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此路不通(1 / 1)
攻城战,无论在哪里都是一大难题,即便是像雷斯劳弗那种,也是占了对方全无战意的便宜,对于一个战团的首领来说,最要紧的事情就是避免自己的队伍逼不得已要开始攻城。
骑士们立刻接受并履行了战场指挥官的命令,骑兵的力量在追击败退的敌军时展现得酣畅淋漓。任何拒绝改道的人都将会成为他们自己逃亡道路上的一具枯骨,没有任何人能够幸免。
然而,虽然同为战团团长,却并没有被伯爵授予指挥权的另一位却眉头紧皱。
“太少了,两位,太少了,”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一个个死或尚未死去的人,“情况很不对劲,或许我们应该放弃追击。”
“你说什么?你在开玩笑吧!”伯爵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应该一战击溃他们,而不是旷日持久——那个暴君收拾完斯科特大男爵的继承人就会来收拾我,我们需要更多的备战时间!”
“你准备让你的人去攻城吗?”他的同行也朝他吼了起来,“很好!如果你执意要放走他们,接下来的攻城战,我要你的人顶到最前面去,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不趁着现在的优势追击,难道你要指望这些骑士们在攻城梯上也骑着他们的马吗?”
“但这不对劲!如果他们真的要跑回去——”
“住口,你这个猪猡,你的眼睛难道是瞎的吗?!他们在逃跑、逃跑!难不成他们在用后背朝着我们冲锋!”
有人不再说话了,因为他的一切判断不是直觉就是猜测,而面前敌人的逃跑却是实打实的。
“他们已经受不了了!”而在前方,追击的人群中也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声,“看看,外窦勒的骑士们把自己的盾牌都丢掉了!”
“哈,他在干什么?他在丢掉头盔!”“这并不会让你跑得更快,朋友!”“你还得把你的盔甲也拆下来才行,我可以帮你!”
在外窦勒的队伍后面,对手的嘲笑和讥讽声此起彼伏,就像是另一把剑刃,刺进众人的背后。
“我受不了了,夫人!”一个骑士终于忍无可忍,他是个忠诚的人,即便是在诗蔻蒂最危难的时候也不曾改旗易帜,“请下令吧,如果没有命令我就要自己去!我要和他们拼了!”
“我们丢掉了盾牌、头盔,接下来还要丢什么?让我们把剑也送给他们吗?干脆投降好了!”
“别说这种话,先生,实际上,恰恰相反,”诗蔻蒂看向他,骑士从女主人那双碧绿色的眸子里看到了她的执意,“无论如何,握紧你的剑。”
“因为它必须沾染敌人的鲜血——就在前方!”
两座山丘之间的狭窄谷地,他们已经到了。而就在他们身后,便是内窦勒的军队。
“他们到了,放女伯爵他们过去!”山丘之上,窦勒之棘的团长正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手臂高高抬起,当自己一方的溃军冲过最狭窄的山隘,而对方骑着快马一味追击的骑士们刚刚冲过隘口的时候,那条手臂猛然落了下去。
“放箭!”
瞬息间,百余声弩机的啸声连成了一线,雨点儿般的箭镞从两侧山丘上抛射而下,即便是全副武装的骑士们都难免受伤坠马,更不要说后面尾随的,几乎没有防护的民兵们。第三轮的齐射还没有开始,狭窄的通道和谷地之间,哀号和惨叫声便已将最后一丝空隙也拥堵住。
“该诅咒的巫婆!”内窦勒伯爵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埋伏,几乎要将牙齿咬碎,“还击!快还击!冲上山坡去!”
在这种混乱之下仰攻绝非上策,但如果不这样,他们就像是臭水洼里的鱼一样逃无可逃,只能等着被活活射成筛子!
在简单的组织下,后方的精锐士兵们勉强在狭窄的地势下摆开了阵型,多达五十名都卜勒顶在队伍的最前方,开始朝着山坡上冲锋了过去。
但是在那里,在他们和那些神憎鬼厌的弩手们中间,却突然杀入了一支队伍。从装束上看他们毫无疑问也是雇佣兵,而在这支队伍之前,虽然只有三十名左右手持双手大剑的战士,但为首的那个却格外的显眼。
因为在这抛弃一切约束,只剩下愤怒和恐惧的战场上,那双冰蓝色眸子中的喜悦是那般纯粹。
“我认得他!”一个都卜勒喊了起来,“一个人拿不下他,一起上!”
三把大剑几乎同时朝着他砍了过来,雷斯劳弗格挡开了前面的一个,转身间竟是让自己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然而下一刻,巨剑的剑锋割开了一个人的喉咙,第二个人被手肘当胸击中,噔噔后退而去,使得雷斯劳弗的头槌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第三个人的脸上!
余势未消的大剑砸落在地上,被继续向前冲杀的雷斯劳弗带起一线烟尘,后退的两名都卜勒和其他人再度围杀而上,几乎每一丝可能的角度都有致命的威胁,甚至于其中的一部分都已经切切实实地砍、刺在了雷斯劳弗的身上。在如此打击之下,再沉重的铠甲也会开裂破碎,再强健的体魄也会受伤流血,但这一切,都只会助长雷斯劳弗脸上那刺眼的笑容。
“好、好、好!都回来了!”都卜勒们的“死亡”抬手攥住了其中的一道剑身,将其用力朝着怀中带过,当又一剑从背后砍来的时候,那个被控制住了的都卜勒竟是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推到了同伴的剑下,引颈就戮。而随着雷斯劳弗的狂笑声,一人的右膝被踹得向后反折了过去,另外两人则是当场便死在了地上。
而比棘手更棘手的,雷斯劳弗仅仅是一个起点,双方围绕着这个圆心迅速地绞杀在了一起,剑锋、矛头和刀刃下,任何人都平等的只有一条性命。
但总有人比其他人更加平等。
“嘭、嘭、嘭!”雷斯劳弗松开手,将两个已经各有一面变得扁平的头颅掼到地上,他的背后再度迎来了一次痛击,却只能让他趔趄一下,反手抽出战刀将对手砍翻在地。
帝国的雇佣只能是聊作慰藉,想要爽快一番,还得是在这里!雷斯劳弗提刀四顾,不知何时起,他的周围便已经形成了一大片空地,除了尸体之外再无他物。尽管到处的鲜血让人已经辨不清双方的阵营,但一部分人,却是在朝着山下退却。
感到了餍足的雷斯劳弗摇摇晃晃地用刀固定住自己的身子,目光顺着对手的颓势向下看去时,正好看到了那个坐在马上的伯爵大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雷斯劳弗朝着对方摇了摇头,也不管其是否真的能看清。
“此路,不通。”
佣兵们开始从他身边越过,反过来朝山下冲杀了过去。他们的任务,从来都不是守护山上的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