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西方惊惧，准提东来（1 / 1）
西方，须弥山。
刚刚因两位教主证道成圣，而紫气东来三万里，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圣人道场，此刻，气氛却是一片冰冷，甚至，带着一丝压抑的恐慌。
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这两位新晋的天道圣人，相对而坐。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成圣的喜悦，反而，比之前更加苦涩，更加难看。
就在刚才，那道源自天庭，降临人族都城陈都的法旨，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那股冲天而起，虽然稚嫩，却又充满了无穷潜力的“人道”气运，他们，也感知得明明白白。
“师兄！那苍昊……他……他到底想做什么？！”
准提道人，这位向来以机变、能言善辩著称的圣人，此刻的声音，都在发颤，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愤怒与……深深的困惑！
“册封三皇五帝？传下【人皇镇世典】？让人族自强不息？”
他想不通，他完全想不通！
“他疯了吗？！人族，乃是天地主角！是未来无数元会的气运之源！将他们当做牛羊一般，圈养起来，让他们世代供奉，予取予求，这才是最稳妥，最方便的法子啊！”
“他为何要让人族变强？！”
“为何要开启他们的智慧，激发他们的野心？”
“难道他不知道，当一个种族拥有了力量，便会拥有欲望吗？当他们强大到一定程度，这柄由他亲手锻造的利剑，总有一天，会将剑锋，指向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庭！”
准提越说越激动，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苍昊的操作。
在他看来，这简直是愚蠢至极，自掘坟墓！
将天地主角圈养起来，让他们愚昧，让他们敬畏，从而轻松地、源源不绝地，收割他们的信仰和气运，这难道不是最优解吗？
接引道人脸上的疾苦之色，已经浓郁到了化不开的地步，他缓缓摇了摇头，那双悲苦的眸子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片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恐惧。
“不，师弟，你错了。”
他的声音，无比干涩。
“我们……都错了。”
“我们想的是，如何‘控制’众生。而他想的，是如何‘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人人如龙的……盛世！”
“你还没看明白吗？”接引圣人看着自己的师弟，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传下的功法，让人族自强。他册封的领袖，让人族自治。他让人族，不再需要信仰任何神佛！他这是……要从根源上，断绝我等所有教派的生路啊！”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混沌神雷，狠狠劈在准提的圣心之上！
他，瞬间，遍体生寒！
他终于明白了天帝苍昊的恐怖之处！
他们，还在第一层，想着怎么“圈养”，怎么“收割”。
而那位天帝，已经站在了普通生灵无法理解的第五层，他要的，根本不是一群温顺的羔羊，而是一支，能随他征战混沌，开辟寰宇的，无敌之师！
这两种格局，根本不在一个维度！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成功！”
准提眼中厉色一闪，圣人的道心，让他迅速从震惊与恐惧中挣脱出来。
“师兄，我必须亲自去一趟东方！”
“他想让人人如龙，我偏要告诉众生，龙，亦有高下！这芸芸众生之中，必有懒惰者，必有失意者，必有甘于平庸者！这些人，便是我西方教的根基！便是我佛门，最初的信徒！”
“我要去将他们‘点化’，将这些与我西方有缘之人，带回须弥山！只要我西方教，也有人族弟子，便能分得那人道气运，便能在他那铁桶一块的布局上，撕开一道口子！”
接引圣人，沉吟片刻。
他知道师弟此行，凶险异常。
如今的天庭，高手如云，混元圣人就有三尊，还有后土、伏羲这等顶级大能。
师弟一人前往，稍有不慎，便可能身陷重围。
但，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也好。”接引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地叮嘱道，“但切记，万万不可与天庭之人，发生正面冲突。如今的天庭，大势已成，非我等所能力敌。”
“一切，以‘缘’为重。”
“师兄放心，我省得！”
准提说罢，他那宝相庄严的圣人法身，瞬间化作一个面容普通的游方道人，身形一晃，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须弥山。
……
洪荒大地，人族，一个大型部落。
准提圣人隐去周身所有圣人气息，手持一根普通的木杖，化作一个慈眉善目的游方道人，缓缓走入部落之中。
他本以为，会看到蒙昧与挣扎，会看到在洪荒这残酷环境下，苦苦求生的麻木与痛苦。
然而，他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心头剧震。
部落里，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年轻力壮的男子，赤着上身，挥舞着沉重的石斧，正在合力围猎一头体型巨大的凶兽，他们配合默契，口中呼喊着整齐的号子，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对胜利的渴望！
另一边，聪慧的女子们，正围坐在一起，尝试用不同的草药，捣成汁液，涂抹在伤员的身上，希望能研究出新的药方，减轻族人的痛苦。
就连那些本该颐养天年的老人，都在一旁，努力地，将自己一生的狩猎经验、辨别植物的知识，大声地，传授给部落里的孩子们。
他们口中讨论的，不再是向虚无的神灵祈祷，而是充满了希望与奋斗的话语——
“阿虎！你左边！截断它的退路！今天拿下这头剑齿虎，我们小队，每人至少能分到一百个功绩点！”
“阿花嫂，我发现，把这种红色的果子捣碎，混上清晨的露水，能让伤口好得更快！你快试试！”
“孩子们，都看好了！这种长着三片叶子的草，有剧毒，千万不能碰！但它的根茎，却是制作麻痹陷阱的好材料！记住了，知识，就是力量！”
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名为“希望”的火焰。
每个人身上，都洋溢着一种“人定胜天”的昂扬斗志！
准提的心，一点一点，沉到了谷底。
他那套准备好的，关于“人生皆苦，世事无常，唯有放下，方得极乐”的理论，在这种积极向上，充满了奋斗精神的环境下，显得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可笑，甚至……有些可耻。
他不甘心。
他游走了许久，终于，在一个烧陶的窑洞旁，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失意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满身泥污，垂头丧气地，坐在一堆破碎的陶片中间，脸上，写满了沮丧。
准提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他立刻上前，脸上挂起最悲天悯人的微笑。
“这位小友，我看你愁眉不展，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那年轻人看到他，只是叹了口气：“唉，别提了，我负责烧的这一窑陶器，火候没掌握好，全都烧裂了，浪费了部落好多黏土，我的功绩点，怕是也要被扣光了，真是……苦啊！”
苦！
准提听到这个字，心中大喜！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人生在世，本就是一片苦海，施主你……”之类的话。
谁知，那年轻人根本没给他机会，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眼中重新燃起熊熊的斗志！
“不行！我不能放弃！失败乃成功之母！我一定要研究出，怎么才能烧出更坚固，更耐用的陶器！为了部落！为了功绩点！为了能让我阿爹阿-妈过上更好的日子！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
说罢，他抓起一块碎陶片，风风火火地，又冲进了窑洞，去研究那泥土的配比和火焰的温度。
只留下准提圣人，化身的游方道人，手持木杖，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