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血肉之躯硬撼钢铁,战斗已到最后关头(1 / 1)
仗打到现在这份上,敌人在如何使用这套“铁皮罐头”,以其为进攻核心规划展开怎样的战术,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
简单来说,就是把这“铁皮罐头”,在当横冲直撞的“人形坦克”使用。
这东西一方面是有不间断的大口径火力输出,能够持续性压制敌人,以移动式的机枪阵地为步兵班组火力核心,组织带领余下的常规步兵向前推进。
另一方面是寻常的轻武器火力很难奈何的了这东西,如果是单打独斗、以多打一的群殴还好说,总能找准机会把这铁皮罐头给集火弄死,且难度不会太大。
偏偏这玩意儿还不是单打独斗,而是有数量相当不少的常规步兵掩护。
任何能对“铁皮罐头”构成严重威胁的步兵重武器,都是敌常规步兵重点盯梢的优先针对对象。一经露头往往就会被优先集火消灭,这是杜克一行人在方才交手中已经吃到的亏。
而借着己方常规步兵的“重点保护,优先掩护”,这“铁皮罐头”得以更加肆无忌惮地展开进攻。
就比如这种短暂助跑以后,像辆泥头车一样狂奔猛冲过来。凭着皮糙肉厚和防弹盾加持硬冲入敌阵、贴脸开大,击破敌正面防御和火力组织,为后续步兵的跟进冲锋、扩大战果创造机会。
“简直就像是正经的步坦协同,不过把履带的坦克换成了两条腿的‘铁皮人’。”
从不缺少冷静分析力和敏锐洞察力的杜克,算是看明白了情况,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这“铁皮罐头”的棘手程度,是必须用上“具备压倒性优势的重火力”,才能说有把握对付得了的。
而眼下没有这个物质条件,仅凭手中现有的装备,实在没法在伤亡可控、战局在握的前提下干掉这“人形坦克”。
从“走一步、看一步”的角度来说,眼下唯一的选择也只能是后撤,转移至更有利的防守地形再说下一步的打算。
虽然只是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但总比继续原地逗留,跟这已经冲进防御阵型的“人形坦克”死磕要好。
可让杜克没想到的是。
就在己方抓紧时间交替掩护后撤之时,面对咄咄逼人、已经杀到脸上的敌军“铁皮罐头”。
那帮格鲁乌毛子在危难之际做出的选择,只让人看后大呼震撼。
“嘿!工业垃圾,在这里!”
刚刚挺起机枪开始爆射的“铁皮人”闻声猛然一回头,只见一名身形矮小的格鲁乌特战队员,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那透明培养罐的顶部,纵身一跃之下直接一把扒上了“铁皮人”的后背。
穿戴上装甲外骨骼后的“铁皮人”身高,已经超过两米;而飞扑直下的这格鲁乌特战队员,身高却不过只有一米七出头。
如此差距明显的身高,使得扒在“铁皮人”背后紧紧抱住的格鲁乌特战队员,俨然成了块“甩不掉、够不着”的牛皮糖,就像扒在母猴子身后的小猴子一样。
因手臂装甲限制了活动范围的原因,尝试抬起右臂“挠背”,妄图把“扒在背后的猴子”给扯下来的“铁皮人”,此时却无论如何都够不着对方。
至于另一只左臂,则更是完全派不上用场。
刚性连接在左小臂外骨骼上的那面防弹大盾,几乎完全把手臂活动范围限制在了前半身,连基本的反手摸向后腰都做不到,更不要提伸向后背。
“该死的混蛋!普丁的走狗!从我背上滚下来!!!”
虽不知敌人扒在自己身后这是要干什么,但总归是没好事,“铁皮人”里面包裹着的恐怖分子明显是急了。
也是因为刚才冲入敌阵,为己方常规步兵吸引火力,外加打开进攻通道的缘故。
这“铁皮人”眼下距离友军大部队,可是拉开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哪怕后面的其余恐怖分子们,看到“铁皮人”孤身一人陷入危机,也根本没法在第一时间冲上来搭把手帮忙。
至于开枪解决问题,那就更不行了。
这升级了附加装甲的有源外骨骼,其实和坦克的防御布局差不太多。
都是“正面最硬、侧面次之、背后最脆”,主装甲带全部集中在正前方的“铁皮人”背后,就只有基本的常规步兵防护级别,根本抵挡不住密集轻武器火力直射。
说白了就是这时候要是开枪,能不能迅速打死那扒在友军身后的敌人不知道,但一定会把块头更大、目标更显眼的“铁皮人”,从背后扫成马蜂窝。
情况就这么个情况,心急火燎的“铁皮人”也知道此时只能靠自己,全然指望不上那些还离着二三十步开外的友军。
够又够不着,枪也打不到。
怎么办?
情急之下的“铁皮人”忽然灵机一动,透过“山猫T”头盔有限的“一条缝”面罩视野,看到了一旁身后的解剖台上,堆砌着来不及撤走的金属罐、氧气瓶等杂物。
当即二话不说,右脚发力猛地向后一蹬。
任凭自己这战斗全重大几百斤的钢铁之躯,直愣愣地向后撞去。
“糟了!”
嘭——
“噗啊——”
一瞬间反应过来了这“铁皮人”要干什么,但死死扒住对方后背的特战队员,却始终不曾撒手松开,甚至都没动过这样的念头。
强劲的撞击力道发出砰然声响,直接将特战队员的血肉之躯,夹在了外骨骼背后装甲与堆满杂物的解剖台中间。
这前后夹击的碰撞力度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特战队员直接一口鲜血喷吐而出,连“铁皮罐头”里的恐怖分子都隔着头盔闻到了刺鼻血腥。
“呵,你自找的!活该!看老子把你夹成肉饼!再来!”
嘭——
又是一声猛烈撞击响起,本就口吐鲜血的特战队员这下伤势更重,止不住的鲜血从嘴角流出,但却依旧不曾放开死死抱住敌人后背的双手。
“罗戈申科!火力掩护,掩护!快去帮他,快!”
眼见队友为了给大部队转移争取时间,陷入苦战而身负重伤。
不愿抛下战友的就近几名格鲁乌特战队员,刚刚撤出去没多远这下又准备掉头折返前去帮忙,没曾想那该死的“铁皮人”到现在还有功夫管其他敌人。
哒哒哒哒——
尽管欠缺准头,但单手射击完全无视后坐力的“铁皮人”,依旧挥舞着右手的PKM机枪,朝着正在跑来的几个敌人抬手就是一梭子。
密集成串的子弹迎面打来,看到敌人抬手准备开枪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不妙的几名特战队员已在竭力躲避。
虽借着就近掩体的保护躲过一劫,但也引起了敌人的注意,远端更多敌军的压制火力开始猛烈招呼而至。
“压制住他们!开枪,快开枪!”
噼噼啪啪叮咣——
“不行了!我们帮不了他,再不走所有人都走不了!必须得撤了,现在!”
哪怕身处险境的战友近在眼前,距离只剩最后十来米的咫尺之遥。
但这区区十来米的距离却无遮无拦、毫无掩体,期间还翻飞呼啸着炽热弹雨。
保持冷静判断力的那名特战队员说得对,这情况确实没法去救,再继续逗留下去的唯一结果便是所有人都走不了。
“该死的!罗戈申科你个混蛋,为什么要一个人冲上去!为什么!?”
口中虽有不情愿,但此刻哪怕是私交关系最好的救援战士,也不得不承认。
情况已经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只要还有一丝的理智,这时候无论愿不愿意都必须要撤。
“走!别管我,我来干掉这苏卡!你们快撤,走啊!”
“没时间了,走!快!”
在扒在“铁皮人”背后的特战队员奋力呼喊声中,几名救援失败的队友不得不撤下离开。
眼见刚想靠近的敌人轻松被赶走,顿时得意狂妄起来的“铁皮人”隔着头盔,又是一语狞笑咒骂。
“你完了!没人救得了你,看我把你拍成肉饼!”
说着,不想继续拉扯下去的“铁皮人”,正打算再次奋力向后一撞。
估计也用不了太久,最多再撞三两下,运气好了可能就一下,就能把这不怕死的“猴子”从背上给撞下来。
让人没想到的是,赶在下一次撞击到来之前,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攥紧了手榴弹的特战队员,愣是不顾嘴角的鲜血直溢当场一阵冷笑。
“完蛋的是你!车臣人的败类!”
“什么!?”
咔哒——
嘴里叼住右手中的手榴弹拉环一把将其扯掉,另一只左手几乎同时摸到了敌人的面前,反手往上一推直接掀开了“山猫T”的防弹面罩。
“完了!!!”
意识到敌人这是想干什么,铁皮罐头里的恐怖分子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原以为对方已被撞得濒死、毫无还手之力,却没想到这不要命的兽人竟打的是这主意,是真的抱定死志而来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但此时才反应过来,终归是为时晚矣。
只见左手扒开了敌防弹面罩的特战队员,攥紧右手中已经拔了环的手榴弹直接往里一塞,哧哧冒烟的手榴弹正好就卡在了脖颈装甲当中。
一不做二不休的特战队员还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铁皮人”头盔上的防弹面罩往下一拉、重新扣好,再双手齐上地将之死死捂住抱紧、防止被掀开。
被捂在铁皮罐头里的恐怖分子俨然已是惊恐万状,在爆炸声响起之前留给这世界的最后印象,只有那一声极度不甘、到死都没想到竟会是这种死法的痛呼。
“啊!!!!!!”
轰——
带着一颗被炸得稀烂的大好人头,方才还罩脑袋顶上的“山猫T”头盔,随着手榴弹贴脸爆炸被直接掀飞。
是一路冒着烟、打着转,滴溜溜地一路滚到了刚刚赶到的其余恐怖分子脚下,看得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一众恐怖分子无不瞠目结舌。
咣当——
已经被炸成了无头尸体的“铁皮人”应声倒下,大几百斤战斗全重的钢铁之躯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不止是脑袋被崩飞,连带着被装甲包覆的肉体也被炸得稀烂。
死得不能再死的“铁皮人”,就以这样一种谁都没想到的毁灭方式,被悍然赴死的格鲁乌特战队员一命换一命、成功干掉。
而那名成功为战友们后撤转移争取到时间,以自己一人的性命、挽救了整个集体的特战队员,此时此刻还留有最后一口气。
正在距“铁皮人”尸体不远的地面上挣扎爬行,速度极为缓慢、俨然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所经之处尽是一拉一路的大滩血迹。
要不是隔着“铁皮人”身上的装甲板做保护,只怕这位特战队员此刻连最后一口气都不会剩下,已经和那“铁皮人”一样被炸得身首异处、横死当场。
“呃啊啊啊啊!给我宰了那混蛋!我要把他的脑袋打成番茄酱!!!”
带队进攻的恐怖分子领队简直快要气炸了肺。
被倚为进攻核心、火力支柱的重甲外骨骼机枪兵,就这么让敌人极限一换一,以极为不划算的方式被干掉一个。
这事搁谁见了谁炸锅,恨不得把那罪魁祸首千刀万剐的恐怖分子领队,当即叫喊着下令要取敌人头。
大部分陆战队员和格鲁乌特战队员,都已经借此机会成功转移后撤。
周边近处再无其它威胁,闻令的一帮车臣籍恐怖分子立刻叫喊着扑了上去,嗷嗷乱吼的不似人怪叫俨然像一帮疯兽。
“该死的走狗!看老子这就宰了你他妈的!”
第一个冲上前去的恐怖分子不但“口吐芬芳”,还紧握步枪在手的同时,一脚踢开了迎面朝下爬行中的特战队员残躯,一把就将枪口对准了对方脑门。
只是......
更加令人惊恐万状又始料未及的一幕,已经赫然呈现。
“地狱里见,我在最好的地段等着你们!”
“啊——”
轰隆——
紧握在手的两颗手雷瞬间爆炸。
不止是那名一声惨叫,连逃跑都没来得及的最先冲上去的恐怖分子。
连带着其身后紧随而至的其他几名同伙,总共7人一个都没跑得了,全部在这极近距离下的“双雷炸响”中命丧当场。
“呃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
“马萨耶夫!马萨耶夫!!!我要把你和你爪牙们的脑袋挨个砍下来,全部挂在伊德利卜的电线杆上晒肉!你们一个都别想跑,你听见了没有!?我要你死!!!”
极限破大防的恐怖分子领队,发出宛如地狱嘶吼的般的怪叫,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
“......”
此时此刻,当然能听得见这魔怔人叫喊的马萨耶夫,正在刚刚转移抵达的新掩体后,一声不吭地为手里的PKM机枪更换弹药、抓紧时间。
尽管马萨耶夫什么话也不说,但同在一旁,且亲眼目睹了全程经过的杜克,此时的心中却是震撼不已。
都说俄国人的特别军事行动是一场死斗,就算是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也要接着打,想尽一切办法去灭杀敌人直至身死消逝。
杜克眼下算是真正明白了此番形容的含义,那是真的不带半句虚言、一点都不假。
极其残酷的步兵战斗,杜克不是没经历过。
奋不顾身地舍弃性命为了集体的勇士,杜克也不是没亲眼见到过。
或许也正因如此,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过去某些事,想起了自己最初理想的杜克,才会在抬手扣上机匣盖、更换弹药完毕的一瞬间低声一语。
“我现在明白了,你们不会输掉这场战争。”
“有你们这样的人面对那些傻X后现代贵物,你们不可能输,而他们也永远别想赢。”
“......撑过眼下这关再说吧,我们可还没赢呢。”
噼咔——
反手拖动PKM的拉机柄,将子弹顶上枪膛的马萨耶夫准备完毕、只待接战。
一旁同时做好了准备的杜克背靠掩体、紧挨着马萨耶夫,也不知道是突发奇想还是怎样,愣是借着再次接敌前的最后这点时间掏出烟盒。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这种时候你抽烟?”
“没有,我脑子没病好得很。而且我不但自己抽,还要给你也发上一根,喏。”
“......”
言行一致地将抖出根烟的软包烟盒抵到马萨耶夫面前,只待对方捏着过滤嘴拿去抽出。
且不说抽还是不抽,看出了这烟盒包装异样的马萨耶夫,端是心直口快、有啥说啥地直接开口。
“这文字......契丹烟?”
“啊?契丹?哦,对,是中国制造没错。”
“我老板给我的,比那些美国制造的‘卷大粪烟草’有味儿多了,好像是叫——叫什么来着?我想想——”
“啊,对了,是叫‘华子’,来根华子!我老板是这么说的,来一根?”
“......”
就和苏洛维琴科的性格差不多,马萨耶夫也是那种平日里看上去大大咧咧,可一旦进入战斗就非常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特战指挥员。
像杜克这种不着调的,到了决战在即的最后关头,还想着“来根华子”的家伙。
马萨耶夫是既感到离谱,但也觉得离谱中带着合理。
最终也不过是抬手接下了香烟,叼进嘴里顺带让杜克给自己点上,这或许是今生今世的“最后一根烟”。
口中烟雾缭绕之际,本着“都这时候了想说啥就说啥,总不能憋肚子里带着去见普里戈津”的道理。
忍不住想吐槽吐槽这些吊儿郎当美国佬的马萨耶夫,当即开口。
“以前我觉得那些美国片里是演的,都是假的。可你们美国佬还真他妈这样?仗打到关键时刻先给自己来根烟???”
“那倒不至于,起码不完全是。”
呼——
一口烟气吐出,仿佛若有所思的杜克接着回道。
“只是你想想,人生中的最后一刻要是不解口瘾再上路,不觉得太遗憾了吗?”
“你他妈——说的还真是挺有道理!噗呵呵呵哈哈——”
一下子没绷住,直接给笑出了声的马萨耶夫大胡子乱颤,引得本无笑意的杜克也跟着乐了起来、一并发笑。
乐观地直面死亡,纵使接下来的战斗即将身死,也依然抱以乐观主义毫无惧色。
这不止是杜克与马萨耶夫两人的态度,更是在场每一位陆战队员、格鲁乌特战队员的态度。
每一名精锐的战士都被这氛围所感染,团结一致、并肩作战做好了直面最终结局的准备。
直到那预料之内的一声炸响突然传来。
轰——
撤离路上顺手留下的诡雷,被气急败坏追来的敌人一脚踩断绊线,当场触发炸响。
爆炸声的响起同时也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借着敌人猝不及防被炸,刚乱了阵脚的这短暂几秒,机枪早已紧握在手的杜克当即第一个带头,从掩体后探身而出。
“打!灭了他们,开火!!!”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弹雨挣脱枪口直奔敌人而去,坚守最后一道阵线的战士们已然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面对这虽然猛烈,但比起方才已经因兵员折损而减弱了不少的火力。
都杀到了这一步的恐怖分子们,既已看见胜利的希望,自然是不愿放弃。
凭借手中仅剩的两台“铁皮人”,就算硬着头皮,都发誓要把这块骨头给啃下来。
“他们快死光了!再坚持一下!杀光他们每人赏百万美元!这是麦迪逊先生亲口承诺的,都给我冲!!!”
区区恐怖分子,没有坚定可靠的信仰也不知为何而战。
那激励士气的办法就只有“票子和女人大大有赏”,从古至今莫不是如此。
也别说,这招对这帮车臣叛匪亡命徒,那还是真挺管用。
哪怕承受着同样不小的伤亡,可一听“百万美金”大大有赏,立刻两眼释放美元同款绿光的恐怖分子们,终是咬牙强撑着拉开进攻阵型压了过来。
几乎以为自己今天真要交待在这儿了的杜克,正打算投出身上的最后一颗手雷,短暂压制敌人好更换弹药。
却没想到雷都捏手里了,攥住保险正打算拔环之际,耳边的无线电内忽然传来了一道“比上帝还要亲”的熟悉之声。
“‘大鲟鱼’呼叫,离那帮疯子远点!我们冲进来了,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