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暗流（1 / 1）
这天即使放在整个欧罗巴的历史上，都是尤为独特的一天。
原本因为高额死亡率有所平复的航海热潮，随着一批眼冒绿光的怪人涌入对接区重回巅峰。这群不知脑子是否短路的海员大部分都自称自己是安全官或者医务官，对航海操作一问三不知——受此影响，玩家频道里还出现了求购应急小抄的需求——除了一颗热心之外一无所有，但宁可打白工也想去海里转悠转悠，越往深处的船越好。
这场被短时间内误认为自杀潮的风气在几个小时内迅速变成一场混乱，在发现光靠自身能力没法蹭上大部分潜艇后，永远不可能安分行动的玩家们开动了歪脑筋。有的人打量起欧罗巴联盟的经济系统和匮乏的商品，决定把玩货币攒一艘潜艇，相对不安分的则直接打起了靠独有能力修好一艘沉船上路的主意，再恐怖分子一点的则直接付诸武力——劫船！
哪怕抢下来一艘破船，上面也自带一群能用的船员，自己用不来潜艇里的各种系统，还不能指挥人家吗？
被戏称为“儿童澡盆”的浅海区域遭了玩家后，一时间鸡飞狗跳。
当然，这和正在水下两千四百多米准备出舱的开路者队三人组就没什么关系了。
画皮因其感染性和在水下自如活动的能力令人闻风丧胆，但在Lv.3的玩家们面前，就不太够看。生物反应釜不怕感染，太阳能量自带净化，暗影之力更是神出鬼没，在玩家们面前，画皮不过是难缠一点的僵尸。
扫描可能有画皮存在的洞窟并不是难事，欧文船长通过声呐定位到几艘失事船，确认附近没有迅猛龙等海生物后，确信占据了这些失事船和周边洞窟的的大概率是画皮。
巨人号停靠在海床上方，炮组和安全官们枕戈旦待，谨防画皮登船。
由三名玩家组成的潜水队伍在顶层气密舱附近整备，这支船员们眼中的“敢死队”在危机面前还有说有笑，讲着一些“外地方言”，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禁令人肃然起敬。
伍天然：“主线任务一发，我才发现位面里有这么多人。”
小荷：“公屏我都懒得看了，新人都在那儿刷屏，也就是新人喜欢嚷嚷。让他们进来就是送别人的命，限制Lv.2的等级合情合理。”
临耀：“珀耳和秋山好像都找到船了，不过他们还在浅层，下来要好几天，咱们算是第一梯队了！”
被临耀这么一提醒，小荷才想起来还有其他顶尖队伍这回事，海中活动范围有限，加上实在是太无聊，她脑子都快生锈了。位面内物品栏被限制，但和玩家通讯没问题。
她稍稍和消息灵通的墨子打听了一下进展，发现她们三个的运气确实不错——受限于环境恶劣、人口稀少和交通不便，不会开船也不知道怎么使用冰渊位面各类船载装备的玩家们大部分都出生在浅海站点，即使摩拳擦掌想要抢任务也得乖乖乘潜艇开过来。
任你再怎么神通广大体质超群，难道你还能一路游到航道尽头不成？
至于特化水战的玩家，好像也没听过几个。
小荷：“星之华呢？”
伍天然：“她已经混成前哨站顶尖音乐家了。她说欧罗巴联盟已经得知了上个站点的失联，据说会有救援船队，但......”
“等候进一步安排，我懂。”小荷耸耸肩，调整好头灯，最后一次确认推进器电池满载。
这次探险队只有她们，原住民容易打乱三人本就凌乱的水下作战结构，不如不要来添堵，万一出现危险还容易分身乏术。
“你们要折返两次，所以一定要记得用荧光棒做标记。”蕾雅在旁边嘱咐道：“第一次只需要清理巢穴，第二次还要带船员把画皮拖回来采集加工，他们可没法跟你们一样记住路线——水下稍不注意就可能和队友走失，万一氧气耗尽......”
小荷抓起鱼叉枪，掂量着它的分量，“等我们回来换气瓶的时候你可以再提醒一遍。我们这次是不带脑子去作战的。”
“好吧，一切当心。”
三名玩家走进气密舱，随着舱门关上，游入海洋。
每次跟这些人说话，蕾雅总深感心累——不是糟糕的那种，这群人总不按套路出牌，令她多年的航海经验毫无用武之地。
“探险队出发了。”蕾雅穿过房间，用对讲机向船长汇报。
欧文：“我安排了几个工程师过去上层装门禁，省得那些确认安全的人乱跑，里面几个人都不熟路，你带他们一下。”
“早该装上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船员大换血，还载了一堆混着画皮感染者的幸存者，搞得船上乌烟瘴气。蕾雅在底舱找到那些工程师，他们正对着画皮教派所在的房间指指点点，似乎是发现了门打不开，蕾雅用工作的理由将他们带走，扔去上层忙活。
期间，船上的炮火短暂响了几声，于是她放弃休息，拐去了火控室。
“刚才是什么东西？”
“几条藻爬而已，已经打发了，等会儿尸体沉下来可以出去捞一下。”一名炮手笑道。
“我看到小队已经进洞了，目前信号还算畅通，应该没遇到麻烦。”另一个人接话道。
蕾雅向同事们点头致意，目光落在了总炮手身上，这位壮汉今天似乎身体不舒服，一直坐在位置上闭目休息。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这么糟，他应该休假一天的。
她是有听说总炮手倒霉，喝了一顿酒后直呼酒劲大，直到严重腹痛才发现喝的是防冻液。医务官已经给他开了不少药，想来没什么问题。
两人彼此挥挥手致意一下，她就回去气密舱外等待了。
不过半小时，伴着咔咔两声舱门开闭，探险队带着一身滴滴答答的海水回来了。
“你们猜得没错，确实有画皮。”小荷从潜水服上扯下一块海藻，扔在废料桶里，“但寄生的是藻爬，不是人，能用得上吗？”
蕾雅：“你们已经把洞穴清理完了？”
“不然呢？三下五除二的事情，是吧？”小荷朝两名队友示意一下。
伍天然不太喜欢这种张扬的作风，试图把脸藏在玻璃头盔后面，临耀却举着不知哪来的钢筋点头附和。
“轻轻松松，一下就解决掉敌人了！”
“我马上让运输队过来——里面有几个新船员，别把人弄丢了。”
气密舱开了又关，小队再次出发。
蕾雅松了口气，准备返回上一个房间继续欧文汇报，但隔水门的开关居然没有反应。
她怕了两三下开关，最终是对面的人替她开了门。
“哦哦，抱歉，这扇门正在装门禁呢，没识别到你，稍等一下——现在可以了！”对面的工程师向她挥挥手里的焊枪，继续焊接识别面板。
“今天能搞定吗？”蕾雅经过时问。
“应该可以......我去，没油了——喂，那个谁，新来的那个，焊接油给我一罐。”
正坐在旁边的物资箱上休息的新船员立即起身，从箱子里翻出一罐焊接油递过去。
蕾雅和对方擦身而过，到房间另一头按动对讲机。
“第二队已经出发了，应该很快就能——”
忽然，舱室内所有灯都灭了。
周遭瞬间陷入黑暗，很快，几道手电光亮起来。
蕾雅照了照环境，又按了下隔水门开关，门禁和自动启门都失效了，但机械开关还能用。
是反应堆停了。
失去动力的巨人号不再悬停，而是徐徐下沉，最终稳定在距离沉船所在的海床二十多米处。
“别紧张，燃料棒大概烧完了，等他们换上就行，咱们该干啥干啥。”那正在装门的工程师拧上新的焊接油，安慰了一句有些不安的新人。
“坎巴那老王八在搞什么啊，改船把应急电容都拆了吗？”蕾雅啧了一声，也知道这算是日常问题，她靠在对讲机旁边，准备等到来电。
她也不懂工程问题，等底舱的人自己处理好就行了。
房间另一头的工程师举起焊枪，一手打着手电，另一只手将枪口对准机械装置，扣动开关——
一团火焰从焊枪上迸发，迅速化作急速增长的火团，燎烧过整个房间，爆炸的冲击把那新船员和蕾雅都掀翻在地。后者迅速起身，扑向船舱角落常备的灭火器，举着软管冲向爆炸点。
那名工程师已经化作了一根火柱，被火焰包裹的形体丝毫不挣扎，或许是晕了，或许是......
“起来，去叫医务官！”蕾雅给了蜷缩成一团的新船员一脚，“快点救人！”
这种事在船上不常见，但她能判断出爆炸的原因——那是氧气罐射流遇火造成的爆炸。
灭火器喷出的烟雾和粉尘渐渐笼罩房间，电力还是没有恢复。蕾雅晃动着灭火器，脑中思绪飞闪。
怎么会有氧气罐混在焊接油之间？是新人没把物品归类准确吗？
电力为什么还没恢复？
底舱隐隐传来枪声，即使在灭火器的嘶嘶响遮掩下，蕾雅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画皮？鱼怪？还是人？
那里的麻烦可以交给其他安全官，她得先救人。
火焰终于熄灭，她扣上呼吸面罩，跪下来检查工程师的生命体征。
那个被她踢了一脚，本应该去呼叫支援的新船员却在此时从隔水门后折返，悄然靠近到她身后，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撬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