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光大北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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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大九年(575年)九月。

召岭南经略大使孙玚还朝,以其为镇北大将军兼襄州、安州都督,出镇襄阳。

以交州都督骆牙为岭南经略大使。

十月。

贵妃沈婺华有孕。

以开府仪同三司淳于量为海东经略大使,召副使萧摩诃、征夷将军韩擒虎俱还建康。

初,隋王杨坚屯兵疏勒、于阗等国中,夺国王权柄,以汉官为国相,代掌其政,是月,籍龟兹、疏勒、于阗等国百姓户口,得民口十五万。

十一月。

周灵州总管王轨寇齐边,掠边民三千而还。

十二月。

召边州都督华皎、程文季等,俱入建康朝觐。

是岁,罗马太子提比略与波斯、阿瓦尔人言和,相约岁给二国金币数万,国人耻之。

阿瓦尔柔然旧部也,为突厥世仇。

西突厥达头可汗闻罗马与其通好,大怒,乃引兵越西海(今里海),击罗马城邑。

是岁,齐境河北以大水之故,民间大饥,饿殍载道,人至相食。

河北豪民以民间饥馑,因多遣人航海往青州买江南粮,帝遣秘书著作郎张虔威相与联络,尽得北地情状,河北、山东豪民愿举义迎王师者二十余家。

有忠于齐室者奏其事于邺城,齐主以江南与河北绝远,不以其事为意。

韩长鸾素轻汉人,知其事,请调边关劲骑入邺,名为备预,实欲就势兴造冤狱诛杀汉官而已。

齐主不能察,从其请,调缘边精骑二万入邺护卫。

时兰陵王高长恭方病愈,数上书请还兰陵,齐主不许,命在都中安养,欲待年后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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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大十年(576年)正月初二。

建康,武英殿。

东方天光方明,昨夜得了召见陈国武臣们便已经聚在了武英殿内。

当下,他们正围绕在一面二人来高的巨幅齐国舆图面前,目光看向陈国天子,等待着那他们期待已久的北伐命令。

陈伯宗环视左右,目光在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上掠过。

周罗睺、吴明彻、任忠、程文季、萧摩诃,这些将领是他熟识且信重的。

周敷、华皎、樊毅、孙玚,这些是久镇地方已用时间向他证明了忠诚的。

杨素、韩擒虎、段文振,这些是出身不佳,却各有不凡,叫他有心考验栽培的。

说实话,北伐的决心并不好下,陈国为战争所做的准备还颇为不足。

现今陈国的府库之中,钱物不过二十五亿,粮米不过六百万石,能为北伐调动的兵力,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五万。

以这样的兵力、财力、物力,绝不能支撑一场旷日持久的北伐。

因而,此时北伐,他只能期待陈军能够速胜。

这无疑会是一场豪赌。

赢了,足可以进取天下,输了,恐怕要丢掉青州、海州,同时大损威望。

届时要恢复人心士气,只怕又要耗去十年之功。

但,这世上的机会,哪会有等人完全准备好了才到来的呢?

北面连年的水旱天灾,削弱了北齐的国力,也动摇着高纬的统治。

再等下去,说不定邺中就要变幻大王旗,给齐人送上一位英主。

况且,近年以来,气候开始越来越明显的变暖。

北边的中原政权一旦熬过这段极端天气,国力就会开始越来越强。

届时,陈国便要失去天时与人和的优势,纵使多出数万精兵,数十亿财货,数百万石粮米,也绝无北伐功成的胜机了。

时不待我,唯有一搏而已!

“众卿,此番北伐,举兵之期,定在二月初一。”

万般情绪,最终落在实处之时,却只如此平淡一句。

陈伯宗打量起众人的反应,他们中大多面露欣喜跃跃欲试,不过也有老成持重如孙玚、樊毅般,面露忧思的。

但旨意即下,于天子而言,便无可变更,于将帅而言,亦唯有执行。

“周卿请为众卿一说此番北伐方略。”

陈伯宗将手中木杆递给身侧的周罗睺,示意他上前,为众人演说方略。

周罗睺居建康数月,颇得天子亲厚,当下也不造作,只向陈伯宗略一作礼,便接过那长杆,于那巨幅舆图之上,点画起来。

“众位,近岁朝廷颇得北人来投,有多遣谍人,已尽知北方情报。”

“前时,邵陵王章公曾算齐人举国之兵,以为其当有众六十余万。”

“然而,以谍人新近所得,齐人累岁灾异,其国中兵士逃亡,今时当已不及五十五万。”

说完此话,周罗睺见众将皆是神色凝重,忙将话锋一转。

“然则,其数目虽多,却分守各处,我若北讨,其仓猝能聚之兵,绝不过二十万。”

“故此番北伐,天子意在举兵二十五万,如此,我强彼弱,破之必矣。”

众将闻得此言,面上神情俱是一松,便听周罗睺又道。

“然,齐主怯懦,世人所知,齐之豫州、东徐州二道,邻近我边,去岁齐主虽增戍守,而将士相和不过十一万之数。”

“我若大兵尽举,恐破之太速,齐主不敢率大兵亲来,故此番北讨,我将两度举兵。”

“初度举兵十一万四千,分东、中、西三路战兵,及信安(今信阳)一路疑兵。”

周罗睺这北伐方略虽是基于章昭达所献的邵陵遗策,却结合齐国极速衰弱,以及陈国所得的新情报做了修改。

在具体执行上,已经有了如同曼施坦因方案和施里芬计划之间的分别。

他先指向舆图东边的山东半岛。

“二月初一,淮水尚浅,故东路兵三万六千陆路先行。”

“大抵兵分两路,一路出青州(今青岛)西取齐之光州(今莱州)、青州,一路出海州(今连云港)取齐之北徐州(临沂)、兰陵(今枣庄)。”

“此路多有山东士民为应,要在进兵神速,急取齐鲁山川险阻为依凭,切勿贪功冒进。”

陈伯宗紧接着出言。

“此一路由程卿、杨卿、段卿领兵,程卿为主,杨卿副之。”

程文季、杨素、段文振随声出列领命。

接着,周罗睺便将手中木杆移至淮河西面的尽头处。

“东路军发十日,邺中当已闻奏报,或将调豫州之兵东向救援。”

“故二月十一,须令一军一万五千于齐豫州(今汝南)当面之信安(今信阳),大举疑兵,诈称三或五万,使豫州之敌不敢东顾。”

“此路之要,在于勿战,若战,则必能守城,必须老成多谋方能任之。”

陈伯宗随声移目安州都督孙玚。

“孙公久在军旅,旧在郢州,以千人守城,抗四万周师数月,此任望公领之。”

孙玚似是早有准备,从容出列作拜,“臣必不辱使命。”

周罗睺继而又将木杆在淮河中段的寿阳一点。

“寿阳之重,天下所知,而其北面汝阴(今阜阳)、谯州(今蒙城)、睢南(今宿州)三地得失于徐州之胜败亦重。”

“不能取此三地,则我虽得徐州,侧后尤露于敌,敌兵若断泗水,则我大军危矣。”

“故信安举兵三日,二月十四,我西路军三万发于寿阳,势必取此三城,为中路张目。”

“此路之要,在于城池攻守,以急攻破城之后,亦须急修守城之具,以阻豫州敌兵东进。”

陈伯宗接而言道。

“此路将帅需兼攻守之道,善器械之用。”

“朕欲使周公为主将,华公副之,愿二公勿辞。”

周敷、华皎随即出列领命。

此时,周罗睺也终于将木杆移至此战最为关键的泗水、徐州一线。

“中路之兵,欲取徐州,须待东、西两路奏捷,然后可行。”

“若东、西两路,进兵不利,则中路不进,待五月水涨,再做筹谋。”

“若东西奏捷,则徐州之敌,势为我分,我中路则速举三万兵,发淮阴,直趋徐州。”

“此路之要,在兵勿轻举,将勿妄动,而一旦举兵,则当发如雷霆。”

陈伯宗看向吴明彻、任忠、萧摩诃、韩擒虎。

“朕意以公等当此路之任,吴公主之,任公副之。”

“公等一旦至徐州城下,但围之无攻,我与寻阳公领大军十万继发,以此为第二度兵,以天下得失,诱齐主亲至。”

“若齐主不至,则我以重兵拔其城,继之以山川为限,稳守东南。”

“若齐主果至,则我更用奇兵,聚而歼之。”

“然此奇略,实为机密,若为当其任者,早膳之后,朕自有召见。”

闻听这话,一直未被点名的樊毅,这才放下心来。

天子果然没有忘记自己啊。

这时,陈伯宗面上复又换上了郑重肃穆的神情,他环顾左右,对众将言道。

“君舟民水,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公等此番举兵,切不可残害民间,虽受民一针一线,亦必量给钱物以易之。”

“若百姓有困,亦当出军资以为周济。”

“朕虽不才,能为将士充衣食兵甲之用,为公等尽爵禄财货之赏。”

“公等切切以仁义为念,诫麾下士卒,我之所行,乃吊民伐罪之义举,不可妄诛、妄杀、妄辱北地一人。”

“齐主残虐百姓,北人能受我德,则必箪食壶浆以迎我师也。”

“如此,则北伐之事可必胜,卿等功业可必成。”

“愿诸公诫之。”

众将齐齐躬身领命,作拜道。

“臣等从天子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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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大十年二月初一。

帝以齐主不仁,残害百姓,兴吊民伐罪之义兵北讨。

其日,发《讨僭主高纬檄》下于边郡,令义兵经行城池,广为张贴。

是日,东路义师先发,镇左将军程文季引兵二万四千发青州(今青岛)击齐光州(今莱州)。

安左将军杨素引兵一万二千发海州(今连云港)击齐北徐州(今临沂)。

齐高阳郡(今山东昌邑)义民数百举兵应之,杀郡吏,开武库,夺高阳郡城以献王师,东莱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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