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快刀乱麻（1 / 1）
寻常的床弩未必能对全盛状态下的食魂魔造成多大伤害，但倘若，这架床弩的弩箭刚刚被几个教会的主教们祝福过的呢？倘若这头食魂魔并非全盛时期？
恶魔惨叫着，如同折翼的鸟雀，从半空中倒栽而下，它面前仓促构建的防护能量被砸得纷纷破碎，只能堪堪保护它们的使用者，避免它被直接一发弩箭钉杀在地上。
但无论是何种结局，它的死亡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装填，”那个轮椅上的男人眼中仿佛没有那些恶魔一般，他只是像一根无手无脚的棍子般坐在那里，机械而精准地发布每一条指令，“一四七队顶上、二五八队准备、三六九队后撤暂歇。”
雇佣兵们被他分成了三组，相互掩护之间交替向前，抵挡住剩余恶魔们的冲击，为瑟拉克教会的施法者们以及后方的床弩争取足够的时间。这些雇佣兵比鼠群的战斗力高到不知道哪里，虽然寻常的武器依旧难以杀伤大部分恶魔，但在那其中，却显然有一些手持双手大剑的狠角色。
他们的武器并非凡物，每当有难缠的恶魔冲来，他们便会立刻顶上，以高超的武艺将恶魔的攻势再度瓦解。
显而易见，这些都是雷斯劳弗的最狭义上的同行，哪怕他们没有雷斯劳弗那样强大，但在合理的阵型和指挥之下，依旧是不可小觑的力量——至少远远超越普通人。
而在另一边，随着食魂魔的坠落，雷斯劳弗周围的压力骤减，剩下的恶魔虽然悍不畏死，但终究也只是“不畏”而非“不会”，在雷斯劳弗的战刀之下，这些已经无法回到深渊的堕落灵魂唯一的终局，便是迎接它们无可挽回的死亡。
而在此时的雷斯劳弗身边，更多了一道小巧的身形在恶魔群中穿梭不断，时不时从手中召唤出一道火焰箭，或者将自己尖锐的爪子和尾刺，招呼向那些和它体型差不多大小的夸塞魔。
“尝尝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巴巴萨巴仑之前在海因里希的手中显然是装死，此刻的它毫无萎靡的意思，反倒生龙活虎地加入对恶魔们的绞杀中来，“嘻嘻！你们这群没有翅膀的残疾蠢蛋！”
它的得意忘形迅速迎来了报应。正当它再度俯冲而下，试图袭击一名邪教徒的脖子时，随着致命的剧毒尾刺扎进颈侧的血管，在那毙命凡人的肩头，光影却突然发生了变化，一只夸塞魔从隐身状态下破隐而出，怪叫着猛然扑上了巴巴萨巴仑的身躯，张口便咬。
“砰！”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刺骨阴冷的寒风掠过小魔鬼的头顶，降临在那夸塞魔的躯壳之上，立时便将那孱弱的娇小身体凋零成了一团干瘪的皮囊。巴巴萨巴仑胆战心惊地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抹花白短发的后脑勺。
“呱！是你救了我！”巴巴萨巴仑瞪大了一双眼睛，“你可真是个好人，可惜好人都不长命！不过，巴巴萨巴仑有办法，只要你在灵魂契约上签个字——”
“我劝你最好不要招惹他，”雷斯劳弗此刻的周围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一只活着的恶魔，他拖着被脓血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战刀走来，一把抓住了小魔鬼的身子，“小心他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哦，主子，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巴巴萨巴仑立刻恭维了起来，“您怎么知道我被他这么威胁过？不过……哎呦、主子——”
雷斯劳弗稍稍用了些力，小魔鬼连忙装腔作势地惨叫了起来：“但主子，您可能不明白！像他那样的灵魂可是相当难找啊！万一他真能答应呢？可以顶三个、不、十个没什么意思的灵魂！而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恐怕最多也就再活个二十年，这对于一个施法者来说实在太可悲了不是吗？”
虽然寻常人类的寿命大多难以超过百岁，但施法者常常能够得到更多，即便是不依赖转化巫妖等邪恶手段，多活半个到一个世纪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而相比之下，七八十岁可谓“夭折”。
“但倘若能够换来更大的延续，这么一点消耗可谓微不足道。”
海因里希的声音由远至近地传了过来。超过九成以上的恶魔此刻均已被殄灭，剩下的那些也不过是垂死挣扎，却难逃各自的命运。
而现在，只有唯一的一个问题要处理——那头食魂魔。
“你们不能杀我，呵……”恶魔挣扎着支撑起半个身体，周围至少十位能够召唤神圣干预的主教让它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性，但即便如此，它也不打算束手就擒，“想想吧！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我是受命而来的！”
“放我回去，我可以和你们签订契约，从此再不来打扰！你们就算在这里杀了我又如何？难不成换个更能打的过来！”
“巨牛魔、炎魔……你们以为自己能撑到哪一步？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不敢杀我！”
无尽深渊之所以被称为无尽是有原因的，即便是如食魂魔这样的存在，也远不在强者之列，如果它的背后真有更强大的存在推动这一切，那么它说的话的确自有道理。
脱离出最后清剿的众人里，一部分人开始犹豫了起来，哪怕是受害颇深的瑟拉克教会中，也有一部分人开始退缩，试图劝解其他人，和这头恶魔签订协议，从而保护沉铁堡不再受深渊的侵害。
而海因里希则只是站在重伤的食魂魔面前，神色冰冷，完全没有加入这场事关沉铁堡存亡的讨论之中。
虽然他才是那个最权威的学者，虽然他被众人鼓吹、声望一时无两，但海因里希清楚，这一切都是他们给的。在这种事情上，他的话语权并不比一位主教更多，而这根本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事关一座城市、几十万居民的未来——甚至很可能牵连更广——所谓投票之类的儿戏是完全不现实的。
雷斯劳弗看着这些人争论不止的神官们，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就像那头恶魔也在对他和海因里希露出嘲讽的笑容。
如果摇一摇舌头就能免于一死的话，那些雄辩家们或许是最难杀的人之一。但实际上呢？
大家都只有一条命而已。
他走上前去，踩住恶魔的身躯。俯身，双手抱住食魂魔的头颅，用力。
一颗狰狞可怖的头颅连带着半截脊椎，留在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