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受害者和嫌疑人(1 / 1)
伍天然还记得自己是来救人的,因此她没有动用爆炸物,以及腰间的小蟋蟀。
然而这群陷入疯狂的学生并没有这样的顾虑。
她抬手截住持刀的学生,刚把刀子从对方手里扭掉,背后就挨了一板凳,假肢更是抬不起来,低头一看竟是那被打倒在地的人抱住了她的腿,甚至在上牙啃。
恍惚的片刻,她脸侧又挨了一拳,饶是拥有正常人两倍的躯体强度,伤处仍然泛开一片灼热的痛。
落地的厨刀被一个疯子捡起时,刀面闪过冷厉的寒芒,一如晦暗的月光撒在扭曲的钢铁上。嘴里浓郁的血腥,脑中嗡鸣的巨响,黑暗深处摇晃的人影......
伍天然一度以为自己摆脱了客车废墟里的阴影,但它从来没有走远。
她心里响起一个久远的声音,一个更年轻的她在记忆深处,躲在黑暗中厉声尖叫。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求生欲将她最后的理智踹下了线。
板凳再一次朝她挥来时,伍天然抓住了那张凳子,以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将其夺过,狠狠挥在了原有者的胸口。
她迅速反身高举板凳,刺下的厨刀扎在坚实的木头上,崩了刃,生锈刀刃的碎片在微光中翻飞,伍天然猛力将板凳朝持刀者砸出去,一脚踹开腿上的阻挠,扑向持刀者。
她的直觉在疯狂作响,告诉她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疯狂的味道,她没有被这种毒素干扰,却放任自己陷入另一种疯狂。
伍天然骑在持刀者身上,举起拳头一次次砸落。
忽然从楼上传来脚步声,她停住拳头,看着几道身影从三楼冲下,旋即从地上蹦起,直接冲了过去。
她抓住首个下楼者胸口的衣服,向上一跳,两腿盘住那人的身躯,给了对方一记狠狠的头槌,摇晃着刚落稳,又送给站在更上方的人一记既快又准的上勾拳。
这一拳正中下巴,有疑似牙齿的东西飞了出来。
血和黏糊糊的酒水刺痛了她的眼睛,但肾上腺素正在狂飙。伍天然无法停下,也不愿意停下,她怀着满腔怒火,越过楼梯上哀嚎的手下败将们,直冲三楼。
一名学生正在三楼主卧,拿镇纸痛击同学的脑袋,听到身后的门开了,以凶狠的表情转向来人——
迎面扑来的是一张更加狠厉的脸。
-----------------
陈队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连串的担架像条白龙从院子里游出来,还间杂有一阵没一阵的哀嚎,仔细一瞧,才看清是全地形机器人在顶着担架跑。
吓他一跳,还以为闹鬼了呢。
负责现场的是海牙镇支队的老田,两人在院子门口打了个招呼,客气地彼此塞烟,借了个火,跨过警戒线进了院子。
派出所的人之前也来了,交接完工作后,这里就由第三局负责。
聚光灯将废弃的院落照得雪亮,这院子说实话还挺不错,有个小棚子和凉亭,院子面积也大。可进了室内,看着满地褐色的血迹,陈队忍不住用力吸了口烟。干这行的,几乎都是烟不离手,原因无他,成天加班,压力太大了。
“没死人吧?”
“不好说,有几个学生伤得挺重的,两个挨了刀子的早送去抢救了,还有几个人头上骨折,最后出去的那一排是轻伤。”老田讲到此处,用烟头指指院子角落的那个医疗帐篷,“你从哪找来的外援,这么生猛?打翻了满屋子的学生不说,我们的人进屋的时候也被撂倒两个。”
“人家是代行者,可不得生猛吗。”陈队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清醒,便在墙上摁灭烟头,“找到诱因了吗?”
“屋子东北角墙根下挖出来一个木雕小佛,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陈队的双眼睁大了,“‘鬼佛案’?”
“住在这儿的这户人家十年前自相残杀,家里三个小孩和二老都死了,两夫妻对砍,最后都死在了医院。”
“我记得第一起‘鬼佛案’发生在八年前。”
老田点头,“两夫妻染上赌博后四处举债,能借的都借遍了,时常对家里人拳脚相加,彼此打起来也会动刀子。亲戚早就被吓跑,村里人也懒得管他们家死活,只可怜了老人和孩子,当时没把这起案件归为异常事件。估计嫌疑人忘了把木雕拿走,一直留到现在,木雕恢复能量后,这群学生一进屋子就中招了。”
“我记得‘鬼佛木雕’的受害者死状都很诡异,但看现场,他们只是被激起了杀意......那个佛雕是不是很粗糙?”陈队敏锐地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
老田用目光认同了他的猜想,“这儿很可能才是嫌疑人第一次犯案的地方。‘鬼佛案’的罪犯,大概率以前住在村里,没准跟这家人结怨,拿他们做了实验。”
“靠,这狗娘养的跟我居然是同乡!可算有机会抓到这杂种,我得给汤局去个电话。”
“我记得他有个亲戚是不是就是受害者之一......?”
“对啊,他肯定高兴听到线索。”陈队抓着手机出门去了。
老田抽完了烟,望着满屋飞溅的干涸血点感叹一声,“今晚一个能力者都没逮到,倒是钓出大鱼了。”
院子里的光线变动些许,小荷掀开不远处的医疗帐篷,扶着伍天然走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仅仅几天功夫,伍天然又包得像个木乃伊了。
“第三局从玩家手里搞到的管理局的特效药,这算第几手......?算了,不管这些,是不是好点了,我看你脸上的淤青都散了。”
小荷带她来到旁边还算结实的棚子,用袖子擦擦座位,让伍天然坐下,蹲在她前面检查是不是还有没被医护发现的伤口。
“头发剪掉也是没办法,会卷进伤口的,你脑袋上破这么大个口子,居然都没感觉?”
“小荷,我......”伍天然拉住小荷的袖子,眼角带泪,“我失控了。”
“当然啊,你没听到他们的分析吗,是那个木雕害的。”
“我本来能控制住自己的,我是故意下重手的,我——”
小荷抓住她的肩膀,把脸凑近,盯住她的眼睛,“不是你的错,是那个木雕害的,懂吗?全是木雕的问题。”
“......”
“如果你没跟来,这群学生一个都活不了,荒山野岭的鬼知道他们栽这儿了,明白吗?你也是受害者。
“你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养伤,幸亏你体质够高,不然就得花分数治。接下来两三天你是不能回去了,这张大花脸绝对会吓到叔叔阿姨,到第三局躲躲吧,我正好也要工作了,直接收拾东西过去陪你,医生不是说了吗,你的指关节都打脱了,养好之前不能动......”
在小荷絮絮叨叨的叮嘱里,伍天然垂头凝视着地面。
她身上那股酒气混着血腥的味道尚在,很难闻,但小荷还是待在她旁边,为她谋划、盘算之后的事。
小荷说不是她的错。
真的,不是她的错吗......
她是受害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