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故人踏殿媚香凝(1 / 1)
蝎神殿内,幽暗深邃。
万钧石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缓缓开启.
一道与这殿中阴森格格不入的明媚光潮,裹挟着一缕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异香,决堤般涌入。
那香气仿佛带着无形的钩子,甫一入鼻,便让人心神为之一荡,混身骨头都酥了三分。
人未至,声先闻。
一声娇媚入骨、宛转如莺的轻吟,带着几分刻意的熟稔与幽怨,在大殿中悠悠回响:
“秦郎,匆匆一别,已是数十载光阴,不知你可还记得妾身?”
话音落下,一道婀娜的身影方才自殿门外缓步踏入。
莲步轻移,腰肢款摆,如风中弱柳,摇曳生姿。
来人身着一袭心头血般的嫣红宫装长裙,裙摆之上以金银丝线绣出的繁复花纹,在幽光下流转不定,裙裾曳地,真如一朵于幽冥忘川旁盛开的、引魂夺魄的血色荼蘼。
她身姿窈窕,腰肢款摆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意。
待走近了,方才看清其容貌,当真是肤若凝脂,眉如远黛,一张俏脸妩媚娇柔,尤其是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眼波流转,仿佛能勾人魂魄。
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直勾勾地落在宝座上那道身影。
殿内侍立的几名五瘴教弟子,皆是心性坚毅之辈,但在这女子出现的一瞬间,依旧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
那奇异的香气与勾魂夺魄的声音,化作无孔不入的魔障,侵入他们的识海。
有那么一刹那,他们只觉得眼前的美景便是世间唯一,脑中一片空白,眼神都变得有些迷离与呆滞,握着法器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几分。
直到那声石破天惊的“秦郎”响起,如同当头一盆冰水,才让他们猛然惊醒!
几人瞬间面色煞白,连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面上不敢流露丝毫异样,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秦郎?这女子竟敢如此称呼教主?”
“难道是教主在沧冥州时的红颜知己?听闻教主荣登大宝,特地远赴南疆前来投奔?”
“她难道不知,教主夫人乃是上任教主之女?教主能有今日之位,这层关系至关重要。她此番前来,莫不是要上演一场风波?”
一时间,弟子们心中警铃大作,只觉得今日当值实在不是什么好时辰。
若是此女再口无遮拦,说出些什么不该听的秘闻,怕是明日自己就会因为“出恭时先迈左脚”之类的荒唐罪名,被贬去瘴气最浓的矿洞里挖矿了吧!
然而,在这一片微妙的骚动中,有一个人始终如磐石般未曾动摇。
那便是侍立在秦轩座下的曾一鸣。
自那女子踏入殿门的一刻,曾一鸣的眉头便几不可察地一皱。
当那异香与靡音袭来之时,他只觉心神微晃,但下一瞬,坚定意志便化作一道清泉,涤荡了所有杂念。
体内法力微微一转,双目之中寒芒一闪,便已将那侵入心神的媚术彻底驱散。
宝座之上,秦轩的面容笼罩在光影明暗之间,看不真切。
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甚至连指尖都未曾动弹分毫,仿佛那一声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神摇曳的“秦郎”,不过是殿外吹过的一缕清风。
这个怜人凤还是本性不改啊!
秦轩摇了摇头,并未因对方这番刻意的表演而动怒。
无论如何,此人终究曾在自己最危难之时,与自己并肩作战过。
即便那是奉了天阙宗之命,却也实实在在地为自己脱离秦家拼过一回性命。
若非她与胡酋胜拼死拦住了秦家长老秦德桓,自己当时绝无可能挡住秦无忌与秦德桓的联手围攻。
当然,一码归一码,那份援手之恩,秦轩记着。
但后来她奉命假扮自己,袭扰秦家,试图让自己彻底背离沧冥州的算计之怨,秦轩同样没有忘记。
这些年来,他虽身在南疆,但也并非是对沧冥州之事不闻不问。
如今,时移世易。自己已是执掌一教的金丹真人,而眼前这位故人……
秦轩的双目深处,一抹微不可查的五色神光悄然一闪而过。
《五毒圣灵同参契》带来的神通,让他一眼便看穿了怜人凤的虚实。
“筑基圆满,法力虚浮,根基看似扎实,神魂却缺了一角……可惜了。”秦轩心中暗忖,
“与我当年何其相似。若无补全神魂的逆天手段,此生此世,她休想叩开金丹之门。
贸然冲击,只会在神魂关与心魔关下,落得个道消身殒的下场。”
怜人凤何等敏锐,她立刻察觉到了秦轩那洞穿一切的目光,娇躯微不可察地一僵。
但长年被宗门当做棋子与牛马般驱策的经历,让她早已习惯了被上位者审视,那份不适仅是一闪而过,便被一层麻木的疲惫所取代,面上依旧是那副媚态。
就在此时,秦轩终于开口了。
声音平静而淡漠,不带一丝烟火气,却让大殿内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分:
“怜道友,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你我亦非当年身份。出言之时,还请三思,莫要自误。”
这一声“怜道友”,瞬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万里。
秦轩深知此女的秉性,若任由她继续“表演”下去,明日整个五瘴教上下,关于他这位新教主的风流传闻便会甚嚣尘上。两人之间本就清清白白,何必无故增添这等烦恼。
果然,秦轩此言一出,怜人凤脸上的媚意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双桃花眼中的万种风情也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与肃然。
她收起所有姿态,对着秦轩敛衽一礼,正色道:“是妾身孟浪了,还请秦教主恕罪。”
“客气了。”秦轩的语气依旧平淡,“当年的援手之恩,与后来的算计之怨,今日一并了结吧。不过,念在昔日那份香火情上,秦某还认你这个故人。”
此话一出,怜人凤的娇躯再次一颤,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她知道,自己奉命假扮他攻打秦家之事,已然被他洞悉。
不过,这样也好。
她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既然无需再演,那便开门见山。
怜人凤抬起头,看了一眼分列两侧、竖着耳朵的教中弟子,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示意。
秦轩心领神会,随意地一挥手。
那几名弟子如蒙大赦,躬身行礼后,脚步匆匆地退出了大殿,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赶。
“一鸣乃我心腹,他的耳朵,便是我的耳朵。有话,直言无妨。”
秦轩指了指依旧侍立在侧的曾一鸣,语气不容置喙。
听到这话,曾一鸣本就挺直的腰杆愈发挺拔。
他感受到教主毫无保留的信任,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看向怜人凤的目光也愈发沉稳锐利,丝毫没有被其美色所动。
怜人凤深深地看了昂首挺胸的曾一鸣一眼,又将目光转回秦轩身上,点了点头,朱唇轻启:“既然如此,那妾身便直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