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倾泻而出的混乱（1 / 1）
天空乌云密布，明明是白天，平原上却昏沉得没有一丝阳光。
平原上，一幕混乱的惨剧正在上演。
“救救我！”
“呜呜，妈妈！”
“快往这边走！”
“优先疏散民众！”
魔域森林的魔物倾巢而出，巴蒂安的圣骑士们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
他们遵从着太阳神赫利俄斯的教诲，一直以来，都在为末日做着准备。
所以，当魔物从森林里涌出的消息传来，他们便立刻奔赴了前线。
在他们看来，这正是神谕中预言的那场大灾难。
圣骑士们平日里不过是擦拭剑刃，做些简单的训练和祈祷。
此刻，他们坚信，这正是自己大显身手、践行信仰的绝佳时机，一个个热血沸腾，挥舞着长剑与战锤冲入敌阵。
‘早知道就不该接受那个什么荣誉圣骑士的称号。’
而此时此刻，战场上还有另一位圣骑士。
他金发披肩，身穿一袭金色衣袍。
他叫阿瑞斯·赫利俄斯，之前来巴蒂安修学旅行时，偶然得到了一个荣誉圣骑士的头衔。
此刻，他正硬着头皮，勉强履行自己的职责。
当初，他还以为荣誉圣骑士这头衔只有好处。
不仅能资助学费，毕业后还有稳定的工作。
对一个从乡下来的少年来说，这条件实在太诱人了。
可现在，看着眼前的惨状，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好想见阿尼……’
这个假期，感觉真是漫长得没有尽头。
对恋人的思念涌上心头。
阿瑞斯催动双手的刻印，将力量灌入剑中。
赫利俄斯的神力在少年的剑刃上凝聚，绽放出淡淡光芒。
周围的圣骑士和神职人员们见状，爆发出阵阵欢呼，士气大振，更加奋勇地向前冲锋。
在场的并非都是赫利俄斯的信徒，但亲眼目睹神力与己同在的奇迹，任谁都会热血沸腾，感觉力量倍增。
然而，要问这番鼓舞究竟有多大成效……
答案是，靠近魔域森林的五个村庄，已经从地图上消失了。
这些村庄离魔域森林其实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治安尚可，警备力量也算充足。
但在潮水般涌来的魔物面前，这点防御薄得就像一张纸。
魔物的强大，简直是一场噩梦。
这些魔物里，根本没有所谓的杂兵。
每一头都拥有堪比骑士的狂暴力量，其能力更是诡谲难测。
就说那些长着山羊脸、用双腿走路的德米纳兽，光是那惊人的冲刺和急转弯，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而这，还算是能够应付的类型。
更难缠的是那些会突然喷吐酸液的，从地底偷袭后方的，甚至还有能瞬间化作一团雾气的。
这些五花八门、防不胜防的诡异能力，让圣骑士们苦不堪言。
“喂，小子。”
“……嗯？”
阿瑞斯正像一座灯塔，不断散发着赫利俄斯的神力。
就在这时，一位老妪不知何时竟走到了他的身旁。
她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别说阿瑞斯，就连他周围的圣骑士都毫无察觉，此刻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
老妪却神色自若，伸出一只手。
她的法杖早已传给后人，如今拄着的，只是一根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普通拐杖。
“那林子里的东西，大多怕光。来，老婆子帮你一把。”
“等、等等！您是哪位……”
阿瑞斯大惊失色，旁边的圣骑士们立刻就要上前制住老妪。
可她的手刚一碰到阿瑞斯，少年剑中散发出的赫利俄斯之光，竟猛地暴涨，变得炽烈夺目，汹涌地喷薄而出。
“怎、怎么回事？”
“你这小子，体内的赫利俄斯之力积攒得不少嘛。老婆子我不过是用了点魔力，帮你把堵住的经络疏通了一下。啧，平时就不知道好好修炼吗？”
赫利俄斯赐下的神力本身磅礴浩瀚，但阿瑞斯这副少年的身躯，却无法将其完全引导出来。
老妪一语中的，这就像是用一个小小的漏斗，去接奔腾的瀑布。
赫利俄斯之力化作阳光普照战场，魔物的动作果然迟缓了许多。
这些在不见天日的森林中栖息了几个世纪的魔物，纷纷难受地眯起眼睛，或是痛苦地拧起了眉头。
“呃！您、您到底是谁？”阿瑞斯双手紧握着微微颤抖的长剑，问道。
老妪咯咯一笑，答道：“大魔女……呵呵，现在不过是个退休的老太婆罢了。”
先前为了时之神女的事，她着实是过度操劳了。
自从安德丽娜通过传送门去找卢卡恩，她便独自一人在魔域森林外的一个村庄旅店里静养。
从退休计划到魔女一脉的传承，她烦心事多得数不清。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魔域森林，已经彻底乱了套。
大魔女推测，骚乱的起因，是守护森林的结界消失了。
‘森林的王座，空了。’她如此判断。
暴君克劳狄乌斯死了，这还算能勉强接受。
但帝王维克托的死，却是致命一击。
只有这两位，才能用绝对的力量，压制住那些随心所欲、只凭本能行动的怪物。
当然，光凭这一点，魔域森林的魔物还不至于倾巢而出。
结界消失只是一个前提，它们并非非要离开森林。
‘肯定有人在森林里，惊动了那些怪物。’
至于是谁，她还不清楚。
就像有人在自己家里放了一把火，逼得孩子们不得不逃出来一样。
某个家伙正在魔域森林深处，把魔物们往外赶。
‘是某个古代种在捣鬼？还是说，末日真的来了？’
她心中闪过无数猜测，但眼下能做的，也只有帮帮身边这个笨手笨脚的神使了。
“哼，外面的空气，真是久违了。”
话音刚落，一头巨大的魔物便穿过漆黑的树丛，现出身形。
它身披一套碧绿色的重甲，肩上扛着一柄狰狞的战戟，目光森然地扫视着四周。
光是那股慑人的气势，就让战场上的人类感到一阵源自灵魂的战栗。
大魔女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难掩惊色。
“连古代种都出来了？”
寻常魔物凭本能行事，或许会觉得可以离开森林。
但古代种不同，它们不仅与魔女一脉订有盟约，彼此之间也有不成文的规矩——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踏出森林半步。
大魔女的低语声极轻，按理说不可能被听见。
但那披甲魔物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目光径直锁定了大魔女，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
“大魔女！今天，我终于能拧下你这条老臭虫的脑袋了！”
“必须……必须拦住那家伙！”
就算大魔女没有失态地喊出声，在场的所有人也已经本能地感觉到，这头魔物远比其他同类要危险得多。
翡翠骑士，纳尔博罗斯。
他身披翡翠重甲，肩扛狰狞战戟，不像其他魔物那样会用什么诡异的能力。
然而，他手中的战戟每一次挥舞，就有数名圣骑士被砸得筋断骨折，血肉横飞。
他那沉重如山的脚步，无人可挡。
“一群只配在帝王和暴君的阴影下苟活的寄生虫！”纳尔博罗斯咆哮道，“现在帝王死了！暴君也亡了！你们这些早就没了荣光、腐朽不堪的家伙，跟你们魔女的盟约，还有什么遵守的必要！”
“呃……”
大魔女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想当年，魔女一脉鼎盛之时，就连神明也要忌惮三分，强大到足以和古代种缔结盟约。
然而时过境迁，魔女的力量代代相传，却因为魔域森林这个特定场地的限制，不可避免地衰弱了。
可魔物不同。
它们不会更替，漫长的时光只会让它们变得更强。
时至今日，那份盟约的天平早已彻底倾斜，甚至可以说是名存实亡。
纳尔博罗斯势不可挡，径直向前突进。
他以一己之力开辟道路的凶悍身姿，让人生畏。
他甚至不屑去看周围的其他魔物，只顾着埋头猛冲。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深陷圣骑士的重围，可竟没有一柄刀剑能刺穿他那身翡翠重甲。
“呃啊！”
“神啊！”
“你这家伙！你这怪物！”
骑士们为了给这头深入敌阵的怪物致命一击，纷纷拼上性命扑了上去。
“吵死了！一群苍蝇！”
然而，纳尔博罗斯沉重地一挥战戟，便将他们像稻草人一样尽数扫飞，当场毙命。
‘区区一个纳尔博罗斯，就把我们逼到了这个地步……’
大魔女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悲凉。
纳尔博罗斯确实很强。
但要说他在古代种里能排得上号，那还差得远呢。
森林深处，比他更强的存在，正虎视眈眈，舔舐着獠牙。
那些一旦现身，便足以席卷整个战场的灾厄级魔物，一一在大魔女的脑海中闪过。
暴君与帝王不在了。
底下的那些古代种，都觉得自己能称王称霸，一个个都准备为所欲为了。
转眼间，纳尔博罗斯已近在咫尺。
圣骑士中的精锐们悍不畏死地迎了上去。
他们到底和普通圣骑士不同，还能勉强支撑片刻，或是在那翡翠铠甲上留下一两道浅痕。
“无聊！”
可是在纳尔博罗斯狂舞的战戟之下，他们依旧脆弱不堪，纷纷被击飞出去。
这些圣骑士久享太平，疏于实战，平日里的切磋不过是友谊赛的点到为止。
此刻，他们最大的弊端暴露无遗。
“呼……呃……”
阿瑞斯浑身沐浴着赫利俄斯的神光，却依旧控制不住地颤抖，死死盯着眼前的纳尔博罗斯。
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浑身发抖，但他这一次，却出奇地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身逃跑。
他望向身旁的大魔女，似乎想开口求助，嘴唇动了动，却又紧紧闭上。
就在他想开口又犹豫的这一瞬间。
一道幽蓝色的光芒，骤然在纳尔博罗斯与大魔女之间绽放开来。
“传送门？”大魔女讶然低语。
但当她看清从光芒中走出的人影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大魔女大人！您没事吧？”
来人正是安德丽娜，虽还未正式继位，却已是内定的大魔女继承人。
看来经过几次练习，她对传送魔法的掌控又精进了不少，落点竟如此精准。
“战场这种地方，我还真是不太习惯啊。”
白发刺客凛虽然自诩精通暗杀，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间的双短剑。
最后一位，是名金发飞扬、有着尖耳的精灵女子，她的容貌精致得宛如一件艺术品。
艾莉丝抬头望向眼前的纳尔博罗斯，缓缓取出了自己的长剑与法杖。
“世界树之守护者，艾莉丝·阿南·赛耶。我有一事相问。”
“哦？来了几个有意思的货色！”
轰！
纳尔博罗斯的战戟带着万钧之势，精准地劈向艾莉丝，但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
此刻，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已然浮现出月神阿尔忒弥斯的刻印。
艾莉丝一手持剑，一手握杖，用不带丝毫情感的冰冷嗓音问道：“我问你，那片森林之中，可有‘最初的终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