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最伟大的壁垒（1 / 1）
虎族。
他们皮肤是耀眼的黄色，脸上遍布着奇异的黑色纹路，生性勇猛而凶悍。
正是这种高傲不羁的行事风格，加上那份独特的魅力与压倒性的武力，为他们吸引了无数追随者。
但虎族，对这些仰慕者向来不屑一顾。
尤其是现任家主，虎白。
他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气，仿佛凝成了实质。
沉重、锐利，就连身边的友军都会被这股威压震慑，心生恐惧。
这股杀气，从未随着岁月流逝而消减分毫。
“虎兰啊……”
虎白的父亲，也就是虎兰的祖父，当年是如何看待她的？
一个半兽人，还是个女孩。
他日日怒斥，说她是家族的耻辱，会败坏门楣。
年幼的虎兰不堪忍受，最终离家出走。
后来，虎白虽然查到女儿加入了一个叫“斗犬”的组织，但那组织行踪诡秘，如鬼魅一般，根本无从追踪。
他曾无数次尝试寻找女儿，想与她见上一面，却都以失败告终。
就这样，当他终于再次见到日思夜想的女儿时，她已经永远闭上了双眼。
那份锥心之痛，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当然知道。
他知道“斗犬”是多么邪恶的组织。
他也知道，虎兰在其中扮演了核心角色，双手沾满了无数兽人、人类、龙人、精灵，乃至矮人的鲜血，犯下了滔天罪行。
事实上，虎白心里清楚，自己的女儿，已经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家主！密报！兽王陛下正在召见那些罪人！”
“……”
“兽王在地下监狱待了那么久，看来是无视了我们提议的处决方案！”
“是么。”
这是安插在王宫的密探传来的消息。
在他看来，兽王终究是选择了那些人——杀害他女儿的凶手。
这确实是明智的判断。
抛开“隐秘之爪”的杰格尔·赫南德斯不谈，单是处决矮人工艺大师霍特辛·贝洛克，以及世界树的守护者艾莉丝·阿南·赛耶，这两件事，即便是兽王也断然不敢轻易下决定。
虎白尊重这个决定。
兽王莱泽尔，毫无疑问，是一位真正为国民着想的贤明君主。
正因如此，在当初那场决定王位的最终对决中，自己才会输给他吧。
他虎白，总是背对众人，一往无前，用霸道引领一切。
直到此刻，仍有无数兽人等着他一声令下，默默擦亮手中的兵器。
而兽王莱泽尔不同，他选择的，是包容万物。
他并非只靠力量让人臣服，而是凭借德行、人品，以及与之相称的强大。
他们两人，是截然不同的道路。
“既然你做出了身为‘王’的决断……”
虎白猛地将长枪扛上肩，枪杆撞在肩甲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大步流星地跨出门外，声音冷硬如铁。
“那么，我便做出我身为‘父亲’的抉择。”
***
与兽王莱泽尔的那场激战过后，等待着卢卡恩一行的，并非刀枪箭矢，而是温热的食物和一张能让人安心的床铺。
卢卡恩轻轻抚摸着凯瑟琳汗湿的额头。
她躺在床上，呼吸急促，他却无计可施。
‘女神……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心中呼唤，想知道凯瑟琳究竟是怎么了。
但识海中一片死寂。
他只能烦躁地叹了口气，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安德丽娜和兽王一同走了进来。
“能给我一点时间吗？”兽王沉声开口。
“好的，明白了。”卢卡恩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两人只是路过，没想到他们一路聊着，竟走到了这里。
话音刚落，兽王便转身退出了房间，离开前，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卢卡恩一眼。
“他怎么说？”
卢卡恩一边给凯瑟琳换下额头的湿毛巾，一边压低声音问。
安德丽娜似乎刚才有些紧张，正揉着发酸的后颈。
“他让我们先等着。幸好我们这边有杰格尔·赫南德斯，多亏了他，他们才相信我们没有杀虎兰。”
“没想到那个名字，会在这里派上用场。”卢卡恩有些意外。
斗犬唯一的幸存者，虎兰。
卢卡恩至今还记得，当初斗犬的首领是如何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下她的性命。
首领甚至留下遗言，说她尚有归宿，让她务必活下去。
‘结果，还是死了啊。’
在斗犬最后的实验基地，为了抹去一切痕迹，虎兰最终还是死在了前来追杀的维克托爪下，结束了她波折的一生。
当时卢卡恩还判断，留下她可能会成为祸患，却没想到，她会以这种形式，反过来给他们带来天大的麻烦。
“但是，虎之一族咬定了是我们杀了他们家女儿。实际上，当初把我们抓来这里的，就是虎族的人。”安德丽娜解释道。
“女儿那么宝贝，当初就不该让她进什么斗犬啊。”
卢卡恩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至少，他很想对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么说。
“虎之一族要求处死凶手。他们嘴上说着‘期待王的明智裁决’，可要是判决不如他们的意，我敢保证，他们会立刻拔刀相向。”
“这不就是要造反吗？”卢卡恩挑了挑眉。
叛乱这种事，能这么轻易就决定？
他正疑惑着，安德丽娜耸了耸肩，表示她也搞不懂那些疯子的想法。
“是啊，他们摆明了就是要叛乱。虽然注定是一场会失败的叛乱，但问题是，损失会大到什么地步。”
对方就像点燃了自身的引线，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他们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某种扭曲的信念，准备玉石俱焚。
兽王莱泽尔真正担心的，是虎之一族在穷途末路时，会对普通市民造成多大的伤害。
“就算想疏散市民，只要我们这边稍有动作，他们恐怕会立刻扑上来。”
“真是头疼。”卢卡恩揉了揉太阳穴。
“所以他才让我们先等等，说会和虎族找一个折中点。”
卢卡恩心想，嗯，反正只要艾莉丝能被放出来，他们这边就没问题了。
哗啦——！
“搞什么！”
窗户应声碎裂，一个高大的兽人和一名白发少女从破口闯了进来。
两人摆了个帅气的登场姿势，卢卡恩的视线却越过他们，落在了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上。
‘这下打扫起来可麻烦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等了多久，居然急成这样，连门都不走了。
维克托神色急切地开口：“首都外有军队在逼近！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
“什么？”
不是吧，动作这么快？
卢卡恩正觉得不对劲，安德丽娜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是因为我们。”
她烦躁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用拐杖使劲敲着地面。
“啊啊啊！虎族在王宫里肯定有眼线！他们不一定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兽王因为我们，在地下监狱待了那么久……他们八成是以为兽王在跟我们这些‘囚犯’谈判，所以干脆动手了！”
“……哈。”
看来自己无意中，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卢卡恩看向维克托。
“我们在外面待命，不清楚里面的事，给我们解释一下。”白发少女凛补充道。
维克托和凛是待命组，卢卡恩便简单向他们说明了局势。
听完之后，作为这件事的“真正凶手”，维克托露出了颇为为难的表情。
“没想到我当时杀了那个女孩，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没、没关系的。”安德丽娜试图安慰，“反正就算是我们抓到虎兰，多半也会杀了她。”
但维克托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然。
“去见王吧。我会承担所有责任。”
说完，他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安德丽娜和凛看向卢卡恩，眼神像是在问，要不要拦住他。
“啧，反正我也脱不了干系。”
卢卡恩虽然满心不情愿。
但他转念一想，这样或许能更快地解决问题，便也跟在了维克托身后。
***
此刻，端坐在王座之上的莱泽尔，正被突如其来的报告搅得焦头烂额，不断下达着命令。
“首先疏散市民！尽可能收容到王宫里，其余的人则……”
虎白正率军逼近首都。
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不仅仅是虎之一族，就连与他们亲近的几个家族也集结了兵力。
那些家伙，全都是狂热信奉虎白、追随他那霸道的疯子。
‘反而……是好事。’
莱泽尔心想。
抛开那些囚犯敏感的身份不谈，更重要的是，卢卡恩·麦克莱恩这个规格之外的强者就在这里。
无论如何，与虎白的一战都无可避免。
起初他还为自己在地下监狱耽搁太久而懊恼，但现在看来，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莱泽尔深知，这世上许多令人头痛的难题，最终都可以用压倒性的力量来解决。
这一次，他也打算这么做。
“等、等一下！”
“什么人！竟敢擅闯觐见厅！”
两个身影穿过议论纷纷的贵族，径直走向王座。
其中一个，正是刚才才与他交过手的卢卡恩·麦克莱恩。
说实话，现在再对上这个男人，莱泽尔心里也有些发怵。
而另一个人，则用兜帽深深地遮住了脸。但从那壮硕的体型和身后摇晃的尾巴来看，应该是个兽人。
‘他身边没有兽人同伴才对。’
兽王莱泽尔摸着自己浓密的鬃毛，开口问道：“有什么事？我不是说了会积极考虑，让你们稍等片刻吗？”
他已经得知对方并无罪过，况且作为一名武人，他也确实败了。因此，他才施以了仁慈。
但如果这个男人现在还敢如此无礼，这次莱泽尔不打算再忍了。
他将以王的威严来对待此人。周围的士兵们也纷纷握紧了武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然而，开口的并非卢卡恩。
“这座城市，长久以来真是繁荣昌盛啊。行走于此，我为曾是你们的基石而自豪。”
戴着兜帽的兽人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
他的话，在场的众人无一听得懂。
但奇怪的是。
在这个男人面前，谁也无法随意开口，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静地聆听。
那兽人伸出手，刹那间，地面自行扭曲，一柄长剑从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柄任何兽人都不可能认错的剑。
帝王之剑。
“你们的危机已经降临。”他的声音回荡在厅中，“而我听闻，这场危机与我有关。因此，我将打破长久的沉默，再次成为庇护你们的壁垒。”
他缓缓掀开了兜帽。
当那张脸显露出来的瞬间，整个大厅仿佛被冻结了，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一个字。
咚！
唯有王座之上，那位身份最尊贵的兽人，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兽王莱泽尔从王座上滑落，单膝跪地，将头深深垂下。
“卡、卡利乌斯……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