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难治世人心（1 / 1）
金秋九月。
秋分。
接连不断地暴雨后，空气中不再像夏日一样黏腻酷热，反而带上了一些沁人心脾的飒爽凉意。
郁郁葱葱的树木开始变得金黄。
枯黄的落叶堆在街边，被风簌簌扫动。
巨大的电子牌上换上了另一个女明星的广告，这是从常世法案出台以来，一名因自身颜值和能力而被大众喜爱，从而从十八线一跃到顶流爆火的一位女明星。
路边的行人匆匆，沿街叫卖的小吃摊冒着腾腾热气，上学的中学生嘻嘻哈哈讨论着常世里的命格，公交车缓缓站停，头也不抬的乘客刷卡上车，手机里则播放着当下最火的常世网红在用超凡能力整活。
一切好像都变了。
又好像。
什么都没变。
对于更多的人而言，这场剧变只不过是当下流行文化的一种，在网络上传播，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话题，甚至逐渐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
世界依旧该怎么转动还会怎么转动。
太阳不会消失。
月亮也不会突然落下。
然而，对于这世界里的某一部分人而言，这极短的骤变，却仿佛将他们的人生与世界割裂，从此过往的生活便一去不复返。
“抓小偷啊！”
公交车呼啸而过，早餐摊前传来了一声疾呼，紧接着一道身影便抓着一叠报纸包裹着的钞票狂奔远去，徒留下面容悲戚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的大妈。
“唰……”
被风吹动的树梢落下层层落叶，落叶下坠的两个飞旋间，一道身影便穿过满天的落叶，修长的大腿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了那小偷的身后。
伸手抓住那小偷的脖领狠狠一拽。
大腿上清晰的肌肉便瞬间爆发出力量，修长的大腿划过半空，整个人便腾空倒翻过小偷的头顶，重新落地。
手臂挥动，报纸中的钞票洒落下来。
地面上的落叶扬起，小偷的身体也被惯性重新拉回地面，狼狈的趴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哎呦哎呦’叫唤起来。
“谢谢你啊小姑娘。”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大妈连忙捡起地上的钞票，眼眶通红着，看向眼前带着粉色兜帽的少女，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多亏了你，这是给我孙子上学用的钱，要是这钱丢了，那我……”
“该死的小偷！”
“真可恨啊，真是多亏了这小姑娘！”
“报警！把他抓起来！”
四周的路人闻言，顿时响起了一阵七嘴八舌的声音，然而那戴着粉兜帽的少女却只是对着大妈沉默的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的抿了抿嘴，露出了一张已经瘦削了许多的甜妹娃娃脸。
原本的长发，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剪短了。
显得干净而又利落。
……
“手术进行的非常成功，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麻烦你了。”
一脸落魄的李八夜对着医生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唏嘘，透过玻璃看向里面。
病房中，还在沉睡中的小女孩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声：“爸爸。”
床头。
摆放着一颗红彤彤的火龙果。
……
档案署。
所有人忙得脚不沾地，一条条消息和报告汇总过来，落到了现任副署长的桌前。
复古的房间里，壁灯的光辉落在桌布上。
四周的助手不断将文件拿来，放到桌前，口中则在轻声问询着椅子上的那道身影。
“署长，关于这一次的纳新人员。”
“调查一下背景，太乱的不要，太蠢的也不要，一定要最大限度保证这些玩家没有危害性。”
“自从咱们审批下去后，好像不少组织都在鱼目混珠，传播着他们手里的游戏文件，以此壮大自身势力。”
“严打，联系安全部的人，别的我不管，至少在燕州市我不希望看见第二个天命教。”
“署长，还有上一次的罹难人员，似乎有几个卧底……”
看到递过来的文件，沙沙的笔声豁然一顿，紧接着椅子上的身影终于抬起头来，神情婉约入水，伸手接过那份文件。
翻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敬着军礼的年轻人照片——赵正义，毕业于燕州第三警校，编号9527。
沉默了片刻，夏知星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缓缓开口道：“封存归档，不要公开他们的身份，但一切待遇按照烈士待遇下发。”
“是。”
看到助手接过文件刚要离开去拿下一份，夏知星忽然开口：“等下，他们的尸体找到了吗？”
“找到了，而且已经被安全部的陆部长带走埋了。”
“埋在哪里了？”
……
香山陵园。
顶大的日头悬在天上，然而空气中却没有半点暖意，簌簌的冷风中，黑色的墓碑成片连在山上，像是一片肃穆的海。
一小捧花被轻轻放下，静置在墓碑前。
黑色的墓碑上则镶着一张黑白色的女人照片，五官端正而又精致，笑的清纯而又灿烂。
【爱女】
【花望春】
【之墓】
“就知道你在这里。”
包子头少女穿着一件宽大的棒球衫，一边喝着奶茶一边从远处走来，站到了男人的背后，缓缓递出了手里的奶茶。
陈岁头也不回的接过奶茶，低声开口道：“谢谢。”
紧接着，两人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似乎是想要打破这种氛围，包子头少女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道：“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找到的花辛夷尸体，还有她的遗物，那枚U盘，档案署在夹层里找到了一张邮票，已经交给她的母亲了。”
陈岁点了点头，插开奶茶：“葬礼上我看过了，是80年的邮票，可惜她妈妈看不见，不过我已经跟她妈妈描述过了。”
“哦。”
包子头少女挠了挠脸颊：“我看她妈妈哭的好伤心，这上面有什么特别吗？”
陈岁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开口道：“那张邮票，是花鸟邮票，上面的花是玉兰花，玉兰花还有个别称，望春……玉兰、辛夷、望春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意思，而花上面的鸟，是一只黄鹂。”
“花辛夷她妈妈，叫黄丽。”
“在别人那里，这张邮票平平无奇，但在这对母女这里，却是代表了她们之间旁人所不能懂的感情。”
包子头少女闻言也跟着眸光微微一暗，紧接着看向陈岁：“我听说，你要走了？”
陈岁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
陆小欧抿了抿嘴：“离开燕州市？”
“是。”
“如今的燕州市重新，百废待兴，档案署也缺人，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么？”
“没错。”
陈岁点了点头，看向旁边那一排的墓碑，眼神也随之变得阴沉起来：“他们鏖战，奋斗，甚至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把孩子送走。”
“然而，那群被应该被送走的孩子，却在你们的后续被发现，全都被掏空内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张月鹿身首异处。”
“丧门人间蒸发。”
“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陈岁反问着，似乎在讲给陆小欧听，又像是在讲给眼前的这些墓碑听，紧接着还未等陆小欧回答，他便给出了答案：“是因为群星里，那些天命教的卧底。”
陈岁深吸了一口气，眼中似乎闪过一抹杀意：“我已经调查出来了一些眉目，这些践踏他们牺牲的意义的，做出丧尽天良之事，在背后捅我们刀子的，无论他们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债讨回来！”
看着眼前不复当初咸鱼气质，反而一身冷意与肃杀的身影，陆小欧肩头一震，刹那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
紧接着他便听到对方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对什么东西发誓，一字一顿的话语从牙缝中缓缓挤了出来。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