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返程（1 / 1）
西芙恩的眼角抽动着，借助灵性视觉，她还能看到她的新宠，马尔科正站在——确切地说是飘浮在她的面前。
但他神情麻木，不看向她，也不看向任何地方，对于外界的一切刺激也都没有反应。他再也不会回应她的，再也不会说那些讨人喜欢的情话了。
而在马尔科的脚下，护身的项链破碎了一地，和他相貌相同的尸身失去了四肢。
他死了！死因是流血过多！他胸口的穿刺伤虽然严重但远不足以致命！
他死了！
但是，西芙恩却无法为他报仇，从前她并不相信，但现在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在她和杀死她可爱侍夫的仇敌之间，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一只巨大的蜘蛛，八只眼睛冷冷地盯视着她，仿佛在替它真正的主宰审察着自己。
“怎么了，动手啊？”
仇敌发出了这地下最冷酷无情的讽刺。
雷斯劳弗肩扛尚在滴血的巨剑，嘴角噙着冷笑：“西芙恩主母，你看了这么久，应该也能认出来这些究竟是不是你自己的族人了吧？还是说，你连自己枕边人到底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不，”西芙恩·彼尔奈恩听到了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从那张嘴里滴落了出来，“他们都被掉包了，他们……不是我的属下。”
“我得‘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替我的家族铲除了渗透的奸细！”
西薇兰看着咬牙切齿的主母，忽然轻笑了起来：“你大可不必这么激动，西芙恩主母，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你看起来快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她说的是真的吗？自己真的要哭出来了？西芙恩不知道。
但她清楚，如果今天这口气她不咽下的话，她很快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对方裹挟着罗丝的意志，要去击败仇礼城的那五个家族，而这份意志绝不是什么名义、声望或者其他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那只具备使命的噬魂蛛背后，有一位真正、强大、古老而不可揣摩的女神正在注视着黑暗精灵的一切。
哪怕她和彼尔奈恩家族的其他成员已经被收回了红色的眼瞳，但神后的阴影依旧笼罩在她们的头顶、脚下以及任何地方。
因为就连她们转信的神祇也在她的魔网之下色瑟瑟发抖、卑躬屈膝——这是几乎所有黑暗精灵神系神祇的状态。
除了幽暗少女伊莉丝翠，但那是黑暗精灵所应鄙弃的邪恶信仰，因为据说她和她的信徒是混入黑暗精灵当中的地表精灵间谍，在为灭绝之战而作准备。
因此，当神后所选择的人灭杀了她的侍夫和其他家族战士后，她不但不能尝试报仇，甚至还必须忍下对方的污蔑、饮下泼来的脏水。她信奉的神明辛瓦莱斯女神谨慎地处理着她与罗丝的关系，如果她在这件事上不肯忍气吞声的话，恐怕将会同时遭到两位女神的遗弃。
对于一个改信过的神职人员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糟糕的事情，当时她和她的家族失去了罗丝的宠爱，所有人都无法施展任何神术，那场浩劫几乎摧毁了她的家族，直到现在也远不复当初的昌盛。
再来一次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那么，很好，”雷斯劳弗用脚将面前的噬魂蛛推到了一旁，转头看向西薇兰，“接下来就都是你的问题了，让我们稍作休整，然后准备返程吧。”
一百多名奥术和神术施法者，这股力量足以帮助他们抹消一部分劣势，甚至确立优势。
而那些家族战士的死亡，则会让彼尔奈恩家族进一步落入蛛网当中，她们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不知道如果这一百个将法术消耗得七七八八的施法者陷身在两三千战士之中后，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那绝对会非常糟糕。
大托马斯被抢救了回来，不过他的后半生恐怕都很难再挥动镐头了，而随着西薇兰和那位主母的交涉，他们也终于明白了这批“盟友”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仇礼城的纷乱远比预料中的影响还要大。西芙恩主母无法继续忍耐，于是派遣自己的侍夫率领一部分家族战士作为前锋，她则率领剩下的家族成员在后方跟随，提前向着仇礼城方向进发。
好消息是，双方的路线恰好吻合；而坏消息，自然就是两边的接头并不让人愉快——但这件事应该是已经过去了。
至少西芙恩主母是这么认为的。她和西薇兰谈妥了条件，那些战士会被当作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并以此换得胜利后的一部分利益。
当然，西薇兰根本就没有打算兑现它。
尽管损失了不少矿工，但好在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也已经用不上了他们，同时这份熟门熟路毫无疑问也能让他们的速度更快。差不多只用了百分之七十的时间，他们便已经重新回到了仇礼城周边的洞穴当中。
借着施法者们的遮蔽，靠近城市的众人们看得到，那株巨蕈仍旧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仿佛不久之前在它下面的血腥战斗从未发生过一样。
“仇礼城……”西芙恩的眼睛盯着那周围的石质城墙，“按照你们的情报，想要通过强行攻城获得胜利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们需要一些内应渗透进去，但这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更多的时间。”
“所以我们尽量不攻城，”西薇兰哼了一声，“放心，就如我之前说的，那五个家族和其他家族闹翻了，或许她们已经在重新弥合，但这个时候，拉尔恩巴斯主母想要让整个城市替她来分担战争是不可能的事情。”
“回去后我会和主母提议，通过一次大规模商队来诱使她们出城接战，拉尔恩巴斯家族和玛拉家族的两个主母大概率不会离开她们的神殿以主动削弱力量，这样一来的话，反倒是我们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不需要通过一场或者几场决战将她们彻底覆灭，我们要的是利益，只要把她们打至跪地就足够了，甚至恰恰相反，如果在获胜后再给予一些小恩惠，我们的商路会变得更加稳固。”
西芙恩偏过头去，褐色的眼睛盯着那个年轻罗丝祭司的侧脸。或许她应该感到清醒，莉琳德拉还很年轻，至少几个世纪的时间内，她都不需要担心，会和对方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