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圣武士的辞行（1 / 1）
这件事雷斯劳弗并不打算隐瞒，当晚餐时分众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便将这份馈赠展示了出来。
然而令众人都纷纷表示惊异的，却还不是这份礼物的对象是雷斯劳弗，而是除了雇佣兵之外，无论是信奉埃达丝的贝拉还是誓言奉献的帕特里克，竟然都无法令这件奇物展现出任何非凡的特性。而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看来就连女神也都认同了你，”圣武士无奈地垂下头，将吊坠还给雇佣兵，“我要向你道歉，雷斯劳弗。或许那个时候，我自己即将面对的死亡让我恐惧，以至于失去了理性。”
“现在细细想来，无论你当时打算做什么，你最终都做了正确的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打算拿这话来给自己辩解，”雷斯劳弗给自己用木碗盛了勺汤，里面丁点儿油腥不见，让他几乎以为这是一勺湖水，“无论再来多少次，我都会第一时间去抢那把神器。”
“但事实上，你第一时间是把我推开，”安格丽塔小心翼翼地吹着手中冒着热气的水果粥，她的那份晚餐里面加入了双倍的水果，因此在有双倍甜度的同时，也要等待双倍的时间才能下咽，“是我自己又跑了回去。”
几道视线看向了年轻的德鲁伊，当时是她第一个冲上去试图救下桑德，而他们与其说是想救那名陌生人，不如说是救她。
“她没有做错什么，”帕特里克忍不住为她辩护，“她只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拯救生命而已……”
“但结果险些造成了其他人和她一起送命，”雇佣兵将那份素汤一饮而尽，“如果按你那套‘最终’来说，她大错特错。”
贝拉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垂着头没有说话。
“可……”
“所以别再管你那套什么狗屁‘理性’、‘感性’、‘正确’、‘错误’的了！蠢货！”雷斯劳弗将碗甩在了那作为餐桌的平滑石面上，“贝拉她做错了什么吗？没有！安格丽塔做错了什么吗？没有！老子做错了什么吗？就是这样！”
“你到底在反思些什么？你就一定要用某种标准来分清楚什么正误吗？”雷斯劳弗瞪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圣武士，后者的一条手臂还吊在胸前，那伤势来自于正在训斥他的这个男人。
“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标准’吧，如果你一定要的话！凡是我们做的，那就是对的！反过来就都是错的！就这么简单！”
“但这不对！这不可能是对的！”圣武士还想抗辩，但最终声音还是渐渐微弱了下去。帕特里克能够看到，其他人，甚至那位大德鲁伊鲁佛都没有任何表明立场的意思——这已经是结果了。
“哦，所以你打算再引入一套标准，来评判另一套标准吗？”都卜勒的语气不无讥讽，“还是说你准备用标准本身来评价它自己？”
“赶紧吃饭吧，我可不打算再打断你另一条胳膊——到时候还要我给你喂饭吗？”
又一次的争辩再度无果而终，雷斯劳弗远比圣武士要强大，即便不论力量，这个老兵的见识也要超过帕特里克。圣武士意识到，他注定无法说服这个男人了。
而他的信念则绝对不会被那些诡辩所动摇。
而在意识到这两点之后，在之后辗转反侧的几个白天与夜晚里，帕特里克·寇蒙意识到了第三点。
“你不打算和我们一起离开？”黛西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措手不及，“可是你有无敌的至圣斩欸！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啊？”
冯达尔也附和着他的朋友，而安格丽塔则抿了抿嘴唇，但并没有出言挽留。
“雷斯劳弗有这个实力，可以保障你们的安全，”帕特里克冲着雷斯劳弗点了点头，“这些天来，我意识到了，我已经成为了这个队伍中的那个不稳定因素，继续与你们同行，并不是个好主意。”
“我曾经以为你是一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朋友，但我们的道路终究无法相容：我依旧不能认同你的观点。再继续下去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如果你真的看得这么清楚，那就不会更糟糕，”雇佣兵双臂环抱在胸前，回应道，“你打算继续去当你的侠义骑士吗？”
“不过是竭尽全力而已，”帕特里克摇头，他有些歉意地看向安格丽塔，“抱歉，我无法和你们一起去倾樽城了，不过这样或许更好。”
“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帕特里克叔叔。”
“希望如此，到那时，你应该也会成为大姑娘了吧，”圣武士眨了眨眼睛，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鳞甲的内衬里取出了一张信封递给少女，“这个，原本我是打算亲手送到的，但现在好像做不到了。”
安格丽塔接过信封，里面沉甸甸的，不像是信纸，倒像是钱币——不过比金币要小得多，甚至比银币好像还要小一圈。
“如果你们顺路经过倾樽城的话，可以去外城区的孤岛巷看看，那里也许还会有一家面点店，老板姓韦斯莱，”帕特里克松开手，朝着每个人一一道别，即便是雷斯劳弗也不例外，“当初我欠他二十二苏（约合一枚半帝国银币），后来当了那位大人的随从、去了内城，我总也没机会再回去，离开倾樽城后就更是这样了。也许你可以替我还上这个人情。”
“可我要怎么跟他说呢？二十二苏，那是多少钱？”安格丽塔下意识地看向雷斯劳弗，后者打了个手势，大概的意思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告诉他是当年那个雨夜里的孩子就好了，”圣武士长出了一口气，像是最后放下了什么，“他会知道的。”
“而你……老雷，”雷斯劳弗又从这个扎着马尾的男人眼里看到了某种哀伤的情绪，他似乎总是如此多愁善感，“我不在你身边了，但……希望下一次，我的声音依然能在你的耳边，劝你收手。”
“那你得喊得大点儿声，”雷斯劳弗瞥了一眼其他的同伴们，“等这单结了之后，我可说不定会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