”。
“我爷爷曾经告诫过我，在京都，宁可去招惹赵家的疯子，也绝对不能，去碰姜家的任何东西”。
苏小沫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叶玄轩的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原来如此。
原来她也重生了。
而且，她比自己，回来得更早。
她利用前世的记忆，在这个世界，建立起了一个，更加庞大的，商业帝国。
那个欧洲的黑暗家族，不过是她无数棋子中，最不起眼的一颗。
她的大本营，就在大夏国。
就在京都。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啊。
叶玄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
“龙傲天”。
他开口了。
“你立刻带人，把这些垃圾，全都押回江城基地”。
“用最高规格的囚牢，严加看管”。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是”。
龙傲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叶玄轩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不敢多问，立刻开始行动。
“苏小沫，你跟我走”。
叶玄轩转身，走向那艘普通的渔船。
“去哪”。
“京都”。
叶玄轩吐出两个字。
他的声音，冷得好比西伯利亚的寒流。
苏小沫的心，猛地一跳。
“你疯了”。
“现在去京都，就是自投罗网”。
“姜家的势力，在京都盘根错节，远超你的想象”。
“你现在过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那又如何”。
叶玄轩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仿似在看一个死人。
“有些账，我等了亿万年”。
“现在，我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苏小沫被他那一眼里的决绝与疯狂，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自己再劝，也没有用了。
这个男人，已经下定了决心。
要去赴一场，十死无生的，鸿门宴。
半天后。
京都。
大夏国的心脏。
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军用运输机，悄无声息地，降落在西郊的一处秘密军用机场。
叶玄轩抱着沉睡的一一，和苏小沫一起，走下舷梯。
机场上，赵无极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早已等候多时。
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穿着一身唐装的老者。
是苏小沫的爷爷，当今大夏国契约师一脉的泰山北斗，苏文山。
“你小子，总算来了”。
赵无极看到叶玄轩，大步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复杂。
“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
“姜家，已经通过外交部，向我们提出了最严正的抗议”。
“说我们非法扣押了他们的商业合作伙伴，要求我们立刻放人，并且赔偿他们的经济损失”。
“那个欧洲黑暗家族，他们竟然是姜家在海外最重要的白手套之一”。
“你这一网下去，直接把姜家在欧洲布局了十几年的暗线，给连根拔起了”。
赵无极的语气，说是责备，却更像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叶玄轩没有理会他。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唐装老者的身上。
“苏老先生”。
苏文山也在打量着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英雄出少年”。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姜家那个女娃娃逼到动用外交压力的地步，你，是第一个”。
“我需要，姜家所有的资料”。
叶玄轩开门见山。
苏文山摇了摇头。
“没用的”。
“姜家明面上的所有产业，都干净得好比一张白纸，找不到任何漏洞”。
“至于暗地里的那些，更是被层层防火墙保护，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从商业上打垮她，不可能”。
“那就从别的地方”。
叶玄轩的目光，落在了赵无极的身上。
“神农计划，启动得怎么样了”。
赵无极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已经启动了”。
“我把全国最顶尖的几位国宝级科学家，都秘密转移到了京郊的九号基地”。
“但是，我们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什么麻烦”。
“钱老”。
赵无极的脸上，露出一丝痛心。
“负责整个计划核心技术攻关的首席科学家钱振邦，病倒了”。
“一种非常奇怪的病”。
“他的生命体征，在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飞快衰竭”。
“医院用了所有最先进的设备，都查不出任何病因”。
“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
“带我去看看”。
叶玄轩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件事，绝对和姜洛璃，脱不了干系。
二十分钟后。
京郊，九号基地，最高级别的医疗中心。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群穿着白大褂，在国内医学界跺跺脚都能引起地震的顶级专家，正围着一张病床，束手无策。
病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人。
正是钱振邦。
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旁边一排排世界上最先进的生命维持设备。
但那些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却在坚定地，向着代表死亡的零，滑落。
主治医生看到赵无极进来，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愧疚。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钱老的身体机能，正在发生不可逆的，系统性崩溃”。
“就好比一台运行了几十年的老旧电脑，所有的零件，都在同一时间，走到了寿命的尽头”。
“我们，无能为力”。
赵无极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跟在身后的叶玄轩。
叶玄轩缓步上前，看了一眼那些复杂的医疗设备，又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个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老人。
他没有像那些医生一样，去检查病人的身体。
他只是伸出手，在那台显示着心跳曲线的监护仪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嗡。
一股温润的，充满了无尽生机的金色神力，顺着他的指尖，注入了那冰冷的机器之中。
下一刻。
在所有人骇然的注视下。
那台监护仪的屏幕上，原本已经快要拉成一条直线的心跳曲线，猛地，向上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咚。
一声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好比战鼓，在寂静的病房里，清晰地响起。
“这，这怎么可能”。
那个主治医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摸了一下机器，又不是给病人治疗，怎么病人的心跳，就恢复了。
难道这机器，成精了。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叶玄轩的手，从监护仪上，滑到呼吸机，滑到血液净化仪，滑到营养输送泵。
他每抚摸过一台设备，那台设备就会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嗡鸣，屏幕上的数据，就会奇迹般地，开始回升。
心跳，恢复了。
血压，稳定了。
血氧饱和度，正在从危险的红线，一点点爬回安全的绿色区域。
整个病房里，所有的医生，护士，全都石化了。
他们张着嘴，看着那个闲庭信步，好比在抚摸自己心爱宠物的少年，感觉自己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正在被一寸寸地，碾碎，重组。
这他妈哪里是治病。
这分明是在给机器，开光啊。
“好了”。
叶玄...不，是叶玄轩做完这一切，拍了拍手。
他转头，看向那个已经彻底傻掉的主治医生。
“把这些没用的管子，都拔了吧”。
“让他好好睡一觉”。
“明天早上，他就能自己下床，去食堂吃油条了”。
“啊”。
主治医生下意识地，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单音节。
“你没听到吗”。
叶玄轩的眉头，微微一皱。
“再不拔，等这些机器的能量过载，把钱老撑爆了，我可不管”。
主治医生一个激灵，也顾不上思考这其中的科学原理了，连忙指挥着护士，手忙脚乱地，开始拆除设备。
病房里，只剩下叶玄轩，赵无极，和苏家祖孙。
“这，就是你的力量吗”。
赵无极看着病床上，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的钱老，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撼。
“赋予死物以生机”。
“点石成金，枯木逢春”。
“神农之力，果然，名不虚传”。
“这不是病”。
叶玄轩的声音很冷。
“是咒”。
“一种以生命力为引，加速时间流逝的，因果律诅咒”。
“施咒者，将自己的命运，与钱老的命运，绑定在了一起”。
“她用自己的生命，在为钱老，续命”。
“什么”。
赵无极和苏文山，同时脸色大变。
“谁”。
“是谁干的”。
叶玄舟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走到病床边，看着钱老那张安详的睡脸。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掀开了盖在钱老身上的被子。
在钱老那枯瘦的，好比爪一般的手腕上。
带着一只看起来很普通的，陈旧的，银手镯。
“问题，出在这里”。
叶玄轩指着那只手镯。
“这手镯，是钱老最疼爱的孙女，钱小雅，在一个月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赵无极立刻说道。
“钱小雅，今年二十二岁，是京都大学考古系的高材生”。
“一个月前，她参加了一个民间组织的考古队，去西域探险”。
“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
“然后，就把这只据说是从古墓里带出来的手镯，送给了钱老”。
叶玄轩的眼神，冷得好比万年玄冰。
“带我，去见她”。
半小时后。
京都大学，女生宿舍楼下。
一辆黑色的，毫不起眼的红旗车，停在路边。
叶玄轩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赵无极亲自打的电话，让钱小雅的辅导员，把她叫了出来。
很快。
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看起来清纯可人的女孩，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神情有些怯懦，似乎不太习惯，被这么大的阵仗，叫到楼下。
“钱小雅同学”。
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走上前，礼貌地说道。
“想请你过去，聊几句”。
钱小雅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
但她还是顺从地，跟着安保人员，走到了车边。
车门打开。
她看到了坐在后座的，那个陌生的少年。
以及，他旁边，那个让她感到无比畏惧的，赵无极。
“小雅，不要怕”。
赵无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关于，你送给你爷爷的那只手镯”。
钱小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下意识地，就想逃跑。
然而。
叶玄轩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看钱小雅。
他只是看着钱小雅胸前，挂着的那枚看起来很别致的，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吊坠。
然后，他用一种平淡到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开口了。
“姜洛璃”。
“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此话一出。
整个世界，仿似都安静了下来。
车里的赵无极，瞳孔骤然收缩。
车外的钱小雅，那张清纯可人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下一刻。
她笑了。
那是一种无比诡异的，冰冷的，充满了无尽嘲弄的笑容。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也在刹那间，被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似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所取代。
那个怯懦的，清纯的女大学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君临天下，视众生为蝼蚁的，绝世女帝。
“叶玄轩”。
“我们，又见面了”。
她开口了。
声音，却不再是钱小雅那般清脆。
而是一种充满了磁性，带着一丝慵懒，却又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御姐音。
“我送你的这份礼物，还喜欢吗”。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胸前那枚黑曜石吊坠。
“为了找到一个，能与钱振邦这种国之重器，建立起因果联系的‘锚点’，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呢”。
“用他最疼爱的孙女的命，来换他的命”。
“再用他的命，来拖住你们整个‘神农计划’的脚步”。
“你看，我这一箭三雕的计策，是不是很完美”。
她的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车里，赵无极的脸色，已经铁青到了极点。
他身上的铁血煞气，不受控制地爆发，整个车厢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然而。
叶玄轩依旧平静。
他只是看着那个被姜洛璃意志附身的钱小雅，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完美”。
“什么”。
姜洛璃的笑容，僵了一下。
“你的计策，有一个最大的，致命的漏洞”。
叶玄轩淡淡道。
“你，算漏了一个人”。
“谁”。
“我”。
叶玄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救钱振邦吗”。
“不”。
“我是来，杀你的”。
话音未落。
他动了。
他没有下车。
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对着车窗外的钱小雅，凌空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
也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对撞。
只有一粒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金色的，好比尘埃一般的，土豆种子，无声无息地，穿透了防弹车窗，射向钱小雅的眉心。
快。
快到了极致。
快到连思维，都无法捕捉。
“不好”。
姜洛璃脸色剧变。
她第一次，从叶玄轩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足以威胁到她的，致命的危险。
她想躲。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粒小小的土豆种子，在即将触碰到她眉心的瞬间，猛地爆开。
轰。
一股磅礴浩瀚，充满了“创造”与“生机”的，神农之力，轰然爆发。
这不是攻击。
而是，播种。
“不”。
姜洛璃发出了惊恐而不甘的尖叫。
她骇然地发现，自己的这具意志分身，正在被那股不讲道理的神农之力强行改造。
她的身体，没有被摧毁。
反而，在被“优化”。
她那属于人类的血肉之躯正在被强行转化成一株植物。
一株土豆。
“叶玄轩，你敢”。
姜洛璃那属于女帝的威严，第一次，被惊恐所取代。
她宁愿被叶玄轩一指点杀，也不愿意，变成一棵只能长在地里的土豆。
这对于高傲的她来说，是比死亡还要屈辱一万倍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