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翁婿暗斗结婴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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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洛秋芷与秦昭的身影消失在后殿的珠帘之后,殿宇内最后一丝温情也随之散去。

偌大的殿堂瞬间陷入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只余下翁婿二人相对而立,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阳光透过窗棂,投下的光柱中,尘埃无声飞舞,仿佛是凝固的时间。

洛九渊缓缓转过身,那张方才还挂着宽和笑容的脸,此刻已如万载玄冰,再无半分温情。

他甚至没有看秦轩一眼,只是随意地一甩长袖。

一道幽暗的玄光自他袖中飞出,无声无息地在殿宇四壁之上流转,瞬间勾勒出无数繁复的符文。

符文一闪而逝,融入墙体,一层肉眼难辨的禁制已然布下,将此地与外界彻底隔绝。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将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投向了秦轩。

没了女儿、外孙在场,这位五瘴教的霸道教主,也懒得再扮演慈祥的大家长了。

他负手而立,黑金法袍上的蝎王图腾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凶戾之气。

“十五年潜修,修为竟还停留在筑基后期。”

洛九渊的声音不高,却如金石交击,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与淡淡的失望,

“根基倒是打得扎实,可……贤婿啊,你这般天资,不知究竟何时,才能一窥金丹大道?”

他特意在“天资”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话语中的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当年秦轩年不过三十,便以铸就绝世罕见的上品道基,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却蹉跎十五年,境界停滞不前,这无疑是最好的敲打。

秦轩知道,真正的戏肉,来了。

秦轩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恭敬温顺的模样,垂首道:

“岳父明鉴。修行之路,一张一弛。若是继续这般潜心静修,不受外物所扰,小婿以为,百岁之前,或可侥幸结丹。”

百岁金丹!

此言一出,即便是洛九渊,眼角也不禁微微一抽。

对于寻常修士而言,这已是天纵之才的代名词。

可他清楚,以秦轩的上品道基,若无桎梏,这个速度,慢了,太慢了!

洛九渊深深地看了秦轩一眼,似乎想从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他失望了,那张脸犹如一潭深水,不见半点涟漪。

“也罢。”

洛九渊忽然没了试探的兴致,他踱了两步,转而用一种雄浑而苍凉的语调,直言道:

“这些年,本座为教中东征西讨,荡平了百川盟,吞并了惊蛰山,昔日仇敌尽皆俯首,教派疆域拓张三倍有余。

论功绩,自问不输于历代先贤。

如今,这心中已然没了挂碍,唯独这五瘴教的偌大基业,所托无人,让我夙夜忧心,迟迟不敢放下教主之位,去冲击那虚无缥缈的元婴大道!

秦轩,你可知我对你说这番话,是何深意?”

他一番话说得是气吞山河,又带着几分英雄迟暮的感慨,仿佛真是一位为宗门呕心沥血,却苦于后继无人的贤明教主。

秦轩心中却是一声冷笑。

“好一幅传位让贤的姿态。这画出的大饼,又香又圆,十五年前我已吃过一回,险些噎死,如今又怎会再上第二次当?无非是看这摊子太大,治理起来耗心耗力,想寻个任劳任怨的苦力罢了。”

心中念头百转,秦轩面上却愈发谦卑,躬身婉拒道:

“岳父雄才大略,功盖千秋,实乃我教之幸。您的一番苦心,小婿自然知晓。

只是……如今教中人才济济,‘五英八杰’皆是人中龙凤,修为与小婿不相伯仲者亦不在少数,更有诸多金丹长老坐镇,小婿德薄能鲜,修为浅陋,实在是不敢,也不能为岳父分忧。”

“唉……”

洛九渊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仿佛被秦轩的推拒伤透了心,

“说来说去,贤婿还是在记恨当年夺你权位之事啊!”

这一记帽子扣下来,分量不可谓不重。

秦轩心中一凛,连忙道:

“岳父言重了!小婿万万不敢!当年本就是岳父闭关,小婿代掌教权,如今物归原主,乃是天经地义,何谈记恨二字?”

“既不记恨,为何百般推辞?”

洛九渊步步紧逼,随即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许,带上了一丝秘而不宣的凝重,

“那我便与你实话实说了吧。此次闭关冲击元婴,本座只有三成把握。

一旦失败,最好的结果也是道基尽毁,修为全废,更有甚者,便是身死道消,神魂无存。

我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偌大的基业,以及秋芷与昭儿他们母子。”

他凝视着秦轩,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教主之位,我思来想去,唯有你最是合适。论能力、论身份,皆可服众。唯有一点不足……”

秦轩顺着他的话,接口道:“是修为,对吗?”

“不错。”洛九渊眼中精光一闪,

“如今的五瘴教,比十五年前膨胀了何止十倍?以往有我镇压着,底下那些牛鬼蛇神尚不敢妄动。

可我若一去闭关,短则数十年,长则百年,届时,必有人要出来兴风作浪。秦轩,”

洛九渊语气陡然变得无比郑重,“本座今日在此,可以道心立誓,无论此次结婴成与不成,这五瘴教教主之位,终将是你的!

只是,你得有实力能接得住才行!”

“告诉我,我若倾尽全教之力助你,你最快,何时能结丹?”

秦轩心中暗道:“好一盘如意算盘!若是结婴失败,身死道消,道心誓言也随之烟消云散,承诺与否又有何干?

若是侥幸成功,晋入元婴之境,眼界自是不同,区区一个南疆教派的教主之位,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又怎会吝啬于我?

届时他一言可定我生死,这位置给与不给,全在他一念之间。无论成败,他都稳赚不赔。”

千般算计在心头一晃而过,秦轩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受宠若惊”与“诚惶诚恐”交织的复杂神色,他沉吟许久,方才艰难地开口:

“岳父美意,小婿感激涕零,没齿难忘。只是结丹之难,难于上青天。

即便真能倾尽教中宝库所有资源,不计代价地助我一人,恐怕……恐怕也需二十载苦功。

小婿愚钝,怕是会辜负岳父厚望。”

秦轩依旧没有上钩,再一次将皮球踢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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