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蛊(1 / 1)
轰!
警报声与人们的尖叫声交织着,冲天火光差点窜上酒店套房的窗户。
战斗员们神情僵硬地趴在窗台上,这才发现是楼下的加油站发生了爆炸,直冲长夜的大火在漆黑的雨水里恣意燃烧。
在黑雨洗礼下的人们逐渐变得面目扭曲,四肢僵硬地发出刺耳尖啸。
他们狂乱地将手里一切能利用的事物去扭打着路过的行人,从牙龈里流泻出的黑水狠狠地注进了行人的肌肤里。
就在酒店下方的便利店,暴徒们尖啸着拽住了一个男人的四肢,硬生生地将他的四肢给扯了下来。
被黑雨转化而成的暴徒部分男女不分年龄,有的是青壮男子,有的是较弱的女孩,有的甚至是年过八旬的老人,他们将身边所有能作为武器的事物进行无差别攻击。
被黑雨感染的年轻女人们冲进商场抢夺着金象城的奢侈品,而年轻男人们则扑倒了毫无防备的行人,狂笑着发泄着自己原始的欲望。
很快整条街道就变得一片狼藉,在一片混乱里人们奔走逃散。
而很快那些尚未被感染的人们,在黑雨的沐浴之下也扭曲着四肢加入了这场血腥的狂欢。
冬永夜沉着脸伸出手,接住了一滴从天而降的黑雨。
这滴雨水很快在冬永夜的手里化开了,一滴细如粉末的黑色小虫在他掌心扭动,挣扎着想要钻进他的毛孔里。
但冬永夜只是一个弹指,掌心的黑虫就化作一血水。
“长老……“一名战斗员愕然地看着宛如人间炼狱一样的街道,“这是……”
“蛊……”
“什么?”
“是蛊!蛊虫!”冬永夜声音嘶哑,在一片嘈杂之声里近乎是嘶吼着回应,“能无限制放大欲望的蛊虫!我们被耍了,这个外来者真的打算将这里当作献祭仪式!”
场面变得愈发混乱,街道上不断地发生交通事故,碰撞与爆炸声不绝于耳,漫天火光映着如墨夜空。
“所有C级战斗人员做好防护,下楼控制局面!”冬永夜一拳擂在窗台上,声音坚硬如铁。
很快战斗员们就从茫然中恢复了常态,枪.支.弹药以及灵武统统背上。
C级战术小队将钩爪扣紧窗台,从百米高空陆续索降。
“B级精锐小队已准备就绪,请长老指示。”通讯器那边传来庄严起誓。
“B级人员提前准备好遗嘱。”冬永夜声音愈发沉重,“你们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两分钟后,数架武装直升机如漆黑的巨鹰掠过金象城上空,向着街区的中心飞去。
…………
距离暴乱地区两公里,金象城KTV的洗手间里。
陆程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自己的脸,他半张脸都埋进了洗手池里,试图将骨子里的自卑和敏感一并冲进下水道。
每天夜里他都蒙着被子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没事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可是……苦难从何而来?
吃得苦中苦,真的能为人上人吗?
两年前父亲借高利贷的苦果最终落到了他身上,他战战兢兢地熬过穷困的两年,如今忽然又有人跳出来告诉他\u0026apos;今晚就是你的死期\u0026apos;。
丧失双亲,穷困潦倒,遭受无名追杀……这些苦难究竟有哪一个是他种下的因?
也许他今晚就不该来这场同学聚会,至少能安安稳稳地死在出租房里,而不用面对着满屋欢声笑语的同学触景生情,在洗手间里把自己干破防。
“你还在这里啊?”眼前忽然暗了一下,轻柔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陆程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是叶芊芊刚从卫生间出来,洗着手凝视着镜子里的他。
“啊……对。”陆程赶紧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也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他也没有扭头看向叶芊芊,只是和她一样隔镜向视。
“很久都没见到你了。”
“是啊……挺久没见了。”
“不回去吗?”
“不了,里面闷得慌,我在外面透会儿气,哈哈。”
又是一阵尬到扣脚的沉默。
他和叶芊芊两年多没见了,这场\u0026apos;前舔狗\u0026apos;和\u0026apos;女神\u0026apos;的对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展开,曾经作为网友无话不谈的时光已经逝去了,留下的只有一地鸡毛和不愿回首的过往。
高中时代他关系最好的两个异性。
一个含着金汤勺长大,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一个则是自己打破了青春懵懂时的微妙隔阂,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聚会上你说只是把同学群屏蔽了。”叶芊芊轻声说,“我一直都很好奇你这两年究竟去了哪。”
“这个问题就非问不可么。”陆程仰天叹息。
“看在你以前对我有感情的份上,满足我这个好奇心吧小陆。”
陆程听到\u0026apos;小陆\u0026apos;这个称呼时明显一怔,略显错愕地瞟了她一眼。
“没什么,这两年穷到吃土了。”陆程满不在乎地摊摊手,“上了个末流二本,然后每个月在学校里打工凑学费,连续两年都这种生活。”
“叔叔阿姨的事情……我很抱歉。”叶芊芊的声音很低,眼里像是映着一场阴雨。
“没什么好抱歉的,人生在世总是会经历困难坎坷。”陆程扯了扯嘴角,竖起大拇哥,“倒是你,在审计专业学得如何?”
“还好吧,也就那样,学了一大堆华而不实的东西总有一种进步很大的错觉。”
“当初你不是说打死都不报审计的吗哈哈。”
“……分数线差一点,总得做出妥协嘛。”他看到镜子里的叶芊芊惨然一笑。
“驾照呢?以你的能力,驾照应该很快考下来了吧。”陆程又试探着问。
“嗯,算是吧,至少没犯油门当刹车踩这种低级错误。”
片刻的静默,感应水龙头正在\u0026apos;滴答滴答\u0026apos;地漏着水。
他注视着镜子中的叶芊芊,讪笑一声:
“所以说,玩够了吗,朋友?”
“什么?”叶芊芊微微一怔,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字面上的意思,玩够了么,朋友。”
陆程偏过头,直视着叶芊芊的眼镜,语气里透着冰冷与疏离:
“你根本不是叶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