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一序列BUG与最终骗局（1 / 1）
那只由“虚无”构成的巨手，那让“遗忘者”恐惧到灵魂颤栗的管理员，就那样在半空中凝固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崩溃的轰鸣。
它只是……瓦解了。
就像一幅画在沙滩上的画，被海浪轻轻一抚，便无声无息地消散，化作最原始、最无序的混沌数据流，重新归于这片死寂的档案馆。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那个苏醒的“李若霜”，只是抬了抬手，连指尖都未曾触碰到那只巨手分毫。
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无法违逆的指令。
她，才是这里唯一的主宰。
远处的“遗忘者”，那团由无数怨念纠缠而成的怪物，此刻已经彻底僵住。它核心中那唯一的、对能量的贪婪，此刻被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深刻的恐惧彻底淹没。它看着“李若霜”，就像看着一个从噩梦最深处走出的，无法理解的禁忌。
李澈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冻结。
他抱着妹妹温热的身体，却感觉自己像抱着一块万载玄冰。那股寒意，并非来自温度，而是源自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
他喉咙干涩，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若霜？”
那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与希冀。
“她”缓缓转过头。
那双曾经清冷如月，偶尔会闪过一丝狡黠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冷漠与沧桑。那是一种俯瞰过世界生灭、星辰轮转的眼神，不带丝毫属于人类的情感。
她的目光在李澈身上停留了一瞬，像是在辨认一件沾染了灰尘的古物。
“李若霜……”
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沙哑而古老，仿佛在回忆一个极其遥远的名词。
“是这个‘容器’的名字。一个还算不错的名字。”
“而我，”她的目光穿透了李澈，望向了这片无尽的混沌，“是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个‘BUG’。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变量’。”
BUG？变量？容器？
李澈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些来自他那个世界的词汇，从妹妹的口中说出，带来了一种荒谬到极致的割裂感。
“你……到底是谁？”
“我没有名字。”她淡淡地说道，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你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在编写自身‘程序’时，出现的一段意外代码。一段拥有了自我意识，并且能够篡改底层规则的代码。”
她的声音，在李澈的灵魂中，揭开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真相。
“所以，那个创造了这一切的‘世界意志’，那个你们口中的‘天道’，将我视为必须清除的‘第一序列BUG’。它击败了我，将我的灵魂核心打碎，化作了你妹妹那样的‘虚无之魂’，扔进无尽的轮回中消磨、削弱。”
“而这个地方……”她环顾四周，那无尽的、漂浮着残魂与碎片的混沌，“幽冥档案馆，就是它为我准备的最终牢笼。”
李澈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想起了南疆大祭司的献祭，想起了百里骁和林虎化作尘埃的背影，想起了苏晚晴那绝望的警告。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竟然如此。
“那个‘档案管理员’……”李澈艰难地开口，“它不是狱卒？”
“狱卒？”“李若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充满了讥讽的弧度，那神情，竟和真正的李若霜有七分相似，却又带着一种神魔般的森冷。
“它也配？”
“它只是一个‘诱饵’。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用来引诱我这样的‘BUG’主动暴露。它的最终任务，是把我引到这座档案馆的最核心，然后启动封印，将我……永恒地囚禁在那里。”
她转回头，那双冰冷的眼眸，重新落在了李澈的身上。
这一次，那眼神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你的出现，是个意外。”她看着李澈灵魂深处那若隐若现的【谎言之棘】，“你的力量，这种纯粹的‘欺骗’，是这个世界程序无法完全解析的变数。”
她的目光又移向李澈掌心那枚死寂的菱形核心。
“还有它，这枚来自世界之外的‘天外核心’。它就像一颗投入精密仪器里的沙子，造成了整个系统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
“正是你们，这两个‘变量’的叠加，才让我在轮回消磨的最后一刻，找到了挣脱枷锁的机会。”
她看着李澈，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种近似于“欣赏”的情绪。
“所以，”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致命的诱惑，“我有一个计划。”
“将计就计。”
“我们一起，前往档案馆的核心。”
“但不是自投罗网。”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压抑了亿万年的炽热，“而是反客为主！”
“夺取整个世界系统的……最高权限！”
轰！
李澈的脑海，仿佛被一道创世的惊雷劈中！
夺取……最高权限？
这已经不是疯狂可以形容的了！这是要……弑神！
他陷入了此生以来，最艰难，也最恐怖的抉择。
眼前的这个人，占据着他最疼爱的妹妹的身体，却是一个陌生、古老、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
帮她？
那无异于释放出一个比“世界意志”更可怕的魔王！她连自己的“容器”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又怎会在乎这个世界的亿万生灵？
不帮她？
那个被她称为“诱饵”的管理员随时可能重启，他们会立刻被抹杀，连同妹妹的这具身体，一同归于虚无。
生与死，善与恶，在这一刻，被揉成了一团无法分辨的乱麻。
他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灵魂都在颤抖。
许久，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个他最关心，也最害怕得到答案的问题。
“我妹妹……”
“她……还在吗？”
听到这个问题，“李若霜”那万古不变的冰冷表情，竟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微笑。
那抹微笑，不再是神魔的讥讽，而是带着一丝属于李若霜本人的、洞悉人心的聪慧与无奈。
“我，就是她。她，也是我。”
她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一些，虽然依旧沙哑，却让李澈听到了一丝熟悉的韵味。
“她的执念，她的情感，她对你的那份割舍不下的担忧……所有这一切，构成了我从沉睡中苏醒的‘锚点’。”
“没有她，就没有我。若我被抹除，她也会随之彻底消散。”
“帮我，就是帮她，从‘世界意志’的手中，夺回本该属于她自己的一切。”
“现在，做出你的选择吧……”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能看穿李澈灵魂最深处的挣扎与野心。
“……‘反抗者’。”
李澈的心，被这番话狠狠地击中了。
是啊，反抗！他从穿越至今，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反抗吗？反抗傀儡的命运，反抗权臣的压迫，反抗天道的抹杀！
眼前的她，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抗者”！
与她合作，夺取最高权限，或许……这才是唯一的生路！
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心中的天平，在剧烈的摇摆之后，终于开始倾斜。
然而，就在他即将开口，做出那个决定命运的选择的瞬间——
嗡！！！
他怀中，那枚一直黯淡无光，被他视作阿鸢遗物的菱形核心，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刺目欲狂的光芒！
那光芒，不再是之前温和的数据流，而是像一颗超新星在掌心爆炸！
一股由无数破碎数据碎片强行拼凑起来的、带着决死意味的、疯狂而绝望的讯息，不顾一切地、狠狠地冲入了李澈的脑海！
那讯息，只有一个意志！
一个拼尽了最后存在痕迹的……警告！
“不——要——信——她——！”
是阿鸢的声音！虚弱，破碎，却又撕心裂肺！
“‘她’在说谎！！”
“档案馆的核心根本不是什么‘最高权限’！那里是‘格式化熔炉’！！”
“‘她’不是要去夺权！‘她’的灵魂最深处，被写入了无法更改的‘自我销毁’的底层指令！”
“‘她’是要去自杀！！”
“然后拉着我们所有人，拉着整个档案馆的残魂，一起给她陪葬！！”
“这才是针对‘第一序列BUG’的……最终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