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去哪都比留在这强（1 / 1）
老沙打了个寒噤，想起那些关于黑石的恐怖传说，脸色更白。
巴图猛地看向白若雪，眼中凶光一闪，但看到她身旁气息沉凝、目光平静的苏沐，又强行压下怒火，咬牙道：
“你有办法？”
白若雪没理他，看向苏沐：
“小师弟，试试？”
苏沐微微颔首，上前一步。
他无视巴图警惕的目光，蹲在痛苦翻滚的阿木身边。
灵力顺着指尖，探向阿木眉心那缕翻腾的黑气。
“呃啊……”
阿木的抽搐渐渐平缓，喉咙里的怪响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翻白的眼睛艰难地转动，瞳孔中的紫芒黯淡下去，露出巨大的恐惧。
口鼻间的黑气不再渗出，反而被那灰蒙气息一丝丝吸纳入内！
“这……”
巴图和他身后的骑手们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见过巫师跳大神，见过药师灌药汤，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手段！
苏沐闭着眼，心神沉凝。
混沌之力吸纳着那缕死气，同时，他也看到那死气的源头并非仅仅来自黑石之水！
更深处，有一道的冰冷意念，正缠绕在阿木的神魂深处，如同跗骨之蛆！
正是这道意念，在嚎叫声的刺激下，引发了死气的彻底爆发。
“心傀引！”
苏沐心头剧震！
九幽的邪术！竟已渗透至此？！
这阿木……早已被种下了引子，那黑石之水，不过是催化剂！
他缓缓收回手。
阿木已不再抽搐，瘫软在沙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
“他……他没事了？”
一个沙蝎骑手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暂时。”
苏沐站起身，目光扫过巴图，声音平静无波。
“他神魂中……有东西，引子不除，下次未必这么走运。”
巴图脸色变幻不定，他看着瘫软的阿木，死死盯住苏沐：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过路人。”
苏沐淡淡道。
“只想弄明白，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在叫什么？”
巴图沉默片刻，最终，猛地一挥手，让手下将阿木抬到一边，自己则走到篝火旁，一屁股坐下，抓起酒囊猛灌了一口劣酒，辛辣的味道似乎让他镇定了些。
“这鬼石头……”
他声音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叫了几十年了，以前声音小，像风吹石头缝，这几年……越来越响，越来越瘆人！尤其是月圆的时候！”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惨白的圆月正悬在黑石上方。
“月圆？”
白若雪斗笠微抬，澄澈的眸光扫过黑石。
“难怪……今夜叫得格外欢。”
“水……也是这几年开始变味的。”
巴图抹了把嘴。
“以前只是有点涩，现在……喝了就犯恶心，像……像泡了死老鼠！”
“牲口喝了，轻则拉稀，重则……像阿木那样！”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我们守着这破地方，也是没办法，西荒深处不太平，商路断了，只有这鬼地方能歇脚，我们收点平安钱，也是……也是想攒够了钱，离开这鬼地方！”
“离开？”
老沙忍不住插嘴。
“巴图，你在这黑石边上长大，能去哪？”
“去哪都比在这等死强！”
巴图低吼一声，眼中绝望闪过。
“你们以为只有阿木这样？这几年绿洲边上那几个老家伙，眼神越来越不对！”
“看人的时候都像石头缝里的蛇！还有……”
他猛地指向远处那几个裹着头巾、眼神麻木的本地人。
“看到那个老家伙没？手里总摸着那串黑石头项链，那石头……就是从这鬼石头上敲下来的！”
“他们说……那是圣石，能保佑平安，呸！我看是招魂的玩意儿！”
苏沐和白若雪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那个佝偻老者依旧沉默地坐在帐篷阴影里，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串黑色石链，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中央的黑石，对周围的混乱恍若未闻。
“圣石？”
白若雪轻笑一声，指尖捻起一粒滚烫的沙子。
“怕不是……催命符吧？”
苏沐心中了然。
月圆之夜的嚎叫，恐怕就是某种献祭或召唤的仪式！
“沙大叔。”
苏沐转向老沙。
“赤岩城……离这里还有多远？”
“赤岩城？”
老沙一愣。
“快了快了！过了前面鬼哭峡，再走两天沙路就到，不过……”
他看了一眼巴图，压低声音。
“那地方……也不太平。听说城里也有一块怪石头，红的，像血染的，也邪乎得很！”
赤岩城也有怪石？
苏沐和白若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巴图头领。”
苏沐看向他。
“此地凶险，不宜久留，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赤岩城，至于阿木……”
他顿了顿。
“他神魂中的引子，我暂时压制了，但……根子在那块石头上。若想他活命，你们最好也离开。”
巴图握着酒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
他死死盯着篝火跳跃的火焰，又抬头看了看那块在月光下泛着冰冷光泽的黑石。
最后目光落在昏迷的阿木身上，眼中挣扎良久，最终化为一声颓然的叹息。
“走？”
他声音嘶哑。
“谈何容易……”
他不再看苏沐，只是对着篝火，又灌了一大口酒，身影在火光下拉得老长，满是绝望的疲惫。
夜色更深。
嚎叫声不知何时停了，苏沐盘膝坐在枯树下，混沌丹影缓缓旋转，消化着从阿木体内吸纳的那缕奇异死气。
白若雪倚着树干，斗笠下的目光却落在水潭边。
“小师弟。”
白若雪的声音带着玩味。
“这石头底下……好像藏着个大家伙呢。”
......
赤岩城的城墙，是风沙和岁月雕刻的赭红色。
巨大的岩石块垒砌，缝隙里填满暗红色的沙土，远远望去，像一块干涸的血痂。
城门洞开，没有守卫，只有风卷着沙砾，打着旋儿钻进城里，发出呜呜的哨音。
苏沐和白若雪随着老沙的商队踏入城门。
街道两旁，是同样用赭红岩石垒砌的低矮房屋，门窗紧闭，偶有缝隙，也透不出半点光亮。
行人稀少，裹着厚厚的、沾满沙尘的褐色头巾，脚步匆匆，眼神麻木地扫过商队，又迅速垂下。
整座城，笼罩在一片压抑的燥热中。
“邪门……”
老沙低声嘟囔，抹了把脸上的沙土。
“比上次来……更没人气了，跟个鬼城似的！”
“沙大叔，那怪石头在哪儿？”
苏沐目光扫过空荡的街道，沉声问道。
“喏！”
老沙努了努嘴，指向城市中心方向。
“就在城中心的赤岩广场，好大一块！红得跟血泡过一样，是真的邪性得很！你们……真要去？”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再次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