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翠鸳楼主之邀(1 / 1)
此刻。
南宫族群的禁地中,静谧无比。
形制近似于血神殿的六祠后院。
张瑾一早已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赤着胴体懒散靠在浴桶中,闭目养神。
鲸鱼娘则是倚在案边,懒洋洋的趴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
“这趟咱们在南宫氏,得呆多久?”
“不知道……”
“看师尊的意思,少说也是长久打算了,可能上百年。”
“上百年!?”
“嗯……赵庆现在正伺候着修行,师尊交代的时候,一点没有理会南宫氏的意思。”
“看架势,妖庭现在是修养观望为主……”
张瑾一朱唇轻启,如此呓语。
旋即美眸睁开,黛眉轻轻一挑疑惑:“你急什么,干呆着清闲呗,否则还得干活。”
鲸鱼娘:……
我没急啊。
我哪儿急了?
我只是诧异……青君难道要在小赵家,住个上百年!?
她心下古怪,但没有闲话这些。
而是轻语:“凤皇楼那边没动静啊,过来南宫的,就咱们一行?”
房间中水雾弥漫。
惬意倚在桶中的女子,撩拨着水花:“没,且等着看看,九剑楼是谁过来吧……”
“我估计是什么重量人物……”
张姐随意思索琢磨。
正此刻。
这后殿庭院的禁制荡起涟漪,引得两人齐齐凝神侧目。
元神迅速扫过禁制。
只听,竟是南宫怜在前殿传音!
“赵师兄,张师姐。”
“老祖宗有请两位,做客十三祠……不知方便与否?”
嗯!?
一听这动静,张瑾一微微蹙眉,当即一撩瀑发起身,纤足轻盈便踏出了浴桶更衣。
同时跟鲸鱼娘交代:“去应一下。”
“我收拾叫一下赵庆。”
鲸鱼娘见状,自是明白正事,颔首抛了一件云烟袍后,便离了房间前往前殿等着。
所谓老祖宗相邀……去十三祠。
那不就是南宫苍元吗?
更准确的说,翠鸳楼主!
虽说是个花架子,但好歹修为身份都在那摆着,妖庭给南宫氏抬上去的,还能不认这个楼主?
很快。
赵庆接到师姐的传讯。
当即也没在楚欣那边停留,专门向小青影打过招呼后,便被姝月送出了天衍图录……
他神情稍显疑惑意外。
离开图录,只见师姐已是打扮整齐,穿了一袭气质内敛的烟袍,华美发簪高束,一副很正式的模样。
“什么动静?”
“大晚上的,见面?”
赵庆不由如此嘀咕,对南宫氏的行径不解。
若说十三祖要与血衣一脉碰个面,高低不得是辰时过后?
这黑灯瞎火的……弄啥啊?
对此。
师姐同样古怪疑惑,抬眸轻扫一眼赵庆,琢磨轻笑道:“估计是等的心慌吧。”
“你收拾下。”
“怎么,不给翠鸳楼主面子?”
赵庆:……
他打量师姐端庄优雅的袅袅之姿,很是干脆的点头到了床边。
摸了一袭墨袍就换。
嘴上闲啐着:“我跟小丫头说了,她点头说让去看看。”
“你还专门洗了个澡?”
赵庆自是嗅到了师姐身上浓郁未散的暗香,与平日里不相符,且鹅颈肌肤亦是带着几分水迹。
我专门洗个屁。
张姐无奈,懒散靠在门框上,打量师弟换衣服:“碰巧了,本来打算着歇会出去逛……”
哦?
赵庆抬手束发,诧异笑着对上师姐美眸:“你自己逛?”
张瑾一:?
“滚蛋。”
如此懒散啐着,师姐便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赵庆的房间,去往前殿。
而赵庆神情玩味,自也迈步跟随,很快并肩同行。
……
不多久。
血衣的仙舟,自六祠而起,缓缓飞浮前往了十三祠的方向。
舟上四人。
鲸鱼娘自是驾舟,跟随一道过去。
而南宫怜则面对着赵庆的问询,柔声轻笑道:“弟子并没有资格与老祖宗传讯。”
“是祠里来的交代。”
“看师兄师姐有没有空闲,到那边坐一坐。”
这样啊……
赵庆跟张姐四目相对,心照不宣的收起了打听的心思。
再多问,南宫怜也是啥都不知道。
反正立马就见到那位仙君前辈了……
一念及此。
两人竟然隐隐有种莫名的期待与怪异感。
面见玉京楼主。
两人先后都有过经历。
可要说……面见玉京新楼主……
这就显得有些离奇了。
到时候该是以什么姿态,血衣弟子拜访师叔吗?还是……?
尤其是赵庆,心中更是玩味琢磨不定。
毕竟翠鸳的新楼主,是他吹牛逼吹出来的,眼下越想越觉得离谱……
转眼间。
血衣的仙舟落于十三祠外。
已是有一位美妇人带着侍女,含笑亲近相迎。
“两位行走,卞道友,妾身恭候多时,这边请——”
美妇化神修为,容颜看不出岁月痕迹,很是柔和的凑到近前,挽上了鲸鱼娘的藕臂……
而南宫怜则微微垂首,退后半步轻语:“姨娘。”
鲸鱼娘则轻声传音:“南宫瑶的母亲,上一代家主夫人。”
哦……
赵庆了然,不用鲸鱼娘说他也知道。
毕竟……看身高嘛。
这位夫人也不是什么高挑款,气质上虽说比小南宫御姐多了,但眉眼间依旧能看出母女的痕迹。
一行人前簇后拥,接连有元婴化神见礼。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两方家族会见的大场面。
实则……却是玉京新旧两脉,比那还要郑重,却又是在深更半夜。
多少有些阴间了。
赵庆含笑跟随,有什么见礼大都由师姐应着,他这个小八也不吭声。
不过耳边,却是回荡着美妇的柔和传音:“多谢公子照拂小女。”
“虽说翠鸳已崩,瑶儿不算什么天尖儿上的行走,但也是家中的心头肉。”
“公子在家中若有所需,只管交代妾身便好。”
赵庆闻言,只是侧目打量一眼美妇,轻轻颔首没有回应传音。
而美妇也只是如此提过一句,自始至终没有望来一眼,温和笑着与张瑾一介绍十三祠的境况。
大都是提及什么传承多少年,前几代家主,跟血衣某些大能的亲疏关系之类……
这十三祖祠,极为庞大。
几乎是一片城集模样,比六祠大的太多太多。
赵庆跟师姐鲸鱼娘,三人走马观花一般,应过一些十三祠的道友见礼后。
便随着美妇,深入了一片寂静的宫殿群。
至此。
女人也终于止步,对着宫阙深处屈身一礼:“老祖宗。”
赵庆三人见状。
没多犹豫,自也跟随一起施礼。
口称晚辈见过楼主。
喊的还尤为郑重……
毕竟都已经这样了,别管人家怎么当的楼主,反正就是翠鸳楼主。
“呵呵,三位小友言笑了。”
“请。”
小友……
赵庆心下玩味,心说不是上一次,还叫自己道友吗?
当然。
他也只是随意腹诽,小友道友的,当然没有什么不满意。
毕竟是仙君人物啊……
此刻。
他与师姐和鲸鱼娘,一道步入宫阙之中。
而美妇则再次屈身施礼,留在了原地等候。
……
十三祠,祖殿。
空荡而安静。
脚步声落下,回声悠远。
大殿左右各有玉案,长阶尽头,则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
赵庆抬眸一眼。
继而低头,跟随师姐两人,步至近前下首处落座。
若是面对真楼主,莫说赵庆和张瑾一了,就算八个他们加在一起,也肯定不敢直接就坐下的。
但在这南宫氏……嗨,坐了也就坐了。
“楼主深夜吩咐,不知可有要事交代?”
张瑾一姿态端庄而恭敬,虽是落座,但俨然是代表血衣一脉的晚辈姿态。
赵庆和鲸鱼娘,也正色望向上首,不言不语。
而殿中上首,那位玉京开脉一来,破天荒新晋的翠鸳楼主,则是神情慈祥。
目光灼灼盯着赵庆……终是感慨万千笑叹。
“造化弄人。”
“如此局境,老夫代南宫血脉,先谢过小友了。”
言辞之间。
高居上首的合道仙君,收敛笑意长身而起,对下首的元婴男子作揖一礼。
赵庆当然是赶忙起身,口称不敢不敢。
实则……心说这还差不多。
待赵庆重新入座。
南宫苍元才又目光扫过三人,沉声感叹道:“深夜相邀……并无要事。”
“一来言谢。”
“二来,只是想见见两位小友,陪老夫坐坐。”
说着。
他缓步下了长阶,似是无奈一般的坐在了半阶处,一副自己哪儿是什么仙君楼主?自己现在头疼死了的模样……
见此情景。
赵庆和张姐当然也明白。
任谁稀里糊涂的当了翠鸳楼主,也要脑瓜子嗡嗡的如履薄冰。
登临那般地位。
振奋归振奋,但更多的肯定是忐忑惶恐。
开玩笑。
仙神殿议事,怜音妖君代替青君出面,背后是整个妖庭,都心里慌得不行。
更别说南宫苍元了……
此刻。
面对老前辈的低姿态。
张姐自是恭敬轻语:“楼主折煞晚辈,请吩咐便好。”
嗯……
南宫苍元目光微凝,神情显露几分笑意。
眼看如今这境况。
无奈笑叹着:“老夫惶恐,请教血衣……如今青君大人,可在族中?”
青君大人……
嘶。
赵庆听着面不改色。
青君大人怎么会在你们南宫氏族,想什么呢?
而张姐自然也神情诧异。
莞尔疑惑:“师尊神龙摆尾,弟子不知。”
“前辈何出此言?”
南宫苍元闻言沉默,继而似是意兴阑珊的捏了捏眉心。
“两位。”
“莫要搪塞老夫……”
“老夫寿元不多,近千年都在殿中闭关延寿……有些地方可能还不如两位行走……”
“有此一问。”
“只是想要请两位小友带个话,看我这个翠鸳楼主,有没有机会真正拜见一下青君……”
哦?
你想拜见青君?
赵庆心下不由古怪,神色郑重的与师姐目光交错。
你看看……
这事儿整的。
翠鸳楼主要见血衣楼主,竟然特么的跟咱俩打招呼?
这对吗?
这不仅不对,简直是离了大谱!
鲸鱼娘只看着那老者的姿态,都忍不住有些心疼了。
……真可怜吧。
面对整个玉京星阙的漩涡,没有足够的底蕴的确是这样的。
想见青君交流,竟然还得求一下赵庆。
简直……
倒反天罡!
可即便是这般境况,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赵庆和谨一,当然不可能应允此事。
不说有没有请教过师尊。
单是以他俩对青君的熟悉,也该直接拒绝才对,毕竟小丫头怎么见人?
不说青君有没有在意南宫一族,单说青君要不要脸吧……?
故而。
张瑾一面露无奈,柔声回绝:“没有师尊召见,弟子亦见不到师尊,还望南宫楼主体谅。”
南宫楼主……
老者神情无奈,听血衣行走喊自己南宫楼主,更是觉得阵阵恍惚……饶是他一尊活了尽万年的仙君,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还有这一天!
所言面见青君,没能得到回应。
他似也没有太多意外。
只是感叹摇了摇头……
接着便又望向了赵庆。
似亲近般的问询起来:“小友审时度势,布局千里。”
“南宫血脉得妖庭庇护,才有如今这局境。”
“倒要请教小友……”
“如今的南宫氏,又该如何自处?”
“是如往昔般安分守己?还是周旋于各脉之间?亦或是妖庭另有指点?”
我靠!
赵庆一听。
这话问的,不可谓不诚恳。
可见老家伙,的确是被整懵了。
无异于四处求爷爷告奶奶……这都问到自己头上了!
显然还是想要妖庭一个态度,多少心里能有个底。
可话又说回来。
眼下的境况,岂止是翠鸳楼主懵了,左右为难。
他赵庆也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啊。
该说不说的。
他除了知道口嗨有可能把星主弄激恼外,哪儿想过南宫氏哐当一下登临玉京之位了?
此刻。
面对老者已是极尽低姿态的疑惑。
他却也只得笑叹摇头:“弟子目光短浅,如今大局,无法看清。”
赵庆言辞干脆,直说别问我,我不懂。
实则却是在帮着老者了。
毕竟他是真不懂,这时候没必要以妖庭的立场胡扯,再扯歪了反而更乱套。
背一身黑锅不说,还可能把南宫氏彻底推火坑里。
而南宫苍元,闻言赵庆一无所知的境况。
不由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凝,显露一丝毫不遮掩的落寞。
他又望向了张瑾一与卞鲸羽……
幽幽叹息:“翠鸳加身以来,族中大小之议,日夜不停,已有过十数循了。”
“但直到如今。”
“却也没有个丝毫的章程。”
“哪怕仅是一位炼虚出手,去重塑翠鸳楼的星辰。”
“族中都有太多顾虑……”
“敢问张行走。”
“此行前来族中作客,临行前青君可曾有过交代?”
“也好让老夫看清前路……”
张瑾一:……
交代吗。
这个的确有。
交代赵庆去给她炼聚气丹……
她一时无言,姿态端庄而郑重,回望老者安静听着,仿若思索。
而她与赵庆的下首。
鲸鱼娘心中古怪,渐渐看清了境况。
这南宫老前辈,也是真没法儿了……翠鸳楼该干什么,都直接问上小赵和谨一了。
可话说回来,他俩知道个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