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再见波尔（1 / 1）
转头看去，佝偻的身影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法师穿着一身单薄的灰袍，似乎比当初还要苍老了不少，此刻那双眼睛正紧紧地盯住雷斯劳弗伸出去的手。
“波尔。”
雷斯劳弗认出了自己的雇主，收回手来：“通常这句话都是别人对我讲，但我得说，见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东躲西藏确实劳神又伤身，但是我还能说什么呢，”老法师唇边的胡须很久没有刮了，它们抖动了一下，表达着主人的感情，“比起追兵，东伊纳萨斯的天气可真是‘冷酷’得过分了。”
“波尔老师！”安格丽塔兴奋地叫了起来，还不等老人反应，就如一只百灵鸟般冲进了老师的怀抱中，“您没事可太好了！”
“哎唷、哎唷……我的殿下啊，您轻点儿……”安格丽塔的拥抱，让波尔感受到，这只百灵鸟可不是当初的那只了——现在的她不说两臂一晃有千斤之力，那冲击至少也不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朽能吃得消的，“说起来您也十六岁了，真的是大姑娘啦……咳、咳咳。”
“老师？”
“没、没事，”趁着安格丽塔慌张后退的空隙，波尔连忙缓过一口气来，“琐事、不过是琐事而已，我这把老骨头倒也还经得起折腾。”
“对了老师，葛兰汀姐姐她……”
“她可来不了这么远，”波尔捋着胡须笑了笑，“不过不用太担心，‘帝国公主被劫走’这种事，陛下是不敢声张的，就凭这个，她就不会有事。据我所知，她几个月前应该就重新回到宫廷了，毕竟您的妹妹也很喜欢她。”
“只不过，女仆长肯定是保不住了，只能重头干起。”
“这是我的错。”安格丽塔低头叹息了一声，但却是松了口气——如果葛兰汀女士真的因她而死，那恐怕才是她这一生都难以抹去的错误。
“理查德陛下的局面不太妙，他没有太多的空闲来管这些事了，”波尔讲起帝国的形势，“虽然凭借着强大的骑士团和法师团，正面战场上他能够取得优势，但大批原本效忠于他的贵族又都开始倒戈，纷纷要求将皇帝的权柄下放。陛下自然是不愿意的，不过我想，或许当局面进一步恶化的时候，他会迫不得已地让步吧。”
“没有机会的，”安格丽塔闻言摇头，“等到那个时候，那些贵族所要求的可就不是现在这些了。最糟糕的情况，会变成一盘散沙。”
波尔略显讶异地看了安格丽塔一眼：“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祖祖辈辈的努力可就全都付诸流水了。”
巨龙倒了、巨人倒了、精灵矮人也倒了，终于要轮到人类了吗？就算是唯一的一个帝国，也终究不能长存？
“又或者，父亲他还有后招。”安格丽塔意有所指，她正是因为那个才跑出来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倒宁可帝国灰飞烟灭了。”波尔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向那些邪恶的存在寻求力量？整个帝国都会沦为它们手中的玩物，化作一片炼狱——甚至可能比九狱还要糟糕！
“不过，我们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们并没有能够力挽狂澜的能耐。您，在逃的公主，我，退休的老头，所有的一切，恐怕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双方都不由得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波尔才看向周围的另外两位陌生人，“这些是您新结交的朋友？还是雷斯劳弗阁下的同伴？方便引荐一下吗？”
“两者都是，老人家，”黛西兴冲冲地过来和老法师握手，“幸会幸会！我是黛西，这位是玛格丽特小姐，您老肯定就是安妮常说的波尔老师了！我也是个施法者，对您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呀！”
“琴，魔法……”波尔两条花白眉毛下的眼睛瞟过黛西背着的马特琴，心下了然，“吟游诗人？天赋和汗水缺一不可啊，这位小姐可当真是秀外慧中……不过您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的？”
黛西虽然能流畅自如地使用帝国语，但有些习惯显然是从家乡带过来的，用帝国语表达就变了味道，波尔是将她的客套话给当真了。
换做旁人，说不得多少会有些尴尬，但黛西那可不是一般人：“哎呀，老爷子，这还用说？自然是安妮说的呀，您火球术能当普通攻击用、抬手就是一打祈愿术，穿梭星界都跟玩似的……”
“咳嗯！太过了、太过了——”正所谓只要当事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旁人，黛西一通天南地北的海吹，臊得老法师脸像是烧开了的水壶一样通红，连忙向后退让，“这、殿下这……”
他怎能不知道，这些话肯定不是安格丽塔说的，但吟游诗人大都是这副德行，十句话里有十二句都不靠谱。如果是个男人，干脆利落些倒也并无不可，但黛西年轻漂亮，又自带着些疯疯癫癫，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老法师也一时间无所适从，只能求助于安格丽塔。
好在，这种事情其他人是已经见怪不怪了，玛丽很快就把黛西扯到了一旁和波尔见礼，在得知了玛丽来自已经倾塌了的倾樽城后，波尔也顺势表达了同情，这让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庆幸局面终于回到了正轨。
“波尔老师，您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寒暄过后，安格丽塔当即问了起来。他出现的是如此及时，不早又不晚。
“这个嘛……”波尔干笑了一声，“请殿下恕罪，其实我已经到了差不多有半个月了，只是见到了几位神交已久的朋友，又有一路上的人情债要还，所以一直未能来见您。事了后您就已经向这边来了，我重新找您又需要些时间，今天清晨，我才终于找到了外面那头……那头……”
“恐爪龙。”“感谢——恐爪龙。”波尔感激地看了眼黛西，虽然这姑娘有些人来疯，但跟在殿下身边倒也没什么坏处。
“原本我是打算直接下来找您的，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再观察一番为妙，所以并未露面，直到您和雷斯劳弗阁下开始向外搬东西，我看到了那些钱币。”
“寻常人不会那么使用钱币，这件事我们已经有结论了，”雷斯劳弗点头，“或许是个长生种——你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