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南宫族事(1 / 1)
离开祖祠之后。
赵庆自是松了口气,什么烂摊子和锅也都丢出去了。
只觉无事一身轻。
他们三人便又回到了之前的小殿中,和柠妹叶曦鲸鱼娘碰面,同十三祠的道友们坐坐。
只可惜。
这边热闹归热闹。
但他与司禾张姐,对于所有人都很是陌生,也没什么交流的空间。
反倒叶曦认识几位前辈,鲸鱼娘也认识其中两个化神。
故而。
一行人也没停留太久。
一个多时辰后。
赵庆眼看小南宫气色不错,跟家里亲族都碰过面了,便打算告辞离去,回到自己家的秘境里呆着。
只不过。
他才刚显露要走的意思,正打算招呼小南宫。
不想小南宫陪同娘亲挽手,此刻似是不经意间飘来一眼,以稀薄魂力传音道:“要不你们先回去?”
“我能在族中停留两天吗……”
“我不乱说。”
哦?
在家呆两天?
赵庆闻言,这当然可以了。
你早说啊。
你早说我们刚刚就回去了,这不是白等你半个多时辰?
啧!
你小丫头!
赵庆心下腹诽,跟瑶妹轻笑交代道:“早说啊?”
“那你在家,我们先过去六祠。”
“你的魂灯需要放回去温养,最多在外面两天了,要是没回去的话,我再过来接你。”
南宫瑶:……
她笑眸微滞,听闻赵庆提醒自己魂灯的事,还说要过来接自己,不免心中微暖,也觉得有愧。
稍稍犹豫过后,便轻柔提醒道:“族里六伯刚交代我的。”
“是老祖宗要见我。”
“另外,我陪几位娘亲去父亲那边祭拜。”
“就先不用等我了。”
赵庆一听。
嚯。
好家伙。
老祖宗要见你?
翠鸳楼主,要见往代翠鸳行走?
这,碰头是喊祖宗还是喊楼主……?
他对此并没有太意外,毕竟这是小南宫的家事,只是轻笑提醒道:“别乱说图录的事。”
“嗯……我知道,放心些。”南宫瑶轻声认真,如此肯定。
赵庆见此。
便也没有再提醒什么了,毕竟这几年来家里和瑶妹也挺亲的,尤其瑶妹得靠着魂殿温养,翠鸳行走又不是傻子。
他当即跟张姐传音招呼。
很快,一行人便在几位化神的送别下,驾驭仙舟离开了十三祠。
至于小南宫,当然是暂时留下了。
……
而赵庆几人,才离去刚不久。
原本显得热络的小殿,很快便渐渐冷清下来。
不少修士望着南宫瑶的魂相,神色都是感慨万千,也带着难免的疑惑。
瑶儿竟然还在世间,如今以魂灯护持,回来了家中……
方才贵客登门,大家自都没有提及任何家主身陨的事,也没有多看意外瑶儿一眼。
但如今……
“瑶儿和赵行走这几年,一直都在一起吗?”
家中几位小娘眉来眼去,当即有美妇如此新奇追问起来。
好大一个姑娘,都跟着男人形影不离了,她们这些做长辈的哪能视而不见?
卓氏笑眸荡漾,将女儿拉在身边,也同样追问着:“怎么活下来的?”
“迁族的时候境况急迫,家主去找过你……但那时中州太乱了,你的鸳玉已经没了动静。”
嗯……
听闻这些,南宫瑶不免心绪低落。
不过跟随赵庆的事,她倒是一句没多说,仅是无奈轻声道:“此前仙路,感觉赵庆所知甚多。”
“那日情急先去见了他,一晃也就这么过来了。”
哦?
什么叫一晃就这么过来了?
那你们——?
几位小娘姨娘目光交错,当然能看出瑶儿模棱两可的言辞。
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还能不懂吗?
就是瑶儿给赵行走做小了,在家里有些抹不开面子呗……
——懂的。
一看就明白。
见此情景。
当即有脾气火辣的元婴女子娇笑:“那也太委屈咱了不是?赵行走是天下行走,咱不也是行走?”
“瑶儿怎么还压不住几个姐姐吗?”
南宫瑶:???
矮子少女一听,心下不由轻轻一颤,姨娘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我跟赵庆清清白白啊!
不过对于家里的关切,她倒是也没有显露什么羞色,只是落落大方莞尔摇头,依旧模棱两可的不语。
毕竟这种事,越解释越麻烦。
她也不会道出图录的事……就先这样也好。
而正此刻。
她的六伯元神显化,一副凝重的神情进了殿里。
使得大家都收敛几分笑意,意外望了过去。
男子本是上代家主的兄长,如今在十三祠也算当家。
刚刚送走血衣贵客之后。
听闻这边的动静,不由皱着眉头赶了过来。
心中也不免觉得无奈。
女人啊……
头发长,见识短。
说什么瑶儿跟赵行走不清不楚的。
这种玩笑,是能随便开的吗?
明眼人一看!
这就是做小了啊……
而且小的不能再小了……
还用问?
没看到方才那张仙子的笑容吗?
张仙子又是师姐,又是血衣行走,随时都触及炼虚的底蕴天赋……瑶儿肯定弄不过啊。
更别说还有司幽仙君,看架势……赵庆在家里也不当家。
真的是——
没话可以不说。
说出来弄的瑶儿多尴尬?
“咳——别听三妹瞎扯,你跟赵行走过好就行。”
“走吧,到家主那边祭拜,老祖宗也要见你。”
男人神色温和,招呼南宫瑶到自己身边。
即便如今的家主,是三祠的那位。
但他们自家亲近中,所称呼的家主,俨然还是南宫瑶的父亲。
只不过。
小南宫听了男人的招呼,才刚刚放松一瞬的心绪,转瞬又是摇曳一刹。
您……又乌拉乌拉说啥呢?
南宫瑶很是无奈,杏眸幽幽一眼,索性也不解释。
免得越描越黑。
再说了,她心里有数,自己现在这样,说跟赵庆清清白白,也不太有什么说服力啊。
可惜……自己风评倒是没什么。
以后还不知在魂殿里呆多久。
只是赵庆得背一口锅了。
很快。
她跟着几位小娘和一些亲族,一行十数人,浩浩荡荡便去了祖祠那边。
赵庆几人走后,他们这边明显松弛了不少。
与南宫瑶言说着族中近况。
但却无人提及家主陨落之事,似都心照不宣的忘记了。
而小南宫对此,虽说心有挂牵,却同样也没有追问一二。
毕竟她很清楚境况。
父亲身陨,是为了族中血脉传承。
也可能和三祠那边有些过节。
但这些事,她作为古族嫡女,当然不会写在脸上。
如今与亲族依旧是温馨无比。
真要说起来……也只是对老祖宗有些怨念,对几位长辈暗自不满罢了。
凭什么父亲没了,老祖宗都还好好的?
要说是自家十三祠全没了,那她即便撕心裂肺如何绝望,也都认这个家这个祠。
但现在……除了家主身陨,几位叔伯都还好好的。
即便她再如何深明大义,也难免心里有不小的隔阂。
很快。
她跟随娘亲,到了祖祠偏殿中,立于某一座玉碑之前,沉默而又恭敬的上了三炷香。
便算是来过了。
卓氏也收敛了方才的笑意。
仅是平静低声道:“那时,碎星楼入了三祠。”
“两位老祖宗或有商榷。”
“但咱们下面的,那时还谁也不知。”
“你不明白当时的境况……是家主自己选择的,也算与那几祠做个了断,交出了南宫血脉的大舵。”
南宫瑶闻言,琼鼻轻哼,只是平静的应道:“嗯——”
出身于此,父亲又是一族家主,再上面还有各位祠祖决策。
她以往便掌控过族中一些事,早已习惯了其中的规矩。
如今听闻这些解释。
也只是无奈怅然,悲戚之余……难免疲惫。
以至于此刻。
南宫瑶的神情竟愈发平静,似是寻常般立于这祠殿中,认真临近碑位,重新理了理三炷香……
便柔声问起:“娘亲呢?”
“以后留在家中吗?”
美妇闻言,与女儿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接着便也不避讳这里是祖祠深处,目光出神轻声言语:“本打算留十年。”
“过后返回中州家里。”
“不过如今南宫氏的境况来看,卓家或许有交代,可能需要我长留这边守着。”
哦……
矮子少女螓首点动:“二娘她们呢?”
嘿!?
你管二娘她们干什么?你是家主啊?
美妇眸子轻剜一眼,模棱两可道:“就这样吧,七妹还年轻呢,和你同代,你看着小娘守寡一辈子啊?”
南宫瑶闻言,杏眸微动默不作声。
回来族中一趟。
又拜过祠中先贤的玉碑后。
便轻轻颔首,低声道:“我去见老祖宗……”
……
很快。
南宫瑶离开了偏殿,同家中亲族再次碰面,轻松笑语几句后。
便孤身一人。
前往了老祖宗的宫阙。
待她行过宫阙禁制,踏上空无一人的宫廊,神情也变得尤为平淡安静。
似是方才的一切心绪,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与亲族的温馨喜悦,没有对长辈家族的不满,更没有父亲身故的悲伤。
无喜亦无悲。
人还未踏入大殿,便已经低头施礼:“老祖宗。”
很快。
这空荡的宫廊之中,稍显温和的笑语回荡:“你回来了……直接过来吧。”
——嗯。
南宫瑶心下轻应,恭恭敬敬的入了大殿。
放眼望去左右长案如龙,一案又一案……蔓延向上阶的上首。
其中某两案,还有未曾收起的悟道茶。
俨然是放在赵庆和司禾他们在这边,留下的痕迹。
不过如今她过来。
自然不可能落座,而是恭敬立于殿门附近,垂首不语。
此刻。
这古阙之中光影阴沉,少女身后殿门关闭,发出沉重的闷响……
整个大殿变得黑压压一片。
殿下少女垂首不语,长阶尽处老者目光深邃,仿若思索。
终于。
南宫沧元开口了,嗓音似是带着无奈感叹:“是婴魂啊……你结婴了。”
闻言。
南宫瑶轻声低语:“仙路之上结婴,未曾到老祖宗面前告知。”
她如此简单应声。
实则与自家这十三祠的架海紫金梁,仅仅有过两次照面而已。
第一次。
是十三岁时,作为一族嫡女,到这祖祠侍祖修行。
在此静坐锤炼根基,阅览族中玉简,天下大事,足足五年。
也仅得到过一次指点,是老祖宗帮她调理了经络。
第二次。
便是成为翠鸳行走之后,曾又一次回到这大殿中,与老祖宗坐而长谈。
那一次,老祖宗倒是给了不少指点,也算亲自为她铺设了未来的修行前路。
而这一趟,才只是第三次而已。
老祖宗已然不是老祖,而是翠鸳楼新主。
自己也不是翠鸳楼行走。
而是……一道依托于灯殿的婴魂。
这大殿中一时沉寂下来,南宫沧元目光平淡,凝望不语。
还是南宫瑶柔声低语:“老祖宗召弟子前来,还请吩咐。”
嗯——
老者轻轻颔首。
嗓音稍显随和:“那日明心殿中,你也能见到殿中境况吧?”
“既是追随在那边。”
“可知……如今青君,是否在族内?”
青君,是否在族内?
南宫瑶对此问询,当然没有丝毫意外。
她听赵庆闲话过一二。
当然也明白老祖宗是心里没底,毕竟寒玉蝉都送出去了……
不过对此问询。
她开口倒也直接简单:“不在。”
“弟子所知不多,仔细想来,青君可能在龙渊,或是凤皇台。”
这样吗?
南宫沧元不由意外。
他看血衣过来的挺快,以为是青君也在呢……
但无论如何。
俨然不会怀疑南宫瑶撒谎,毕竟是自家出的行走,必然会心系南宫血脉。
此刻听了青君不在,便也没再多琢磨了。
只是平淡道:“你多年没有来过这边。”
“说说近况吧。”
近况……
南宫瑶螓首点动,稍稍斟酌过后。
便认真讲述道:“云海仙路过后,族中八祠的血脉已散至九玄州。”
“及至九剑仙路,弟子却是收获不多。”
“于中州修行昼夜修行,四年前,才触及元婴之境。”
“而离烟之行过后……道劫突兀降临……”
听闻此言。
南宫沧元眼眸微动,俨然是认真了几分。
但……
却只见殿下小女头颅低垂。
轻声细语道:“当时,弟子刚自水岭之外,将翠鸳四行走静澜前辈迎回。”
“同行中州族内。”
“察觉水岭异动,便第一时间传讯玉京各脉,天下各族。”
“静澜前辈遭了反噬,魂飞魄散。”
“弟子恰在族内,有血脉禁制庇佑,残留一缕婴魂……”
嗯——之后呢?
南宫沧元目光灼灼,不知不觉已是更显几分凝重。
可正当他起了心思,打算认真听一听,南宫瑶是怎么追随在妖庭左右之际。
殿下小女轻柔无奈的嗓音,却是戛然而止。
只见少女目光出神,魂相都隐隐有些涣散,无奈叹道:“弟子奔赴紫珠见了血衣行走。”
“告知水岭异动后,便魂寂沉睡了。”
“自魂幡再醒来时,已是那日明心殿的光景……侍于凤皇座下。”
南宫沧元:?
???
他神情变得淡漠,言辞有些威严:“这个故事,你和几人讲过?”
少女不语,垂首恭敬。
她还没讲过。
……刚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