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氏族与家族（1 / 1）
很少有一具尸体可以用“尸横遍野”来形容，但当爱德华走出巷子的时候，他的身后的确就是这样的景象。
只不过这些就不需要其他的同伴来亲眼目睹了。
“好些了？还是完全没有，”雷斯劳弗站在这个孩子的身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如果你确信这不够的话，我认识个组织可以训练你，虽然时间可能有点长，但胜在能尽可能帮助你成功。”
“不需要，”爱德华收起法杖，将父母的尸体托付给等在外面的烬冕等人，“我等不了那么久。”
“抱歉烬姐，看来法鳞又只有四友了，或者一直都是。我不是龙裔，我也不配和你们站在一起。麻烦将他们带回枫泉家族吧，我该离开了。”
“离开？你要自己去找他们报仇？那可是波佩王国的王室！你要面对一整个王国！”烬冕一爪子拍在了爱德华的脸上，“你是疯了才打算一个人去做这种事！”
“我倒是不介意先给自己招揽下一个委托，”雷斯劳弗抱着肩膀，“但你知道，委托嘛。”
“谢谢，但我没有能再给你的东西了，”爱德华摇头，“而且我不打算假手他人，这笔债，我必须亲自讨回来。”
“雷斯劳弗先生算是他人，但我们难道也算吗？”霜骸给了闪砾和毒翼一个眼色，让她们将又要发脾气的烬冕拦住，“沼喉，你之前一直都伪装得很好，你看起来就像是个真正的龙裔一样，你一定在这方面做过很多功课，对吗？”
“我……从八岁那年之后我意识到，或许比起人类我更喜欢鳞片和爪牙，”爱德华自嘲地说着，“但恐怕我配不上这些。”
“那你知道龙裔最重要的是什么吗？”霜骸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问。
“氏族？我已经失去它了，是我害死了我的父母……”
“如果出生就是过错的话，龙裔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错误的种族之一，就连魔裔都不能与之相比——毕竟他们可是真的流着邪魔的血，”霜骸说话的时候，周围散发着阵阵寒气，安抚着爱德华躁动的心，“但所以呢？我们还是活了下来，哪怕其他种族都畏惧我们、警惕我们，我们也依旧在荒野中建立了一块块聚落，生活在一起直到今天。”
“是氏族给了我们这一切，氏族不会抛弃任何一个成员，无论他有着怎样的过往。除非……你先抛弃它，抛弃你在氏族中的身份和责任，抛弃你应躬行的义务。”
“你确定你要这样做吗，爱德华·枫泉，或者说，埃斯利德·沼喉？”
爱德华呆呆地看着霜骸，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的心智还处于一个相对容易诱导的阶段，哪怕他有着卓绝的奥术天赋。
“我……但我还不知道这些……”
“你是法鳞五友中的一员，看看我们，”霜骸的手指点过自己和其他三名龙裔，“你觉得我们还要过多久，才能再找到一个黑龙术士弥补你的位置？你打算让我们在这期间怎么办？而且就算抛开烬姐、我、闪砾不谈，我们又要谁来继续教小翼法术？你以为你可以突然出现在某人的生命中，然后轻轻松松就消失不见吗？”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也许是我们真的认错了人，那会是我们生命中犯过的最大的错误——也是你的错误。”
“你真的想要这样吗？”
“不、我不想！”爱德华立刻喊了起来，“但我不想把你们也拖下水，那同样是个错误！你们应该是行侠仗义的好人，但我要去复仇，要去杀人！波佩诺斯家族的每一个成员！”
“如果你这样想，那说明你还不算一个真正的龙裔，”烬冕在这个时候终于摆脱了她的两个妹妹，冲到爱德华的面前，“告诉我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氏……族？”
“如果有成员的家人被谋害了，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维护氏族的荣誉？唯有报仇、报仇！”
“但那不符合通常意义上的善恶，而你们——”
“要是龙裔想要符合其他种族的善恶观，或许他们早就应该自己灭绝。”爱德华所熟悉的声音自远而近，他抬头看去，来者却是他曾经怀疑过的人，奥托·枫泉。
“这里发生的事我在路上刚刚听人讲完，”奥托以沉重的语气先向两位长辈的遗体告别，然后才看向爱德华，“腓力一路上居然都没发现你和这些龙裔勾兑的事情，不过我倒也不在乎这些。我来除了处理后续事务外只想问你一句话。”
“大哥……”“不要叫我，是爷爷让我问的。”
祖父？爱德华顿时愣住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的，已经闹到他老人家知道了，所以他让我问问你，出去玩了这么久，还记不记得枫泉家族的格言是什么？腓力说他在追捕你的时候可能提到过。”
“枫泉家族不会宽容敌人，但……”“只需要上半句就够了。记住你的姓氏，小弟弟，你姓枫泉，你的母亲当然也是枫泉中的一员而非反过来。波佩诺斯家杀了枫泉家族的人，那就必须血债血偿！”
“你，不、爷爷会支持我？”
“你在担心什么？”奥托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在你‘去世’之前，连我这个位置都是你的！”
“不过我还得劝你一句：报仇是一回事，你要回来继承位置可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你最好还是——”
“当然，我明白，”爱德华低下了头，“那么，或许我还是死了比较好？”
意料之外的支持足以让一个孩子的心境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奥托只是微微点头，爱德华便再度成为了“沼喉”：“或许我还应该……”
“让我们离开这里吧，”闪砾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小沼，我们可有大把的时间来和他们算这笔账呢。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谨慎而周全地规划一下，你说是吗？”
“我的幼弟是个天才，他可以有任何结局，但唯独不能被复仇的火焰吞噬，”目送着五名龙裔快速消失在了黑暗中，奥托在脸上慢慢升起了一抹笑意，并向着雷斯劳弗走了过去，“早些时候你告诉我的就是这个道理吧，雷斯劳弗先生？”
“当陷身杀戮的时候，最近的人一定会惹火上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