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大陆的唯一（1 / 1）
卢卡恩以为，事情本该就此了结。
塔娜用一种近乎撕破脸的方式回绝了本家的提议，但这终究是她自己的人生，她有权做出选择。
他本以为她处理得还算妥当，可人生，显然没那么简单。
现实的残酷，再一次狠狠地甩在了塔娜的脸上。
“所以……你们是要我，跟这两个人打一场？”
塔娜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不是没听懂，恰恰是因为听得太明白了，心才一点点沉下去，只剩下最后一丝侥幸——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一个冰冷而不容置疑的回答，如同最终审判的木槌，重重落下。
“没错。”贝利·阿斯卡利面无表情地宣布，“你需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你配得上伊埃斯学院。这是家主的原话。只要你赢了，他便不再干涉你的人生。”
贝利是五年级的学长，早已修完了所有课程，眼下只剩毕业论文。
在整个五年级，他或许是最耀眼，也承载着最多期待的那个人。
“可是我……”
塔娜的眼神飘忽不定。
她的视线落在贝利身前那对双胞胎兄妹身上，身体便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畏惧。
而那对兄妹，则像是欣赏猎物般，坦然地接受着她的恐惧。
“没胆子的话，现在就滚蛋啊。”哥哥扯了扯嘴角，懒洋洋地开了口。
“是啊，”妹妹跟着附和，“反正你自己也清楚，根本打不赢。”
“……”
塔娜想说点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因为他们说的，是事实。
至今为止，十六战，十六败。
无论是哥哥本，还是妹妹巴托莉，她一次都没赢过。
仅仅因为，他们是阿斯卡利本家的人。
塔娜不是没听过学院里关于阿斯卡利家那对二年级双胞胎的传闻。
只是每次有人提起，她的脸色都会变得极为难看。
时间一长，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再也不在她面前议论了。
“不如现在就收拾行李滚蛋吧？”本·阿斯卡利双手插兜，身体微微前倾，话语里是赤裸裸的威胁，“别在这儿做无谓的挣扎，给我们分家丢人现眼。”
卢卡恩看着她，眉头紧锁。
此刻的塔娜，和平日里那个咋咋呼呼、据理力争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又变回了那个被孤立、被欺负的，胆怯的自己。
‘她说过的，这是她的心理阴影。’
卢卡恩站在同样局促不安的伊芙身边，抿紧嘴唇，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塔娜。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知道塔娜对这对小她一岁的双胞胎怀有多么深的恐惧，知道她那惨不忍睹的战绩，也知道一周后这场由家族强制举办的对决。
是贝利·阿斯卡利偷偷告诉他的。
就在刚刚，贝利还不动声色地瞥了卢卡恩一眼。
那个当初向他姐姐告白被拒，哭得像个三百斤孩子的窝囊废，此刻却摆出了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简直判若两人。
人果然不可貌相。
传闻中那个被拒绝后瘫坐在地、仿佛风中残烛的贝利固然可怜，但眼下这个干练可靠的名门继承人，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拯救塔娜·克里斯塔。
“剑术烂得跟屎一样，魔法也半吊子。我说，‘姐——姐——’，”本拖长了音调，对着吓得僵住的塔娜嗤笑道，“你可千万别在外面说自己是阿斯卡利分家的，不嫌丢人吗？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
他嘴上叫着“姐姐”，态度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
“干脆利落地滚吧，姐姐。”巴托莉一边整理着自己本就一丝不苟的衣领，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她，“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也别再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了。”
对她而言，跟塔娜废话，远不如检查自己的仪容重要。
“……”
在日积月累的恐惧面前，塔娜几乎要下意识地点头。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地压在了她的头顶。
是卢卡恩。
塔娜的头，便在这股力量下，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那个屈辱的点头动作，终究没能做出来。
卢卡恩开了口。
“一周后，是吧？”他的声音很平静，“你们是双胞胎，那就二对二。我们这边，塔娜，还有伊芙，一起上。”
“什、什么？我吗？”
身后传来伊芙惊愕的低呼。
卢卡恩微微偏过头，朝她递去一个眼神。
伊芙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猛地挺起胸膛，大声喊道：“来就来！”
伊芙那傲人的曲线，显然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本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咧着嘴，眼珠子都快黏在了伊芙身上。
而他身旁的巴托莉，则下意识地抱紧双臂，试图遮挡自己略显平坦的胸口。
卢卡恩暗自点头。
很好，单论女性魅力，己方完胜。
不，只靠伊芙一个人，就足以碾压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贝利·阿斯卡利，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替双胞胎应了下来。
“好，一周之后。希望你们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本，巴托莉，你们没意见吧？”
“当然！求之不得！”
本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
“我会把你们揍成烂泥。”
巴托莉则死死地瞪着伊芙，仿佛对方傲人的身材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然而，下一秒，几句莫名其妙的挑衅却传了过来。
“就算有那个‘夜王’教你又怎么样！”
“三年级的‘致命妖姬’！我可不会被你的美人计迷惑！”
“……什么？”
卢卡恩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反问。
他不是没听清，只是希望自己听错了。
可惜，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年级双胞胎，完全没能领会他的意思，自顾自地开始背诵起了道听途说的八卦。
“那个把女人当成玩物的混蛋！每天换一个女伴的狂徒！听说夜王的房间附近，天天都飘着女人的香水味！”
“他不是靠脸，是靠那种该死的魅力勾引女人！连四年级那朵高岭之花，翡翠玫瑰塞莉娅·德洛亚都被他拿下了！听说连精灵都不放过，简直是衣冠禽兽！”
啊，原来如此。
卢卡恩恍然大悟，他拍了拍手，笑着解释道：“两位，我想你们搞错了。你们说的那个人，应该是叫阿瑞斯，不是我。”
巴托莉歪了歪头：“阿瑞斯·赫利俄斯学长？他确实很帅啊。”
“呼……”
卢卡恩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放开我！老子今天就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打得他们一个星期下不了床！”
要不是伊芙和塔娜一左一右死死地架住他，卢卡恩恐怕真要让那对双胞胎提前一周住进医务室了。
***
“夜王·卢卡恩？”
“你再提一次试试，我保证不打死你。”
黎明时分，鸡鸣声中，卢卡恩正活动着筋骨，听到夏昀的疑问，立刻横眉竖目地威胁道。
夏昀嘴上说着“知道了知道了”，身体却轻松地伸直双腿，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
“所以，一周后要对决，塔娜和伊芙今天不做体能训练，改做对战练习，对吧？”
“没错。”卢卡恩答道，“一周时间，基础体能也提不了多少。”
况且，这两个人一直跟着他训练，应付一场对决的体力，早就绰绰有余了。
夏昀盘腿坐在地上，双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自己的脚趾。
这明明是个很常见的拉伸动作，但卢卡恩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的胯骨隐隐作痛。
不过夏昀还算好的。
要论柔韧，凛简直就是个可以随意揉捏的橡皮泥人。
夏昀还只是坐着劈叉，凛已经站着把腿抬过了自己的头顶。
“本·阿斯卡利，巴托莉·阿斯卡利。他们在二年级里，也算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了，剑术和魔法都很强。”
凛用一个身体几乎对折的诡异姿势开口说道。
“你就不能用正常人的姿势说话吗？”
卢卡恩看着她，一脸的头痛。
凛反而不满地鼓起了脸颊。
“柔韧可是刺客的生命！这样才能躲进敌人想不到的死角，比如窄小的床底下，或者书架的缝隙里。”
那不叫柔韧，那叫身体够薄吧？
结束热身，卢卡恩第一次拿起了木剑，站到了塔娜和伊芙面前。
“减肥的事先放一放。现在，准备好去教训那对嚣张的双胞胎了吗？”
“是！”
伊芙一反常态，像个即将出征的勇士，高高举手回应。
塔娜却没有出声。
“卢卡恩……这真的……可能吗？”
“……”
“那两个人，是阿斯卡利家的直系。和我这种被家族放养的分家成员，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就完全不一样。”
卢卡恩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了。
但他知道，这或许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那个因为骨子里的自卑，才拼命对身边的人挤出笑容，只为寻找一点存在感的女孩。
“他们从学走路开始，就有家族骑士和专属魔法师贴身指导，没日没夜地练习。而我们，只有一周的时间……”
塔娜的声音越来越小，又变回了过去那个被阿斯卡利家的人算计、被所有人孤立时的样子。
昨天她那句“我已经变强了”的宣言，此刻听起来，竟像个笑话。
“又来了？”卢卡恩反问。
“……啊？”
“我问你，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会输的理由吗？”卢卡恩盯着她，“他们从小跟着厉害的人学习，他们是阿斯卡利的直系血脉。除了这些，还有吗？”
“……”
塔娜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这一次，卢卡恩抱起双臂，看着她，继续说道：“那么，要不要我来告诉你，我们必胜的理由？”
塔娜缓缓抬起低垂的头，望向卢卡恩。
卢卡恩对她微微一笑。
“因为，教你们的人，是我。”
那些意志坚定的骑士当然很强。
他们传授的剑技、心态、经验，一定已经深深烙印在了那对双胞胎的身上。
那些探求真理的魔法师也同样了不起。
他们教导的魔力操控、呼吸法、秘技，想必也早已融入了那两个少年的骨血。
这些都是千金难买的宝贵财富。
但是……
要论教导者的“级别”，卢卡恩有绝对的自信。
他这边，是压倒性的。
人们常说，稻穗越是饱满，就越是低垂。
可无论卢卡恩把头埋得多低，他看到的，也永远只能是别人的头顶。
大陆上的骑士多如牛毛。
魔法师虽然稀有，但也随处可见。
但是。
“相信我。”
卢卡恩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卢卡恩，是在魔域森林里自由穿梭的“向导”。
这是整个大陆独一无二，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