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 跗骨之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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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岁猛地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如同密集的鞭子,瞬间抽打在他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无视这湿冷,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远处被不祥黑暗彻底吞噬的海石村,瞳孔因眼前的景象而剧烈收缩!

祠堂方向,视野的焦点。

一股粘稠如融化沥青,漆黑如凝固深渊的活物,正从祠堂屋顶那巨大的破洞中汹涌喷出……

它如同拥有生命的污秽洪流,带着令人作呕的蠕动姿态,贪婪地向四面八方蔓延、吞噬!

所过之处,房屋的木墙被染上病态的墨色,迅速腐朽剥落。

树木的枝叶瞬间枯萎焦黑,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连坚实的地面也仿佛被强酸浸泡,发出“滋滋”的哀鸣,腾起刺鼻的青烟。

整个世界,仿佛正被这张不可名状的污秽之口,一点一点地吞吃!

“这……这撒子鬼东西哟。”

刘武惊得墨镜都从鼻梁上滑落,啪嗒一声掉在车座下,声音艰难的咬牙道。

他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远处那片剧烈翻滚着,扩张的黑暗之海,仿佛连灵魂都被那纯粹的恶意攥住。

胸口发闷,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岁凝视着远处,同样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

他死死盯着那片吞噬村庄的污秽,体内的灵性并非预警,而是在疯狂地震动!

尖啸!

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温度计,瞬间冲破了某个极限刻度!

那绝非中三品应有的威压!

祠堂深处爆发出的,操控这片污秽之海的源头气息……

是……

“上三品。”

陈岁咬了咬牙,浑身上下的血肉骨骼都在不断战栗,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来自品阶位格的压制。

他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雨滴砸在脸上的刺痛感让他保持着清醒,但脑海中仍回荡着分身被吞噬前传来的最后画面,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污秽。

一个小小的寄生体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他亲手与之缠斗,甚至最终将其“斩杀”,但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想不明白。

无数的疑问在脑中翻腾,却找不到答案。

但有一点无比清晰,这个任务已经彻底失败,面对一个疑似上三品存在的污染源,留下就是找死!

“轰隆!!!”

就在两人心神剧震之际,整个海石村方向猛地传来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仿佛大地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撕裂!

在两人的注视中,偌大的村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雨幕中的所有建筑都如同被巨手捏碎的蛋壳,瓦片与梁柱在污秽浪潮中分崩离析。

一个由粘稠黑液构成的庞然大物从废墟中缓缓升起,表面不断凸起又凹陷。

时而浮现出村民扭曲的面容,时而伸出数十条裹着粘液的苍白手臂,疯狂地抓向虚空,仿佛要拖拽什么一同沉沦!

刘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艰涩:“这玩意儿……这玩意儿是不是在……把整个村子都……都吞进去了……”

他的话语被前所未有的恐惧扼住。

仿佛印证他的话,黑暗的浪潮已蔓延至村口。

在起伏翻腾的黑雾中,那块刻着“海石村”的石碑,如同被时光和污秽加速侵蚀,字迹迅速模糊,石质腐朽剥落,最终在一声细微的崩裂声中彻底坍塌!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被吞噬的房屋废墟中,开始传出此起彼伏,如同溺水般的呜咽声。

那声音混杂着绝望、痛苦和无尽的窒息感,好似巨鲸死前沉落于海底,又如同无数溺毙者在深渊底部发出的最后悲鸣,穿透粘稠的雨幕和翻滚的黑暗,清晰地传入陈岁和刘武的耳中!

“开车!”

陈岁当机立断,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他周身劲气猛地一震,将笼罩过来的雨幕瞬间吹散,人已如利箭般倒射回车内。

“砰!”

沉重的车门被狠狠摔上!

这一声大喝如同冷水浇头,瞬间将陷入恐惧僵直的刘武惊醒,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掉落的墨镜,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双手死死攥住方向盘,右脚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油门踩到底!

随着陈岁“砰”的一声摔上车门,越野车便如同离弦之箭,轮胎在泥泞中飞转,沿着小道呼啸而去。

“嗡……”

“轰!!!“

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越野车如同受惊的钢铁猛兽,四条轮胎在泥泞湿滑的地面上疯狂空转,溅起大片的泥浆。

下一刻,强大的抓地力终于找回,车身猛地向前一窜,沿着来时那条狭窄泥泞的小道,如同离弦之箭般呼啸着冲了出去。

泥点如同子弹般噼啪砸在车窗上,车体在颠簸的小路上剧烈摇晃。

陈岁靠在椅背上,胸膛起伏,眼神却冰冷如铁,死死盯着后视镜中那片正在迅速远去,蠕动扩张的黑暗深渊。

“立刻联系档案署!”

他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刘武一手死死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已经颤抖着伸向车载加密通讯器。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多了一份被逼出来的狠厉。

车子在暴雨和泥泞中疯狂颠簸,每一次颠簸都让人的心提到嗓子眼,仿佛随时可能被身后那吞噬一切的黑暗追上。

通讯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试图在恶劣天气和那恐怖污染场的影响下建立连接……

然而,那看似缓慢的黑雾浪潮,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速度,朝着疯狂逃窜的越野车蔓延而来!

它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眨眼之间,那粘稠蠕动的黑暗边缘,已然触及了越野车的后保险杠。

“嗤……滋啦!!!”

就在黑雾接触车体铁皮的瞬间,一阵令人牙酸,如同滚烫烙铁按在湿皮上的巨大撕裂声猛然爆发!

那绝非普通的锈蚀,而是仿佛有数不清无形的口器在疯狂啃噬。

在刘武透过后视镜惊骇的目光中,越野车后半截的车体,车漆瞬间化为飞灰,裸露的金属框架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迅速布满蜂窝般的蚀孔,然后如同风化的沙堡般,在翻滚的黑雾中寸寸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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