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平林邑与封禅泰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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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大三十九年(605年),三月。

散骑侍郎常骏使南洋诸国还,上言林邑王范梵志怠慢陈使,职贡不修,请遣兵击之,以布威于南土。

时帝方欲封禅,常憾汉时交趾旧境为林邑窃据,陈虽造建大业而未获全功,常骏书既上,帝欣然从之。

诏以来护儿为平南将军、岭南经略副使。

使将中军新编甲种军二军,岭南卫所兵一千六百,炮舰三十艘,大小舰船一百六十,合步军一万,水军八千,征林邑。

四月。

帝遣散骑侍郎高正安引航船十艘,士卒三百人,使东洲(美洲)诸国,令宣谕王化,并多购金鸡树种。

六月。

初,力田司植金鸡树于云南、东宁,树虽活而产获稀少,帝以为不足,欲于南洋择良地以种植之。

是月,乃复遣常骏率航船二十艘,士卒六百人下南洋,使常骏遍巡南洋诸岛,觅南洋中宜植金鸡树之处。

九月。

来护儿引军自爱州九真郡航海至林邑王都典冲城(今越南岘港)外海。

来护儿既至典冲外海,先取南岛储备军需,复自典冲城南河口登岸。

值陈军登岸,林邑王范梵志方知陈军兵来。

范梵志幼时曾入建康修职贡,后袭位为王,以为陈国绝远,不能讨林邑,故渐废职贡,且轻慢陈使。

闻陈军登岸,范梵志始惧,欲请和,来护儿出帝旨意,示其使者。

帝言,林邑欲和,必先去王号,受陈土司之职,许陈军驻兵于典冲城,并割典冲城土地数百亩供陈国商旅居处。

且陈国商旅来林邑贸易,林邑关津之税不得高于百分之三。

范梵志闻报,大怒,以为陈人轻己,又见陈军步卒少,以为可以破之,乃大发国中之兵与陈军战。

时宁远将军张须陀引一军前出,至典冲南河,遥见林邑兵来,于是临河列阵。

范梵志麾下有众一万二千人,见陈军列阵之兵不过三四千,以为易破,乃遣战象二十余头居前,欲渡河破阵。

时陈军已配铜炮,张须陀分军属铜炮为三列,每列十六门,三列前后轮发,相继不绝。

林邑兵不知炮为何物,将渡河,阵线极密。

故陈军一炮轰出,往往洞穿数人,顷刻之间,林邑兵阵之中,号泣相继,断肢纷飞。

又有炮中战象,象大,中炮往往不能立死,然以其苦痛,往往四散奔突,冲踏以致左右士卒死者,甚众。

炮轰数刻,林邑胆寒,其阵未及交兵,即告崩溃,张须陀于是引轻骑、劲兵追击掩杀,大破林邑部众。

是役,陈军斩首林邑兵三千余级,擒林邑王范梵志,下典冲城,而陈军阵中伤亡,不过数十而已。

来护儿旋引陈军挟林邑王居典冲城,复遣使者往建康,问朝廷何所安置。

十一月。

林邑诸部聚兵二万来救林邑王,来护儿诱其部众至海岸。

用舰炮、步炮百余门俱发,大破其众,林邑胆裂,不敢复为战,来护儿于是遣人招抚,林邑诸首领多归附。

十二月。

帝令,废林邑国,以其北境为明州,置郡县,以其南境为林邑宣慰司,以范梵志为林邑宣慰使。

新置广南经略府,府治典冲城,统爱州、明州、林邑宣慰司,以来护儿为广南经略大使,张须陀为明州都督、刺史。

复使广南经略府监范梵志于典冲城。

是月,召在边武勋无急务者悉归建康,从天子封禅。

光大四十年(606年),二月。

帝与文武公卿、宗室、勋贵、四夷首领及从人奴婢五千余人自建康发,乘大舟由运河北行,使禁军九千人护从之。

三月初一。

帝车驾至泰山之南博城县(今泰安),居博城行宫,斋戒七日。

三月初八。

帝于泰山之下封祀坛祀昊天上帝,以陈高祖陈霸先、陈世祖陈蒨配飨之。

三月初九。

帝登泰山,行封禅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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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之上,一座由青、红、黄、白、黑五色之土垒成的圆台之侧。

侍中苏威正神色肃穆地注视着,圆台东南,那座燎坛之上熊熊燃烧的柴堆。

这是正式封禅之前,祭祀昊天上帝所用的燔燎礼,意在以烟火为号,使人间之事上达天心。

见燎坛之内的干柴即将燃尽,苏威当即转过身来,向身后那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华贵帷幔跪倒,并高声道。

“尚书右仆射臣苏威言,请封玉册。”

话音方落,便见身穿一袭黑色大裘冕的陈伯宗自那帷幔之中行出。

接着,他便由着早已侍立在帷幔旁侧的太常卿虞世南的引领,自南面拾阶而上,登上了那座用以封禅的圆台。

这圆台之上,还有座由岩石垒砌而成的方坛。

陈伯宗便就立定在这丈许见方的方坛当面。

他的目光则在扫过了方坛背后的群山与原野之后,方才最终落在了方坛之上,那块代表昊天上帝的神主牌上。

这时,顶着满头银发的太尉程文季,从他的身后行出,跪在了那块方坛面前,跪在了那块昊天上帝的神主牌面前。

程文季伸出双手,将一叠内刻金字的玉册自那安放神主牌的神座底部捧起,随后转身,将那些玉册高举,向陈伯宗献上。

陈伯宗接过玉册,继而也面向那昊天上帝的神位跪下。

程文季继之又捧起方坛之上的一个玉检(一种玉制的盒子)献上,陈伯宗随即将手里的玉册放进了那玉检之中。

那些玉册之上所刻的,乃是帝王欲借封禅之事,要向上天祈请的内容。

可以说,借由封禅之仪,使玉册所刻的帝王心意上达于天,便是封禅之事,最原本的用意。

陈伯宗不知道前代帝王们封禅之时,向上天求了些什么,他只知道,今日这里所备的玉册虽多,上面却都只刻了八个字。

“四民丰乐,家国安康。”

这八个字,便是他余生之所求了。

见陈伯宗已将玉册于玉检之中安放停当,程文季又献上了一根金绳,捧起一抔金泥。

陈伯宗接过金绳,在用金绳将那玉检彻底封缠之前,把一粒在掌心攥了不知道多久的黑子,投入了那玉检之中。

他闭上眼,想起了四十年,他的阿父陈蒨将这枚棋子交到他手里时画面。

他仿佛又成为了那个刚刚接过权柄的,锐意进取的少年。

他忆起了陈蒨临终之际,特意嘱托他看的那两行文字。

“大天而思之,孰与物蓄而制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

他今年已是五十有五,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他还能如当年那个少年一般,从父之命,制天命而用之吗?

还是要和汉武帝、唐玄宗、乾隆一样,成为推动王朝盛极而衰的祸首?

心里思虑着这许多事情,陈伯宗有些心绪不宁的用那条金绳缠好了玉检,又用金泥将金绳与玉检一齐封好。

而在接过了侍中苏威奉上的那块用以完成封禅之礼的传国玉玺之后,他忽然有些踌躇地看了眼天空。

好在只一刻过去,他便不再迟疑,将那块刻着“受命于天,皇帝寿昌”的玉玺,印在了封存玉检的金泥之上。

他在心中对陈蒨,也对自己说道。

“阿父,奉业今已承天应命,一统功成。”

“儿之余生,无问天命在否,惟将志为天下,开百世太平。”

三月初十。

封泰山既毕,帝行禅礼于梁甫山,祭皇地祇。

三月十二。

帝御朝觐坛,受百官、勋戚、四夷朝贺,降诏令,大赦天下。

三月二十。

帝以封禅事毕,不欲久劳民间,居博城数日,引众南还。

五月。

帝车驾还于建康。

六月。

重安王程文季还漠北,方出塞,忽然病,左右或劝其返于塞内,访良医以求治。

程文季以封禅之时受礼甚隆,欲早还漠北以报国恩,于是固执北行。

至开平城(今蒙古赛音山达),病重,不复能行,居数日,薨于是,时年六十七。

帝闻文季之死,哀甚,泣之于庭,诏改开平城为程氏城以为纪念,并以大司马之衔赠之,又下特旨,许其子孙袭爵不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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