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察觉(1 / 1)
“几位,冤家宜解不宜结,此地再怎么说也是我龙虎山门庭之处,还请给个面子。”
来人老者乃是天师府座下大弟子,因为罗天大醮特意从外地道观赶回来的张乾鹤。
说起来还和吕乾肖自在等人有过一面之缘。
张乾鹤手中扫帚在地上轻轻一顿,幽蓝色的真炁在四人之间划出一道分界线。那线像是有生命般,不断流动着符文,将即将爆发的冲突强行压制。
“张道长……”
徐四眯起眼睛,手中的铜钱悄悄收回袖中。
“徐四先生,”
张乾鹤目光深邃,“罗天大醮在即,各门各派都规矩行事。若是在此闹出乱子,恐怕老天师也不好交代。”
肖自在的眼镜片早已碎裂了一半,露出的右眼血色缓缓褪去。他双手合十,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张道长说得是。”
吕乾的饕餮戟逐渐缩小,暗红色的雾霭一点点缩回戟身。他手指微动,雷殛古琴便从地面飞回他的背后。弦音震颤,仿佛意犹未尽。
冯宝宝眨着眼睛,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菜刀,又看了看吕乾和肖自在。她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还要不要继续砍人。
“宝儿姐,算了吧。”张楚岚从远处小跑过来,额头冒汗,“咱还是听张师伯的,别在这儿打架了。”
冯宝宝点点头,收起菜刀。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吕乾,仿佛在看一块美味的肉。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窦乐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环顾四周,低声对张乾鹤说道:“多谢道长出手。”
张乾鹤目光扫过吕乾和肖自在,又落在冯宝宝身上,若有所思:“几位的恩怨,老道不予置评。但在此地,还是以和为贵。”
符印逐渐消散,天空的乌云也被风吹散,洒下一片月光。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徐四哈哈一笑,揽住冯宝宝的肩膀离开,冯宝宝会做出什么出奇的举动。
张楚岚则是连连陪笑,边走边双手合十的做出表达歉意的形式。
月光如水,洒在龙虎山的石阶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徐四等人离开后,山林的寂静重新笼罩下来,只有微风拂过松枝的沙沙声。张乾鹤扫帚轻点,符印的光晕渐渐消散。他侧目看了眼吕乾和肖自在,眼底闪过一丝深邃的意味,随后对窦乐微微点头。
“窦老,年轻人都急着争个高低,您得多费心了。”
张乾鹤语气平缓,手指捏着扫帚的末端,轻轻一旋,那根看似普通的竹扫帚便化作一条细细的丝线,如活物般缠回他的腰间,隐藏不见。
窦乐叹了口气,手揣在袖子里,脸上的笑容依旧,但眼底却闪过一丝疲惫:“张道长说的是,不过年轻人不气盛点,也就不叫年轻人了。”
肖自在站在一旁,镜片已经重新扶正,合十的双手松开了,只是右眼刚才仍旧残余丝缕猩红,此刻才逐渐褪去。他的视线投向远处的森林深处,声音低沉:“华北的人,有些坏规矩了。”
“先不急。”
窦乐摇头,眼神瞥向站在青石琴台旁,怀抱古琴的吕乾,“这小子还有话要说。”
吕乾更是无辜,莫名其妙被人袭杀,莫名其妙引发战斗,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人叫停。
现在他自己都是莫名其妙的状态,谁知道他该说些什么。
见此情形,张乾鹤也明白这是哪都通内部的事宜,自然不可能留在原地听听八卦,告知一声便朝着天师府的住所离去。
“你们不觉得华北的人,对那位临时工...有点过于保护了吗?”
吕乾思来想去,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隐晦的讲出来一些。
“理论上来说,每个大区的临时工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属于一种被‘诏安’的形式,只属于大区负责人,像咱们华东的肖哥。”
“作为真正意义上的临时工,必然不同于我这种由市分部哪都通招募的雇佣性人员,而是一种因为某种愿意不得不投靠一个能够护持自己的山头。”
“同样,作为回报,各大区的临时工都是处理一些严峻事宜的存在,也就是说,七个大区,七个临时工,理论上应该是整个大区中特殊的存在。”
“要么是手段丰富,要么是战略意义,要么是战斗力强大。”
吕乾说着,朝着冯宝宝离开的方向望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但是,刚刚的那个女子明明实力不错,但却让徐四异常的紧张...”
月光在青石琴台上投下斑驳的裂纹,那些被战斗余波撕裂的痕迹如同蛛网般蔓延。吕乾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那些断裂的部分在他指尖魔气的缠绕下缓慢修复,发出细微的嗡鸣。
“华北如此反常的态度,说明那个冯宝宝的身份绝对有问题。”肖自在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一个能让整个华北大区都围着她转的临时工...”
“更像是一个需要严加看管的秘密。”
窦乐接过话头,从怀里掏出烟斗点燃,辛辣的烟草味在山风中飘散。
山风吹过三人的衣袍,将弥漫的烟雾吹散。
吕乾突然轻笑一声:“窦老,你觉得徐四为什么要冒险出手?明明在张道长面前停手是最好的选择。”
“他急了。”
肖自在淡淡道,“当我们注意到那个女孩时,他就已经乱了方寸。”
窦乐吐出一个烟圈,浑浊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深:“华北近几年的报告我看过,他们处理的异常事件数量是其他大区的三倍。但奇怪的是......”他顿了顿,“伤亡率却是最低的。”
“像是...那临时工不用任何休息一样,到处奔波解决问题。”
吕乾眯起眼睛,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琴弦。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
吕乾的指尖突然停在第七弦上,琴腔发出诡异的共鸣,“那位冯姑娘的伤口愈合方式。”
窦乐掸落烟灰的动作顿住。他回想起冯宝宝被琴弦割破的裤管下,那些伤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的诡异景象——那不是异能者惯用的炁疗,而是像...被无形针线缝补的布偶。
松风拂过琴台,肖自在的镜片闪过一串数据流般的光点:“她的生理机能不符合任何已知异人谱系。更像是...”他难得地犹豫了半秒,“被精心调试过的机关人偶。”
“机关术?”
窦乐嗤笑一声,“天工堂的那些老古董都做不出这么像人的...”
话突然噎在喉咙里。
窦乐浑浊的眼珠猛地收缩,烟斗在石阶上磕出三点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