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月下倾心诉前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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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

洛秋芷侧过头,看着石桌上的一只正在爬行的七彩甲虫,眼神有些悠远,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这辈子,大概就会像我娘一样。

要么,死在修炼的路上。要么,就作为联姻的工具,被我爹嫁给某个魔道巨擘的子嗣,然后在一场又一场的阴谋算计中,了此残生。”

洛秋芷的声音很轻,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秦轩却从那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深入骨髓的悲哀与孤独。

她就像一只被养在华丽囚笼里的金丝雀,虽然衣食无忧,地位尊崇,却从未真正拥有过自由。

她所看到的世界,就只有南疆这一方天地。

“所以,”她转回头,看着秦轩,那双漂亮的凤眸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今天爹说要把我嫁给你的时候,我一开始很慌,很怕。我怕你也跟那些人一样。”

“哪些人?”秦轩下意识地问。

“就是那些眼睛里只有权力和利益,把女人当成玩物和工具的家伙。我们教里,还有其他魔门,这样的人太多了。”

秦轩沉默了。

因为她说的没错。某种意义上,秦轩也是这样的人。

秦轩接近她,就是为了利益,为了他的任务。

“那你现在,还怕吗?”

秦轩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嘴角,竟然向上弯起了一道小小的弧度,像一弯新月。

“有点不怕了。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的眼神不一样。”洛秋芷想了想,说道:“他们的眼睛里,都是贪婪和欲望。而你的眼睛很干净。”

干净?

秦轩心中自嘲一笑。

他的这双眼睛,见过太多的血腥,他的这双手,沾了太多的性命。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和伪装。如果这都算干净,那这世上,恐怕就没有肮脏的人了。

“那你呢?”她忽然反问秦轩,“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我想知道,你以前,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来了。

秦轩等的就是这句话。

秦轩看着洛秋芷那双充满好奇和期待的眼睛,脑海中,那个早已准备了无数遍的故事,开始缓缓铺陈开来。

秦轩告诉她,自己是沧冥州天阙宗附庸下一个小家族的子弟,从八岁被检验出身怀灵根,进入家族学堂之中学习,而后被家族选中成为家族老祖补全金丹的同参,在家族诱导下修行了《五炁五毒真经》。

炼气之时,在坊市之中开设灵医馆,后面又参加天阙宗的悟道法会,险些夺得魁首,加入天阙宗,可惜因为修行功法,被天阙宗元婴真君所厌恶,只得半途退赛。

回到家族之中,察觉族中对自己的阴谋,另寻一地筑基功成,回到家族之中,召集好友,里应外合之下反杀族长与家族老祖。

后面又被新任族长背刺,将欺师灭祖的罪名安插在自己头上,不得不逃离沧冥州,来到此地。

秦轩的故事里,充满了背叛、杀戮、绝望和挣扎。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他的精心雕琢,听起来天衣无缝。

当然,这故事里,也掺杂了秦轩真实的情感。

那些修炼《五炁五毒真经》煎熬的日子,那些明争暗斗的经历,那些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恐惧……这些都是真的。

秦轩说得很慢,声音沙哑,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变得悲伤,甚至连他自己,都快要沉浸在这个为自己的悲惨故事里。

秦轩说完之后,庭院里,是长久的沉默。

只有风,在轻轻地吹。

秦轩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将胸中所有的郁结都吐出来。

秦轩转头看向洛秋芷,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然后,秦轩看到了洛秋芷的眼眶,红了。

她就那样怔怔地看着秦轩,眼神里充满了心疼。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她伸出手,似乎想来安慰秦轩,她的声音哽咽着说道:

“原来你经历了这么多,原来你活得这么苦!”

秦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一刻,秦轩心里没有半分欺骗成功的得意。

反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酸酸涩涩的感觉。

她看着秦轩的眼神,太纯粹了。

她对我是真的,真到,让秦轩都感到了一丝无所遁形的羞愧。

这个夜晚,两人之间那堵无形的墙,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悄然推倒了。

就在秦轩和洛秋芷在庭院中“感情升温”的同时,秦轩即将成为五瘴教五毒圣子的消息,已经像一阵飓风,席卷了整个五瘴教总坛。

五瘴教,议事大殿。

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十数名气息强大的身影分坐两侧,他们,是五瘴教真正的核心权力层。

每一个,都是跺一跺脚,能让南疆修炼界抖三抖的金丹期长老。

此刻,这些平日里威风八面的长老们,脸上都带着或惊愕,或愤怒,或不解的神情。

“荒唐!简直是荒唐!”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红发长老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嗡嗡作响。

“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一个筑基期的散修,还是从沧冥州来的!

教主凭什么让他当圣子?我五瘴教无人了吗?我徒儿胡厉,哪一点比不上他!”

这位是火蟾长老,脾气暴躁,性如烈火。

他的亲传弟子胡厉,正是之前最有希望成为圣子的人选之一。

“王长老,稍安勿躁。”

他对面,一个面容阴柔,身穿绿袍,手指上戴着好几个骷髅戒指的长老慢悠悠地开口了,他的声音像是毒蛇在沙地上爬行,嘶嘶作响。

“教主行事,自有他的道理。只是这次的道理,我等实在是看不明白。

那个叫秦轩的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教主如此青眼有加,甚至不惜将圣女许配给他?”

这位是百足长老,心思深沉,是长老会里有名的智囊。

“哼!什么狗屁道理!”

火蟾长老怒气不减,

“我们刚才去求见教主,结果呢?连门都进不去!就一句‘三日后自有分晓’,把我们全都打发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没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

“教主他,越来越独断专行了。”

一个枯瘦如柴,仿佛随时会断气的老妪幽幽开口,她是五瘴教辈分最高的蛛姥姥,

“自从他从蝎神殿闭关出来,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一静。

所有人都想到了前几日,教主召见那名叫秦轩的小子,在蝎神殿密谈了整整一夜的事情。

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蛛姥姥说得对。”百足长老那双阴冷的眸子微微眯起,

“圣子之位,关乎我教未来百年气运,绝不可如此儿戏。

尤其是,还要与圣女完婚,这等于直接将他立为了下一任教主的唯一候选!

我们这些人的弟子,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这句话,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

他们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自己这一脉的传承和利益吗?

现在凭空冒出来一个秦轩,要把所有的果实都摘走,他们怎么可能甘心?

“那你说怎么办?”火蟾长老瓮声瓮气地问,

“教主金口玉言,难道我们还能反对不成?”

“反对,自然是不能明着反对。”

百足长老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教主不是说,三日后,在圣子册封大典上,自有分晓吗?”

他环视众人,声音压得极低。

“那我们就等着。大典之上,当着全教弟子的面,总得让他展示一下,他这个‘五毒圣子’,到底有几分成色吧?”

“我五瘴教的传统,可不是那么好遵守的。历代圣子,哪一个不是从血与火中杀出来的?”

“三日后,我们就给他备上一份大礼。让他自己知难而退!”

“若是他没那个本事接下这份礼?

哼,那也怪不得我们了。死在册封大典上的圣子,我五瘴教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

阴冷的话语,在大殿中回荡。

其余的长老们,眼神闪烁,脸上渐渐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狞笑。

一场针对秦轩的阴谋,就在这个秦轩毫不知情的夜晚,悄然成型。

一场血腥的“欢迎仪式”,正在三日之后,静静地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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