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看着挺牛,其实是个空壳子(1 / 1)
刘启听着这些话,嘴角勾了勾,算是笑了,但也就仅此而已。
这种好听话,他听得太多,耳朵早就磨出茧子了,实在没什么感觉。
底下这帮人,终究是看不见整个棋盘的。他们能瞅见的,无非就是自己眼前那点一亩三分地。
说到底,是眼界问题。眼界到了那,就只能在事后发出这种恍然大悟的感慨,跟个诸葛亮似的,可惜是事后的。
真正的掌舵人,是在风暴连个影子都还没有的时候,就已经算清了,那要命的浪头,会从哪个方向扑过来。
“这算得了什么。”
刘启的声音平平淡淡的。
“不过是让他们能活下来,就这样罢了。”
“能活下来,仅仅是一步,是有了给人当牛做马的资格。”
“可要想活得像个人样,光靠这点小聪明,还差得太远太远。”
赵虎和张铁山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迷茫,没太听懂。
在他们看来,这世道,能有条命在,就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还想着活得像个人?那不是白天做梦,痴人说梦吗。
刘启也没再往下解释。
有些事,你光靠嘴皮子说是没用的,没人会信,你得做出来,摆在他们眼前让他们看。
乱世,是灾难,没错,是人间地狱。
可对某些人来说,这乱世,又何尝不是一张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白纸。
可以任由他挥洒笔墨,画出自己心中想要的那片江山。
以前条条框框的束缚太多了,官府、乡绅,还有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
他想做点什么事,都得瞻前顾后,手脚被捆得死死的。
现在可好了,皇帝都跑没影了,官府也瘫了,所谓的规矩,早就没了。
这正是他大展拳脚,把这牌桌掀了重新洗牌的最好时候。
“当家的,还有件事儿!”
话音未落,刘宽已经一阵风似的从外头闯了进来,一张脸几乎拧成了苦瓜。
“咱们的粮食,耗得实在太快了!”
“新收进来的那两千多张嘴,个个都是半大小子,能吃得很。”
“再加上咱们的老底子,现在每天光是嚼谷,就得耗掉上百石的粮。”
“我们从平阳镇弄来的粮食,再加上自己囤的,看着是不少。”
“可照这个吃法,撑死了,也就三个月。”
“三个月一过,再没新粮进账,弟兄们就得活活饿死!”
这话一出来,议事厅里头刚刚才松快了点儿的气氛,一下子又绷紧了,沉甸甸的。
粮食,就是命。
这话是刻在每个人骨头缝里的。
没了粮,你还争霸天下?你手底下那帮饿红了眼的人,一个就能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不光是粮食的问题。”
一直闷着头的王铁牛也开了口,他平时不爱说话,像个闷葫芦。
可他这一开口,带来的消息,比刚才那个还让人揪心。
“咱们的铁料,也快见底了。”
“现在人手是够了,可家伙什儿跟不上啊。”
“新兵蛋子手里的刀枪,开荒种地的犁头,盖房用的钉子,哪一样不得用铁?”
“还有那几门虎蹲炮,那玩意儿更是吃铁的大户。”
“没了铁,咱们的工坊就得停摆,兵工厂也得熄火。”
“到时候,真有人打上门来,咱们的兵,难不成真就拎着木棍往前冲?”
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像是一盆盆冰水,兜头浇在每个人的脑袋上。
他们这时候才猛然惊觉,自己这个看起来牢不可破的安乐寨。
说白了,不过是建在沙滩上的一个窝棚。
根基,实在太薄了。
粮食和铁,这两样在乱世里最要命的玩意儿。
他们自己都弄不出来,只能靠抢,或者靠买。
这不等于,是把自己的脖子,主动伸到人家的刀口底下了吗?
一旦外头的路子断了,他们就是那瓮里的鳖,除了等死,没别的路。
“当家的,要不……咱们再出去干一票?”
赵虎咬着牙根,眼睛里都冒出了凶光。
“这平阳镇左近,还有好几个大镇子,里头指定还有不少存粮。”
“咱们现在兵强马壮的,趁他们没回过神来,直接摸过去,抢了就跑。”
“这法子,能解一时的渴。”
刘启摇了摇头。
“然后呢?”
“抢完了这几个镇子,再去抢更远的地方?”
“我们能抢一次,抢十次,难道还能抢一辈子?”
“靠抢劫过日子,那不叫争霸,那叫流寇。”
“流寇,是永远成不了气候的。”
“我们现在该做的,不是去抢别人碗里的那口饭。”
“而是得自己学会种地,自己造出能煮饭的锅。”
刘启这番话,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道理,谁都懂。
可问题是,这事儿,怎么做?
种地?地是有几千亩,可光靠人下死力气。
那点产出,累死累活也就够几百人填个半饱。
现在寨子里可是五千张嘴,指望那点地,跟拿个杯子去救山火有什么区别?
炼铁?这事他们更是想都没想过。
那是官府的专利,他们这帮人,连铁矿石长什么德行都分不清。
在他们听来,刘启说的,是顶顶正确的废话。
是人人都知道,但人人都做不到的大道理。
这就是眼界的差距了。
他们眼里看到的,是困难,是一座座根本翻不过去的高山。
而刘启看到的,却是解决困难的法子,是翻过高山的那条小路。
因为他的脑子里,装着的是领先这个时代上千年的见识和技术。
“走,都跟我去地里看看。”
刘启站起身,也没多废话。
他领着赵虎一帮人,径直出了寨子,来到后山那片新开出来的荒地。
几千个新来的流民,正在田里头忙活。
说是忙活,那效率,简直低得让人不忍心看。
他们使的犁,还是那种最老的直辕犁。
又沉又笨,非得两个人,配上两头牛,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能在地上勉强犁开一道浅沟。
一个壮劳力从早忙到晚,连半亩地都拾掇不完。
播种更是乱七八糟。
一把种子随手那么一撒,东一撮西一堆的,深浅也不一样。
一大半的种子,就这么白白糟践了。
“都看看。这才是咱们最大的问题。”
刘启指着田里那副乱哄哄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