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心悦诚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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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的人群形形色色,但大体上能分为琢磨事儿的,或者琢磨人的。

潜心琢磨事儿的人,典型的工程师思维,总会想方设法把计划落到实处,这样的人放到恰当的位置,可以冲锋陷阵,闯出一番天地。

喜欢琢磨人的那些群体,就复杂多了,因为人本身就是复杂的生物,思维想法是会随着时间和环境发生改变的,那些被伤透心的人总是会抱怨,这个世界上最难琢磨的就是人心。

徐建军不敢说已经晋升到可以玩弄人心的地步,但最起码在看人或者调动别人积极性方面,也算是初窥门径。

跟苏亦亮的交流,徐建军也没有深入到具体操作层面,点到即止,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

既提醒了对方需要注意的地方,又不会引起别人反感腻歪。

别说苏亦亮这种合作性质的了,就算是徐建军自己的产业,对于具体管理层面的,他也不会亲历亲为,指出大方向,给足了施展犯错的空间,让你放开手脚大胆冲,才是在人才匮乏的年代最需要做的。

激发个人潜力,发挥主观能动性,他这个当老板的才可以坐收渔利。

当然,这种情况也并非屡试不爽,也有翻车的时候。

就像他之前跟陆卫东交谈的时候说的情况一样,有些人来到港岛这个繁华大都市,内心起伏不定,已经完全背离了当初来这里的初衷。

真遇到这种情况,果断承认失败,尽快调整策略就是最理智的做法。

可不知道是不是徐建军的嘴开了光,他才刚跟陆卫东说跟那些人撇清关系,避免他们惹出祸端引火烧身,其中一个跟着老范的同伴就被砍的奄奄一息送进了医院。

徐建军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是过去好几天了。

一个是他这几天玩失踪,跟王组贤在公寓里双宿双飞,另外陆卫东刚刚被他点过,可能也不想因为这些破事儿惹徐建军不高兴。

“人救过来没有?”

看着惴惴不安的陆卫东,徐建军也没有做出兴师问罪的姿态,和颜悦色地问道。

“抢救过来了,不过一条腿没保住,对方是下死手了。”

“那个老范人呢?”

“他害怕这边的条子找麻烦,把人送到医院,交足了医药费就消失了。”

徐建军点了点头,还不算无可救药,最起码知道救治自己兄弟。

“派人轮流过来照顾他,一个人半天,等恢复到一定程度,我会安排人把他安全送回老家的。”

“我已经找了一个手脚麻利的过来照顾他,就不用麻烦其他人了吧。”

徐建军瞥了眼陆卫东,不得不把话给挑明了说。

“照顾病人有护士,留个人主要是有个照应,免得人家医院认为他是无人理会的烂仔,具体干的又不多,谁来了都能胜任,让他们轮流过来,也算是亲身感受一下,资本主义腐朽社会也不是任由你搓扁揉圆。”

“想得到的越多,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这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

徐建军这么开诚布公地跟陆卫东说这些肺腑之言,真的让有些尴尬,按说他年龄还比徐老板大了许多,但论起对这个社会的理解,人家甩了好几条街。

“他人醒来之后我问过,老范前段时间连着收拾了两个刺儿头,在社团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也有了自己地盘,这本来是好事儿,可也给了对方可以明确打击的目标。”

“以前他靠着不按常理出牌,埋伏,围点打援,被他活学活用,还真管用,把对方那帮人修理的服服帖帖,结果现在被人家活学活用,给他来个调虎离山,在地盘守着的就倒霉了。”

徐建军无意牵涉到这些乌漆嘛黑的腌臜事儿当中,权当是故事听听就罢。

躺在医院病床上这位,他也不会同情,都是自己选择,不过该做的姿态还是要有的,毕竟这些人是通过自己途径过来的,而且还有一帮人跟着陆卫东手下做事。

徐建军可不想落一个为富不仁,见死不救的名声。

不过适当照顾慰问一下可以,搞那种额外补偿就完全没必要,那样跟徐建军用事情教人的初衷相违背。

说不定以后还会蹦出几个不甘寂寞,想要搏一把的亡命之徒。

从医院出来,陆卫东开车刚过一个路口,就忍不住警惕地提醒徐建军道。

“后面有个车好像是跟着咱们的,老板,怎么办?”

陆卫东算不上一个称职的管理者,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司机兼保镖,只要跟徐建军在一起,他基本上就会全神戒备。

“谁会闲着没事儿跟着咱们?何况是这种大庭广众的闹市区。”

徐建军闪过一丝疑问,他在港岛的时间很少,而且因为游戏机的热卖,跟道上的关系还算融洽,其他人也跟他没有什么利益纠葛。

唯一可能算是得罪的,也就是那个卖钟表的潘公子了,但看他也不像是有种敢搞这种小动作的人。

就在他们犹豫要不要一脚油门离开这是非之地时,后面车上的人把脑袋伸出窗外,眼尖的陆卫东认出那是老范。

“老板,是范同祥。”

“到前面找个地方停车,看看他想干什么。”

因为徐建军跟陆卫东交代过,这些脱离群体的人,不能回到原地方扰乱其他人的生活,他也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的。

所以范同祥没有直接上门找陆卫东,而是在医院蹲点等他。

徐建军今天过来完全是意外,不过范同祥对他能来看因为他受伤的兄弟也是千恩万谢。

“徐老板,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是我老范的错,等以后有机会我报答您。”

徐建军本来不想多说什么的,但看他态度诚恳,于是忍不住多嘴提了一下。

“咱们在港岛的地界上,算起来分属同一阵营,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勉强人,既然做出选择,就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只是选择的生活方式不同而已。”

“港岛这边长期作为殖民地生存,造成了很复杂的局面,这里大部分是咱们国人,港英政府有些地方也伸手不到,所以就跟国内有很大的不同。”

“那些混的好的社团分子,的确可以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做派,但这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处于底层打拼的,想要冲出层层桎梏达到你想要的位置,难度可能远超你的想象,一味的打打杀杀,必然做不到。”

“咱们能在这么个地方碰到一起,这也算是我给你的忠告吧,希望你好自为之。”

在范同祥心中,徐建军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是他打开天宫的大门,露出缝隙让他老范瞥见里面光景,所以他对徐建军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

甚至比起一起打拼许久的陆卫东还要纯粹。

所以听了徐建军的话,他不敢有任何反驳,老老实实地听着。

“老板,我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敢有太大的奢望,就是想拼一把,看看自己能撑开多大的天地。”

“嗯,你跟老陆你们有话就慢慢说吧,我先回车里了。”

等徐建军离开,范同祥冲陆卫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陆,真对不起了,这是我近段时间存的钱,你帮我转交给老周,放心,以后发达了,忘不了他。”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安安稳稳的挣高工资,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遇,你却非要折腾,现在是老周弄成这样,你就没想到,哪天会轮到自己?”

“打伤老周的主犯已经让我给废了,他怎么对待老周,我就双倍还回去,咱们内地来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就是不想天天看他们港岛鸟人的脸色,明明是殖民下的小民,偏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样子。”

范同祥是个直性子,以前在中环大厦那边当保安,没少受人白眼,他又不想给徐老板惹事儿,于是就干脆跳出去不干了。

其实每个人都会站在自己立场和角度考虑问题,很多想法都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

“总之你自己小心点吧,身处那样的环境,可不是光靠身手好就能排除万难的。”

“徐老板身手也好,我亲眼见过他把公安局里的搏击高手打的晕头转向,可你见人家什么时候亲自跟别人急赤白脸地起争端?”

范同祥无奈地拍了拍陆卫东。

“老陆,你能拿徐老板跟我放在一起做对比,真是高看我了,人家放在古代,就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大人物。”

“我这种人可不敢跟人家相提并论,不过你能劝我,证明是没拿我当外人,呵呵,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从咱们之前的队伍里拉人,给你添堵的事儿以后坚决不干,如果遇到麻烦,你们自己不方便出手,也可以找我。”

“反正这边的特殊情况你也清楚了,有些事儿找条子真没用,要是能从侧面帮上忙,这也算报答徐老板把我从穷的掉渣的老家拉出来的恩情了。”

等重新回到车上,陆卫东若有所思地跟徐建军感慨道。

“老范其实人不错,就是不知道他这条路会走成什么样子。”

“一开始可以靠着好勇斗狠上位,但如果一直用这种拼杀搏前程,就很难长久的走下去,刚则易折,希望他能明白这个道理。”

以前没接触过这个人,现在看来这小子也是有担当的,如果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别被对手或者本方人员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定还真让他闯出点名堂。

虽然以后港岛的社团火拼因为人数规模有限,被戏称为街道办群殴,但个人放在里面,就是惊涛骇浪,拍死几个也激不起多大浪花。

“对了,以后大厦电玩城的收入就别入账了,当作是你们额外的奖金,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能多挣点也许就少了些躁动不安。”

本来那点小钱徐建军就看不上,不过怎么给人加钱也是讲究策略的,一味的对人好,他也许分不清好赖,但卡好时间节点,调动积极性的同时,又能加强他们归属感,那就能把利益最大化。

“怎么分配?”

别看只是一个游戏厅,每天扣除应付租金和电费什么的,纯利润也有不少,如果全分了,甚至要高于他们本身的工资,这么多钱,陆卫东可不敢私自做主。

可这次徐建军却把难题丢给了他。

“你自己留百分之三十,剩余的怎么支配,我就不干涉了,由你全权做主。”

“太多了,我不能要,你给我本身的工资已经够高了,这钱我拿的心里不踏实啊。”

看陆卫东开车速度都降下来了,徐建军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现在的工资,顶多算是一个高级白领的水准,老陆,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尖东的那个地块,明年完工有点够呛,后年也必定交付了,咱们在其中可是占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份额,到时候必然要安排人手参与到具体运营的,将来有你忙的。”

“还有,不出意外,港岛的归属马上就会有结果,到时候交流可能会越来越频繁,除了内地的一些东西,这里我也是准备当成第二大本营来运作的,你就是给我打前站的排头兵。”

“多拿点也是应该的,还有你家人的问题,等政策进一步放开,到时候也可以把他们接过来。”

陆卫东不是那种能言善辩的主儿,听了徐建军的安排,没有继续争论,只是默不作声地开车,但他内心的触动,也只有自己能体会。

他这个时候甚至萌生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自己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何其幸运,遇到了徐建军这样厉害的老板,给予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些跟自己同样情况的战友,有些到现在还在为一日三餐发愁,有些情况好些的,也需要辛勤劳作,才能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而他陆卫东何德何能,跑到港岛这种纸醉金迷的国际大都市来管人,如果说之前对徐建军只是单纯的感激,现在已经升华到知遇之恩的报答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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