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此时此地(1 / 1)
萨鲁法尔的满腔怒火还没来得及发泄就被人蛮横的打断,他自然是朝那人望了过去,可当他看清楚是谁的圣光法术击中自己并把自己推开后,这位兽人老兵的内心又充斥着不满和疑问。
“你疯了吗,先知?”
德拉诺什也哑然地望着突然出手将自己父亲震开的维伦,刚才的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回过神来了,连歪掉的头盔都来不及扶,先跑到了萨鲁法尔身边,安抚道,“父亲,我没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大部分人都陷入了混乱之中,还好维伦保持着基本的理智,他仅仅只是用法术推开了萨鲁法尔,并没有伤害到萨鲁法尔,否则他们现在是不大可能站在原地交谈的。
兽人与德莱尼之间本身就有着极深的信任裂痕,哪怕是并肩作战的经历能弥补上一些,但任何微小的变动都有可能令这伤口裂开,甚至比以往更加深刻。
就连对兽人保持着仇恨的玛尔拉德也因为维伦的举措而惊呆了,因为他可以理解任何一个德莱尼因为想要报复而阻拦一名兽人,但在他的想象里,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维伦。
可作为守备官的职责让他还是立马拎着锤子站到了维伦和萨鲁法尔中间,现在的情况太过特殊,他必须保证双方的冲突没有触及原则,而德莱尼这边的原则就是先知的安全不能受到威胁。
萨鲁法尔看着周围的兽人和德莱尼,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刨根问底的最好时机,而且从德拉诺什因为敌人出尔反尔的偷袭而差点丧命的愤怒暂时消退后,他让德拉诺什先行离开,让他先把士兵领到正轨上,自己留在了原地。
“我需要一个解释,先知。”
思索良久,萨鲁法尔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尽管他自己抱着对德莱尼这个种族的愧疚,但眼下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成为埋在他们暂时同盟中的隐患,作为统帅的萨鲁法尔没法坐视不管。
玛尔拉德本想要拦下朝维伦走过去的萨鲁法尔,但一道声音让玛尔拉德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没事,玛尔拉德,让他过来吧……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维伦的声音苍老了许多,他半跪在地上,那根跟随了他万余年之久从不离手的纳鲁之杖也被他随意的扔在地上,而他的怀中躺着的,正是已经濒死的拉基什。
萨鲁法尔走到维伦的跟前,“你……和这个恶魔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儿子。”
如此简短的一句话,却让萨鲁法尔和玛尔拉德皆是愣在了原地。
先知的……儿子?
这仿佛是个极其荒诞的笑话,被誉为圣光化身,受到无数人尊敬和爱戴的德莱尼先知的儿子,是个手上沾满鲜血、杀人如麻而又阴险狡诈的恶魔军官?
萨鲁法尔那满腹的怨气和愤怒在这一瞬间都化成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纠结和震惊,足足沉默了十几秒,他才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维伦干瘦的手指在拉基什的脸庞上拂过,这位顶天立地,从未对任何一名恶魔低头折腰的先知此时却佝偻地像个手足无措的普通老人。
圣光可以治愈病痛和伤势,可拉基什是一名被灌注了邪能之力的恶魔,维伦的圣光根本无法治愈他,哪怕是最温和的治疗法术,也会像烈焰一样灼烧恶魔的邪恶。
维伦知道自己无法救赎眼前的拉基什,他此刻的疲惫远胜他维持那庇护全军的圣光结界,这位孤独的老人此时正无声地注视着他们脚下的这颗星球。
“德莱尼……本就是古艾瑞达语‘被流放者’的意思。在很久之前,萨格拉斯降临到了我们的世界,带来了谎言和黑暗,大半个艾瑞达都选择向他臣服,黑暗而又残酷的统治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在我们的家园上蔓延。”
“我无力阻挡萨格拉斯,可我不能看着我的族人一步步踏入不可挽回的深渊,在纳鲁的帮助下,我带着一部分不愿意向燃烧军团的黑暗力量低头的族人们逃离了阿古斯。”
“可在那个时候,我的妻子和儿子并未能跟随我们一起离开。”
维伦的声音中满是哀愁和无奈,从离开阿古斯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可能永远无法见到自己的亲人了,但他的责任和使命不允许他回头,他必须永远带着艾瑞达一族的希望在无垠的宇宙中流浪。
先知看向自己怀中的拉基什,“我曾经看到过一个画面,我抱着一名皮肤血红的濒死艾瑞达哭泣,他的身上满是邪能疱疹和疤痕……当时的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直到今天。”
萨鲁法尔的内心有些沉重,他的一生同样命运多舛,而且他也是一位父亲,可他远比维伦幸运,他让自己的儿子远离了旧部落的荼毒,至少给了自己的儿子一个安稳健康的环境。
纳格兰虽然已经破碎,但再怎么也比他们脚下这片遍布恶魔腐化的土地好得多。
德拉诺什顺利的长大成人,还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看着自己青涩的儿子逐渐成长为一名可靠的兽人,那种满足感是别的什么事情都无法媲美的。
然而,这就意味着维伦此刻的悲痛同样没有任何事可以相提并论。
“你也是一位父亲,萨鲁法尔,告诉我,当你久未蒙面的儿子成为了一头堕落的野兽,一只嗜血的怪物,还被人冠上‘屠夫’这样污蔑的称呼,被派来杀死他的亲生父亲时,却又被守护他的父亲的人杀死后,你会怎样想?”
维伦的声音嘶哑,却透露着从未有过的决绝,他心中的郁结和仇恨几乎在这一刻压过了他对圣光的崇敬,对命运的敬畏。
悲伤和无力像是凶狠的毒虫,正在蚕食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我会复仇,先知。”萨鲁法尔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我会让那个做出这一切的杂碎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我会亲手敲碎他的每一根骨头,用他的脑袋祭奠我孩子的在天之灵。”
维伦用手合上拉基什的双眼,“我也会这么做的,就在这里,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