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沿河而下（1 / 1）
石盾商会绝对不会对威胁低头。
但帮助朋友是另一码事。
好在玛拉家族当时多少也算清点了货物，虽然这一趟颇为不顺，但总好过白跑。而且凭着今日的出手襄助，在不远的将来，他们说不得还能在地表和地下之间的贸易中得到一部分好处。
地底侏儒虽然是黑暗精灵传统的奴隶来源，但既然伊文思家族连在地下生活这个传统都改变了，这点小小的龃龉也就让它过去吧。
当然，能够有这样的进展，绝大多数功劳都要归于雷斯劳弗等人还从来没有见过的暗色矮人氏族们，如果不是在他们手上的为奴生涯对格利浦·石盾的影响过于深刻，他恐怕也会像绝大多数的地底侏儒一样，完全不敢相信黑暗精灵的。
“……最后，我借着把主人灌醉的机会，偷走了他的黑曜石盾牌，在它砸碎了我的脚镣的同时，也砸碎了那个老傻瓜的脑袋，”路上，格利浦向众人讲述着他从暗色矮人奴隶主手下逃出来的经过，“从那以后，我改换了姓氏，就以这面盾牌为姓——格利浦·石盾，就是我了。”
他扬起盾牌，在黛西润色翻译完之后向听众们展示他的武器：这面重盾的下沿被打磨得如同刀锋一般锐利，配合上其本就不容小觑的重量，只消从上往下一落，绝对可以轻松完成斩首的工作。
那最末端的部分，仿佛还向下渗着黏糊糊的血浆和脑髓，不过现在，它已经很少再去用来给人开脑壳，而是用来插入坚实的泥土和岩层，或是作为屏障和掩体，或是干脆当成锹铲镐斧。按照格利浦自己说，如果不是之前碰到了那些突然改换了迁徙路线的鸦人，他几乎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用上这件凶器了。
但终究还是事与愿违。
“但说来可实在奇怪，”侏儒摸索着自己光滑的下巴，表情犹疑地自言自语，“鸦人们的路线一向固定，究竟是什么让它们被迫转变呢？之前我以为是仇礼城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这两者的顺序完全是反的。”
“大概率是哪个地方的岩壁坍塌了吧，这种事情有时也会发生，”黑勒温道，“只不过这次咱们倒霉，赶上了而已。”
“这话你会相信吗，黑勒温？”格利浦抬头看了自己的合作者一眼，“你不是伊文思家族的人，一直都在地下生活，我们那天碰到的那种规模，绝对不是‘哪个地方’那么简单，如果非要说坍塌，一定是几支鸦人聚落迁徙路线上的交汇处塌了。”
“但你我都得承认：那样的交叉口每一个都是久经考验的安全地带，结构非常结实。无论是黑暗精灵、地底侏儒还是暗色矮人，在最早于地下讨生活的时候甚至都会将这些地方当作定居点来建设，一部分甚至沿用至今，怎么可能会轻易垮塌？”
“那你还想怎么样？”黑勒温对格利浦的这种态度颇为不爽，她抬起手来，指了指众人一直沿着走下来的地下河，“你总不会想说，是这里面跑出来的什么东西干的吧？”
地底的这些水系昏暗而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里面究竟都有什么东西，又连通哪里，只有那些时不时被冲上岸边的巨大生物骨骸诉说着其中的恐怖。一些学者认为，如果从水中一路深潜，甚至可能会直达万渊平原的冥河，那是无尽深渊最顶层的区域。
当然，从来没有人证实过这件事，因此这些地下水系也就成了地底一切难以解释现象的罪魁祸首，所有的不正常现象都可以不负责任地一股脑抛给它，毕竟这既不可能证实，也没有办法证伪。
格利浦赌气地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的老友，自己一个人大声但含糊地嘟囔了起来。
“通晓语言失效了？”吟游诗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过去，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耳后，“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用搭理他，这家伙有的时候就是会这样，”黑勒温清晰的嗓音打消了黛西的疑虑，“他就是想要让别人听不懂他说什么干着急。”
“不用理他，过一会儿他自己会好起来的。”
“我才不会！”侏儒突然回头，妆作异常愤怒的样子，“你这是造谣，我要和你绝交！”
然而对于这种“威胁”，黑暗精灵只是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起来类似的局面早就不知发生过一次了。
有了这些地道原住民的加入，队伍能够更好地避开一路上的险阻，原本会主动寻上来的危险也因此而变少了许多。既不需要再熄灭光亮在黑暗中行进，也不需要保持沉默噤声，重新活泛起来的气氛无疑鼓舞了士气，使得众人连行进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而且，这些地底侏儒本身对于雷斯劳弗等人来说也同样是意外之喜：这个种族也为对矿物的热爱而和地表的同族们分道扬镳，他们是天生的矿工和匠人，当队伍行进到原本预计的，需要开凿岩壁才能继续前进的地方时，侏儒们挥动的镐头让速度加快了何止一倍，更有那些用来作为驮畜的地底洛斯兽，这些几百公斤的牲口有着坚固的头角，本身也非常擅长凿穿岩石、开拓道路。
如果它们造成的声音和震动不会引来敌人就更好了。
“我想我们的工作惊动了附近的恐爪怪氏族，”这一天，格利浦将手中的盾牌再度砸下，只不过这一次凿穿的并非是岩层，而是甲壳和血肉之间的缝隙，“这是第几只了？第十只，还是第十二只？”
在他的脚下，刚刚死去的巨大生物长着秃鹰一样的脑袋和巨甲虫一样的躯体，以及一副装饰着尖刺和骨突的外骨骼，它们名字的来源和恐爪龙差不多，都来自其肢体末端恐怖卷曲的钩爪。
只不过黑爪的后肢显然更加特化，而这种生物则是四肢全都长而有力。
侏儒和矿工们用工具凿击岩壁的声音再次零零散散地响了起来，但队伍中有不少人都听得见，和其一同响起的，除了洛斯兽们用头冲撞岩石的声音外，更有其它硬物的敲击与刮蹭声在洞穴之间窸窸窣窣地不断回荡。
“收着你们的小伎俩吧！”格利浦恼火地大喊，其他生物很难听得出恐爪怪们的这种交流当中的含义，但在经历过几次袭击后，就算是泥怪也能知道它们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石头在上，岩层就要凿穿了。我们很快就走，临走前还能赶得及给你们拉上一坨鲜嫩多汁还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