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疑虑迅速蔓延起来(1 / 1)
钱伯温一话抵一话,在这些久经风雨的老人心口敲得滴水不漏。
这里暗藏手段可非仅累着个“美人计”这样皮毛,分明要用子嗣出身给身家多添保险锁。
哪一家姑娘能带回他的龙种,这群老狐狸们霎时讲从昨日的喉上把刀,逆转成刘家的所谓“家里人”。
至于那今后的天下,到底姓什么,谁敢断。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大到足以让他们把那点可怜的尊严和廉耻,暂时扔到一边。
王坤那张粗糙的脸上,也露出了心动的表情。
他家虽然没女儿,可他有个侄女,今年刚满十八,号称“北方一美人”。
要是能把她送进大将军府,他王家说不定真能再富贵一百年。
唯独苏勋,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拧出水。
他冷冷地看着钱伯温,像在看一个失心疯。
“钱大人,你怕是脑子坏了吧。”
“你真当刘启是那种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的蠢货?”
“你觉得他看不穿咱们这点小把戏?”
“我跟你们说,你们这是在玩火,把他往死里得罪。”
“到时候,别说荣华富贵,我们所有人都得人头落地。”
苏勋的警告,让那帮刚刚还热血上头的大佬,瞬间又冷静了不少。
他们想起了刘启那神出鬼没的手段,和他那说翻脸就翻脸的性子。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就爬了上来。
是啊,跟那个魔王玩心计,自己配吗?
“苏相,你这话说的。”
钱伯温却一点不在乎地笑了笑。
“我们当然不是要跟他硬来,得讲究方法。”
“我们不能主动把女儿送上门,那吃相太难看。”
“我们要做的,是给我们的女儿,和他,制造一个‘偶遇’的机会。”
“一个看上去顺理成章,天作之合的,偶遇。”
“你们看,后天就是中秋节。”
“按老规矩,城里的大家闺秀都会去护城河边放花灯。”
“我们可以提前把风声放出去,就说今年新长安城最美的几个姑娘,都会去。”
“那刘启再不是个男人,听到这种消息,难道就不会好奇,不想去看一眼?”
“只要他肯去,后面的事,不就好办了?”
“不管是英雄救美,还是才子佳人,只要能让他对我们的女儿产生点兴趣,留下个印象。”
“我们这一步棋,就算走活了。”
“至于以后,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温水煮青蛙,总比一上来就把开水泼人家脸上去得强。”
钱伯-温这套说辞,听上去确实比直接送人上门要高明不少。
也更隐蔽,更有操作的余地。
王坤和张启年这些人,又一次被说服了。
他们觉得这个计划,值得一试。
毕竟,这已经是他们眼下能想到的,唯一有点希望的翻盘点了。
苏勋看着他们那一张张重燃希望的脸,心里只剩下悲哀。
他知道,自己拦不住这群已经被权力冲昏了头的赌徒。
他也懒得再拦,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不管他们怎么折腾。
最终的结果,都逃不出那个男人的算计。
他们现在做的所有事,不过是在给自己挖坟掘墓罢了。
两天后,中秋夜,月正圆。
新长安城的护城河两岸,灯火辉煌,人潮涌动。
无数的善男信女,都聚集在这里,参加一年一度的中秋灯会。
而在人群最拥挤的地方,几座用鲜花彩绸搭起来的高台,显得格外扎眼。
高台上,坐着几个戴面纱的年轻女子,身姿婀娜。
即使没能看清模样,单凭举手投足之间的韵致。
也足以让人心生遐想,这等风骨恐怕世间难再找出几位。
能出场的,都是钱伯温、王坤等人为捞刘启这条“大鱼”耗费心机特意选定的活饵。
吏部尚书钱伯温膝下唯一的女儿,钱婉儿,一身素雅却难掩清丽。
王家的名册上,最出挑那一位要数王坤的亲侄女,王洛神。
至于户部尚书张启年最疼的孙女张嫣然,也被带了过来。
说起来,这些姑娘在新长安谁不是赫赫有名,名媛芳名传得沸沸扬扬。
按照她们平日惯例,连自家庭院都懒得多迈几步,世面更是极少露头。
可偏偏今日一反常态,全都聚到一起上了河岸阁楼,自然引来众多男子脖子伸得老长。
坊间对于这些传说里的美人,各路看客全都凑热闹,拼了命要多瞧上两眼。
酒楼顶层静坐着几个不曾露面的影子,正是林立着的钱伯温他们。
酒没少动,一边小心翼翼窥望下方动静,胸腔里却比酒还憋闷暧昧。
真正的主菜上的就是这条被精心等待的鱼,谁能想到眼下还只是个序曲。
王坤靠着护栏,酒杯握得死紧,总忍不住朝苏勋问,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急切。
“你觉得刘启今天真会来不?“
心口那根弦被绷得生疼,他低声加了一句,“我这心里忐忑得很。”
苏勋则根本懒得解释,淡然扔过去两个字,“等着。”
他之所以踏进这个场合,根本谈不上信什么狗屁计划。
只是想当面见识见识,这群沉溺自大的同僚如何自掘坟墓。
一个时辰溜过去,圆月转上斗拱正中央,灯火越发喧闹,街上的热闹却掩不住大家心头的空落。
可世上最难待的就是那个迟迟末至的等,偏偏他们等的刘启毫无半点踪迹。
王坤与钱伯温,耐心渐耗,内心的疑虑迅速蔓延起来。
方案是不是一天一地就错了?
换做一般男子或许行得通,唯独刘启那个怪物,对女人指不定有没有兴趣。
进入最熬人的时刻,楼外忽地一阵不小动静,遥见对面人群突然沸腾起来。
远远一支军队般的护卫,黑龙纹章袍亮在灯下。
将一道修长的影子包裹于中间,缓缓朝河这侧走近。
稳如磐石的背影,除了刘启,还能是谁来撑场面?
“终于出现了,他真来了!”钱伯温手,差点却因激动把酒杯碾裂。
可以察觉,王坤和张启年难掩兴奋,仿佛已预见到谋划终成正果的欢欣。
另一边的苏勋,他嘴角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却无人能读得真切。
鱼儿是上钩了,只是谁是猎,是被吞,真的轮得到这些自作聪明的人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