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死心塌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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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代未遂的案件,其实可操作空间很大,甚至个别地方延用民不举,官不究的立场。

但胡建平一帮人刚好遇到徐建军立威定规矩的阶段,活该他们倒霉,徐建军把涉案金额提到离谱的高度,还是按照入室抢劫报的案。

自己媳妇儿就是研究刑法的,最开始廖芸备课的时候,可是没少受到徐建军的骚扰,所以关于这方面的尺度,他比一般公检法人员都要熟悉。

而且徐建军也从来不提倡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老好人做派,既然敢打歪主意,就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承担后果。

甚至拔出萝卜带出泥,就连胡建平那个不知情的小舅子,徐建军都找人暗戳戳地把他挖了个底朝天,跟他姐夫前后脚进号子团聚去了。

早期的古董倒卖,没有几个是完全干净的,要想富挖古墓,一夜干个万元户,口号就是这时候喊出来的。

只要抽丝剥茧地仔细探查,就很少有落空的。

除非是秦志远那种完全吃技术饭的,或者徐建军这样,家里现金多的盛不下,花钱就是为了冲抵货币贬值风险的。

“当初这些东西堆在后院儿,跟杂物差不多,现在这么分门别类摆好,还真的有些赏心悦目,姐,这些都是古董吗?”

廖荃在京城上学也快两年了,已经熟悉了城里的生活节奏,寒假回家刚开始那几天,哪哪都好,有疼自己的奶奶,有宠自己的父母,还有跟仆人一样可以随意使唤的弟弟。

不过这种新鲜劲儿没维持多久,廖荃就开始怀念起跟自己一起努力的同学,教自己穿衣打扮的姐姐,还有歪理不少,但总能自圆其说的姐夫。

于是以学习为借口,早早地让徐建军派车把她接了过来。

“也不全是,这里面的字画,有很多都是当代画匠的作品,你看这副,就是李可然的,不过他的画作也很厉害,已经能跟一些著名画家相提并论了,你大伯就特别喜欢他画的牛。”

“我大伯喜欢,那姐夫还不立马送过去巴结老丈人?”

“他送过啊,你大伯还拿着他送的画在学校里跟老同事显摆,结果差点失窃,之后就再也不敢那么高调了。”

其实主要原因,是廖芸在港岛的时候,听说过这方面的行情价,被吓的不轻,生怕老爸不清楚状况,惹出什么麻烦。

反正在廖芸眼里,徐建军可比自己老爸靠谱多了,廖荃之所以说这些东西在家的时候像杂物,主要原因就是徐建军真把这些东西当杂物看待的。

除了讨好老丈人给他翻出些字画欣赏观摩,廖芸还从来没见过徐建军在外人跟前显摆这些收藏。

“那这么多东西集中在这里,就不怕被人惦记了?”

“年前刚逮住一批人,你别看这里平平常常的,听你姐夫说,刚刚咱们坐的电梯,都是要经过验证的,不然启动不了。还有门窗都是加强过的,还有警报器。”

廖芸说完又朝楼下指了指补充道。

“刚刚那个憨憨的大壮,别看他人畜无害的样子,力气可大了,三四个人他分分钟就给解决了,有两个还被打断了腿。”

“就他?”

不怪廖荃不信,刚刚徐莱在下面逗狗玩儿,那个大壮恨不得趴在地上护着,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生怕吓到小朋友。

主要是柳大壮见识过那两只狗咬人时候的凶猛劲儿,他是真怕万一伤着徐建军家小公主。

大壮虽然没什么心眼,但谁对他好还是能分清楚的。

遇见徐建军之前,他们母子俩吃不饱穿不暖,住的房子都是千疮百孔,冬天得弄一床茅草垫着,才不至于冻死。

跟着徐建军讨生活之后,不光盖了三间砖瓦房,老娘身上的病也给治的七七八八。

八三年因为曾经伤过人,徐建军怕他被清算,安排柳大壮跟着柱子去南方,不管是最开始的制衣厂,还是后来的宏达,他也都是被摆在受人尊敬的职位上。

在这些人身上,柳大壮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关怀和照顾,所以在他心里,就算是自己伤着,也要完成交代给他的任务。

“大壮,不用紧张,小黑就是我家大黄的种,之前就养在老秦家,没少窜到我们院里蹭饭,它认识小莱莱,不会伤她。”

听了徐建军的话,柳大壮依然不放心地站在旁边,不过见小丫头薅小黑耳朵,它依然是低眉顺眼摇尾巴,总算放下心来。

“阿姨,之前大壮在南方那个对象,分开之后发现自己怀孕,她本来是打算去医院打掉的,被柱子拦了下来,我想听听您的看法?”

对象是柳大壮的,差点被打掉的孩子也是他的,徐建军不找他商量,却跟他娘掰扯,这种行为貌似不合理,但柳大壮像个没事人一样,注意力全在照顾小莱莱方面,仿佛这事真就跟他没关系。

大壮老娘沉吟半晌,才说出自己想法。

“我听大壮说了,人家姑娘不愿意跟着回来,当初和他好,也是看他当什么保安队长威风,强扭的瓜不甜,还是不耽误人家了。”

“我看大壮挺喜欢小孩子的,要不要让那个湘南妹子把孩子生下来?毕竟是一个小生命。”

大壮老娘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又迅速暗淡下来,她身体情况不太乐观,有这种抱孙子的机会,自然是喜出望外,但也得别人愿意成全才行。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辈子,吃过的亏,受过的苦,不计其数,老婆子可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家孩子能优秀到让人舍弃那么多。

“我们当然乐意,可人家女方未必同意,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还牵涉到女孩子将来找人家的障碍。”

这个时候南方打工的还没形成规模,那种临时夫妻的现象还不存在,大多数都还是安守本分,就算是处对象,也是冲着结婚的方向努力的。

既然已经因为大壮的离去结束了那层关系,撇的一干二净才是最优选择。

“现在关键是看您态度,如果愿意要这个孩子,我安排人做那个姑娘思想工作,具体的就不用您费心了。”

从对方主动找柱子谈打胎费用这点,就知道那姑娘原则不强,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她那儿是真的管用。

大壮老娘听了也很干脆,直接噗通一下跪在徐建军面前。

“要是能保住那个孩子,我老太婆走之前能看一眼,此生也算无憾了,谢谢你。”

徐建军赶忙去扶,并且示意大壮帮忙,结果柳大壮的做法是,紧随老娘也跪在那里,把徐建军整的有些哭笑不得。

“大娘,折煞我了,您要是再不起来,这事儿我就不管了。”

好说歹说才把这对母子从地上拉了起来,他们闹这一出儿,把一直追着狗狗的小莱莱的吸引力也给拉到这边。

穿着厚厚的棉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样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等小莱莱扑到徐建军腿边,他顺手抱起自己宝贝闺女。

“大娘您要是不放心儿子,平时也可以住这边,就大壮自己鼓捣那些吃的,我看小黑都有些不稀罕。”

“这里建的那么好,我是怕把弄脏了,既然您不嫌弃,老太婆我做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安顿好柳大壮他们,徐建军抱着小莱莱到楼上找廖芸姐妹俩。

徐莱正处于看什么都想探索一番的阶段,挣脱爸爸怀抱,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在光滑的地盘上奔跑。

不过每次她想下手的时候,总是被老父亲给抱走,接二连三被打扰兴致,徐莱也被惹恼了,趴在徐建军怀中用哭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很快就把廖芸姐妹俩给招来。

“哎哟,是谁惹我们小莱莱了,告诉我,妈妈帮你揍他。”

小莱莱竟然像是听懂了廖芸的话,停止哭泣,然后用她肉嘟嘟的小手指了指抱着她的徐建军。

逗的廖芸姐妹俩笑弯了腰。

廖芸象征性地在徐建军胳膊上锤了两拳,徐莱顿时眉开眼笑。

“姐夫,你到底怎么惹她了?看把我们小公主给气的。”

“一会儿要抓那个瓷器,一会儿要撕墙上的画,如果任她自由活动,估计这里一半的东西都要遭殃,好了,这里不是小朋友能玩的地方,你们看也看过了,该走了,再晚到老廖那儿就混不到饭吃了。”

目送徐建军一家离开,柳大壮把大门关上,然后把老娘请到他平常住的小屋里,这里床铺整洁,家具一应俱全,最关键的是还给配了台电视机。

这是柳大壮的快乐源泉。

“娘,济公还在播,咱们一起看。”

“你自己看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见儿子盯着电视机屏幕,不能自拔的样子,老太太忍不住训斥道。

“人家徐老板对咱们不薄,就交给你这么点事儿,可千万别搞砸了,看电视消遣也行,但也不能忘了自己该干的事儿。”

“娘,小黑跟赛虎可厉害了,只要是生人靠近这里,它们就会叫着提醒我,它们鼻子耳朵可比我强多了。”

相较于心思难测的人,柳大壮其实更喜欢跟狗打交道,特别是年前那次并肩作战之后,他对这两只狗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吃饭都是同等待遇,就是自己做的饭实在欠点火候,两个狗兄弟好像不太爱吃。

看着没心没肺的儿子,老太太都不知道该为他担心,还是该为他庆幸了。

也难怪那个湘南姑娘不愿意把自己后半辈子赌在他身上,不过在京城,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正经姑娘,只会更难,希望自己能多撑几年吧。

就这么被老娘担心未来生活不能自理的憨厚家伙,在外人看来却是妥妥的天煞星转世。

关于胡建平的处理已经在对面派出所传开,而且据可靠消息,这次他们老所长也受到连累,退居二线。

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对于他们这些内部人士来说,现在也已经不是秘密,柳大壮以一敌四,甚至连皮毛都没伤到,最后更是把老胡吓的落荒而逃。

这种战绩,在这些年轻公安当中已经封神,所以每次柳大壮从他们派出所路过,都能引起骚动。

“那家伙长得人高马大,有那样的力气情有可原,不过老胡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上了,他动歪心思,也不提前调查调查。”

“怎么,你还同情他啊?放着体面的工作不好好珍惜,天天琢磨那些邪门歪道,落到今天的结局是早晚的事儿。”

“其实最惨的还不是老胡,那两个至今还在医院躺着的才是倒霉透顶,听说他们家属已经去老胡婆娘家闹过了,怎么调解都没用。”

“被人当枪使,什么好处没捞到,反而落了个终生残疾,说不定还要进去蹲几年,换成谁都不答应,所长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你且看着吧,这种破事儿,可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所长要是真退了,新来的就要面临巨大考验了。”

“对面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别打听了,反正是咱们惹不起的那种。”

把经济建设放到第一位,在这样的政策引导下,的确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让沉寂许久的经济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但也不可避免地造成一些民众的浮躁情绪蔓延。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浪潮下,敢打敢拼确实造就了一批弄潮儿,但被拍死在沙滩上的也不少。

其实等到若干年后,也许你会发现,按部就班,生活未必就过的差了。

以京城这些普通人为例,坐享其成,也许比那些瞎折腾的结局更好。

京城在未来很多年,经历亚运大改造,奥运换新颜,房价突飞猛进,经济翻了无数倍,若干年后,光他们看现在不上的蜗居,还有不起眼的京城身份,都是无数人高不可攀的存在。

那些耐不住寂寞,又没有能力把握住机会的,才是最先被时代抛弃的一批人。

金字塔顶尖的位置,谁见识过都迷糊,但为了向上爬,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跌落泥潭当肥料,就怪不得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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