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霓虹灯（第二更·冥清）（1 / 1）
外面这个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东京四月份的天色，如同是女人温柔且平静的脸，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刻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天色暗沉了下来，天空之中呈现出了一片铁青色。
街道上的红绿灯和车灯此刻也陆续亮了起来，周围仿佛在这一刻陷入到了傍晚当中。
禅院清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愣住了一下，他看着冥冥，望着那一张从未如此贴近的脸，心跳忽然之间加快了些许。
其实就和冥冥所说的差不多，一直以来，他从来都是以别人的情绪以为中心，很少会真正考虑到自身。
这或许是系统的原因，亦或者是他自己这么多年来也习惯了。
现在想想，其实从穿越到现在，还真没有多少人将他禅院清的思绪放在第一位......
但禅院清其实并不责怪他们，毕竟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咒术师这群家伙，大部分基本上都是苦大仇深和心理扭曲之辈。
他们的咒力来源就是强烈的负面情绪，在这种基调底色的作用下，指望这群人能够关心自己，那反倒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想要让这些心理扭曲的家伙们真的懂得关心他人，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性格矫正才行。
但禅院清也并没有将话语说的那么死。
实际上这些年里面，他胡乱编造的生日、每年的各种节日礼物、各种聚会聚餐......只要是大家能够想到的地方，他其实都是有被关心到的。
只不过，像是冥冥这种近乎超越一般友谊的关心，还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
他望着冥冥，一时之间有些愣怔。
车内的空气很好闻，但禅院清坐过很多次冥冥的副驾驶了，往日里没有这么浓烈的香味。
在雨水的倒映下，那红绿灯的光芒此刻被模糊拉长在了视界当中。
柔柔的光，被地面的积水留存在马路上，又被车轮猛地碾碎，散在空中，成为了那一道道沾有土腥味的水汽。
禅院清看着眼前的冥冥，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是很难说出口的话语吗？还是不想跟我说......”
听着这些话，禅院清能够感受到，冥冥此刻心情是略微有些低闷的。
冥冥的声音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近乎破碎的脆弱感，那细微的颤抖像冰凉的雨丝，顺着耳廓钻进他心里，激起一阵酸涩的悸动。
她微微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要掩盖住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失落。
禅院清望着这一幕，心中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继续沉默下去。
与好感度没什么关系，而是单纯的，发自于他本身内心的，不想要让冥冥小姐失望罢了。
禅院清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那此刻有些惊慌失措的心跳，然而吸入肺腑当中的，却尽是那浓郁得有些异常的、属于她的冷冽的香味。
这一抹香味在这一刻，已经不再是往常车内里那若有似无的背景味。
香味在此刻如此鲜明，如此具有侵略性......
她身上的香味，此刻包裹着禅院清，缠绕着他，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也像是在为她的勇气和脆弱做一份份微弱的反抗。
“……不是不想说。”
禅院清的声音有些发干，比他预想的还要沙哑。
看着冥冥小姐的脸，禅院清只觉得她的面容散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吸引力。
那股引力让自己有些难以将目光移开。
但禅院清知道，这个时候看向她，自己是说不出来什么话的。
他有些僵硬的扭过头，将目光投向车窗外，那已经已经被雨水模糊、略显光怪陆离的世界。
霓虹灯和车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长、扭曲、碎裂，就像他此刻无法清晰表达的情绪。
“是……”
禅院清顿了顿，他从未觉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会是如此艰难的事情。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皮革座椅，声音也被那冷意逼的给溅落了几个字出去：
“是觉得……有点难。”
说到这里的时候，禅院清将目光从那被雨水打落的世界抽了回来。
他再一次重新看向冥冥，车内有些昏暗，他的脸此刻处在阴影当中，有些看不清楚具体神色。
冥冥此刻的眼睛因为他的话而微微睁大了一些。
她望着禅院清，原本眸中那翻涌的失落似乎暂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带着一丝不确定希望般的探寻。
“难？”
冥冥轻声重复着禅院清说的话，声音比刚才稳定了一些，少了些许颤抖之意，但依旧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没有再追问“难”具体指什么，她不知道那样做会不会有些太急切了。
或者说，她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没有做错的勇气，于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自己剖开那层坚硬的，有些让人感到心痛的外壳。
“嗯。”
禅院清沉默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从喉咙里面挤出那一个字。
也就在这个时候，红绿灯转变颜色，后车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声。
冥冥有些懊恼的回头看了一眼后车，似乎是觉得机会错失了。
而禅院清则是笑了笑，在冥冥重新启动汽车后，他的视线落在她握着方向盘、指节有些发白的手上。
“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吧，我其实有些习惯了去考虑别人，去回应别人的情绪。
自己的情绪，其实......反而像是被丢在角落里面，有些落了灰，一下子要去翻出来的话，有点......实在是不习惯。”
禅院清试图用轻松一点的口吻，但嘴角扯出的弧度显得有些勉强。
自己始终，始终这个世界的他乡异客。
这个世界是冰冷的，咒术本身，就有着残酷的底色。
但是此刻车厢里弥漫的，是带着香气的、潮湿的、令人心悸的关切。
“而且......”
禅院清看着冥冥，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坦诚的笑意：
“像冥冥小姐你这样直接地，只关心我‘想说什么’的事情。”
禅院清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说法：
“很少，真的很少。所以我有点不知道怎么接，或者说，有些高兴到不知道该怎么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