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是劝降又怎样?我偏要用子弹去讲道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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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为博纳特实在是太喜欢用媒体包装自己做宣传的缘故,长期在电视上、广播里、各种公开的宣传场合抛头露面,树立硬汉领袖人设形象,这就导致了一个情况持续已久。

在博军里,哪怕是再文盲、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大头兵,那也是知道咱博纳特大将军长啥样、声音如何的。

毕竟营房里抬头一看就是博纳特的肖像照,广播和电视里一到新闻时间就是博纳特的“玉音放送”,长期耳闻目染之下当然对博纳特的形象能牢记不忘。

本来这对博纳特而言是好事,长期的灌输式宣传有利于在部队尤其是基层,树立起自己牢不可破的光辉形象,这对于一支低文化素养的旧式军队来说很重要,尤其是对博纳特这样的军事独裁者而言。

但是现在,当博纳特大将军的“玉音放送”,以公开大喇叭的形式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城区上空时,那可就不一定是好事甚至可能是大坏事了。

靠近城郊的城区边缘处某栋二层民房建筑内,奉命驻守在此的一个博军步兵班,正竖起耳朵聆听着这头顶上传来的,无论你想听还是不想听都得强制性去听的“公频喊麦”。

当不断重复播放的博纳特录音进行到第三遍时,面色越来越不对劲的一名博军老兵终于绷不住了,就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当即“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现在证实了,果真如此!”

“博纳特从来不把我们这些杂牌军的兵,当成是人来看待,一直都是!你们是知道的。”

“看看他的嫡系吃的是什么伙食,我们吃的又是什么畜生饲料,嗯?”

“那帮嫡系的混蛋甚至把吃不完的肉倒掉,把放过期了的午餐肉罐头拿去市场上卖钱,也不愿意把那些已经是他们不屑于去吃的食物,让给我们哪怕一口,我们就只能每天守着发馊的饭菜还吃不饱,这公平吗!?”

“对!当然不公平!而且不止如此,博纳特现在甚至想要我们这些人为他去死!”

“我敢打赌,外面的声音绝对不是假的!是博纳特干得出来的事!你们多少都听说过博纳特把活人丢去喂狮子的传闻吧?”

“想想看,那么多曾经反对或者跟博纳特稍有意见不合的人,都未经审判莫名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他们的家人都只能哭空坟,你们难道真觉得这只是传闻吗!?”

老兵的话没什么大道理,或者说以他初中肆业的文化水平来说,也只能说得出这样的大白话。

但即便如此,老兵的话也是不掺半点虚假的实话实说,是在场诸位博军都能听得懂的最简单道理。

整个步兵班里就属这位老兵最“德高望重”,连当了4年兵的班长都不如他这个8年的老油条。

要不是因为这老兵心直口快、不懂人情世故,非但没做到恭维上级,甚至还无意中把上头的某个小领导得罪过,如今也早就升上去当上排长乃至更高级了。

所以哪怕知道这老兵的激烈言辞是“很不该说的话”,对其一直以来都很尊重给面子的班长,也只是依旧坐在一旁烂椅子上平静回道。

“这么说,你是认定外面那广播是真的了?不是敌人在欺骗我们什么。”

面对班长的发问,不假思索的老兵当即反问回道。

“那你呢?你难道就觉得这事是假的吗?觉得博纳特一直以来都把我们这帮杂牌军当人看,给我们应有的待遇和尊重,就跟对待他的嫡系一样,所以他不可能干得出将我们这种杂牌军杀人灭口的事?你该不会真这么觉得吧?嗯?”

“......”

面对老兵的“用反问回答问题”,自己心里也有杆秤的班长沉默了。

老实说,他们这些人参军当兵没啥信仰和宏图伟志可言。

不敢说全部,但起码有八成甚至更多的人,是为了“当兵能吃饱饭还给按时发工资”这种简单的原因而参军入伍的。

在人际关系和背景靠山都薄的跟张纸似的,四舍五入约等于没有的前提下,当兵打仗就是他们这帮人终其一生所能得到的最好工作、没有之一。

哪怕有生命危险得跟子弹炮弹跳舞,那也好过在贫瘠荒凉的村子里连饭都吃不饱被活活饿死。

毕竟人活着得先考虑吃饱饭,然后再说生命危险的事,否则被饿死一定比被子弹打死提前到来。

用“人贵有自知之明”来形容这样出身的博军杂牌基层士兵,显然是合适的,起码绝大多数博军杂牌兵们都对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心里有数。

眼下被老兵这么一说,加上班长还报以了无声的沉默,并未立刻出言反驳什么,那就更是一股悲凉感立刻涌上心头。

“我说实话,哥几个,我他妈是真的受够了!你们算算咱这帮人在前线上驻扎都多久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不肯把我们换下去,要我们硬着头皮面对这么强的敌人,这不是明摆着把我们往死路上逼,还能是什么呢?”

不讲啥大道理,只说最接地气的大实话。

一旁某位不吐不快的博军士兵此言一出,立刻引得包括老兵在内的多人认同。

眼看局面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不想强迫自己去干什么既没意义也违心之事的班长,这就再度问道。

“敌人不是我们的实力所能战胜的,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举手投降而非负隅顽抗,你们是这么认为的吗?都这么想?”

“......”

面对班长的试问,周围的博军士兵们有不少都还挺是胆怯,属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面面相觑,一时半会竟没人敢说“是”但也不想说“不是”。

眼看周围这帮战友连承认自己很怕想活命的勇气都没有,都只想着随大流而不是当出头鸟。

气不打一处来的老兵也不装了,这就跟大马金刀地拄着手里那杆破烂RPD轻机枪坐下,向面前的班长摊牌说道。

“对,我是这么认为,我承认我想投降,然后呢?怎么着吧?”

“就因为我不懂得奉承孝敬他们,我到现在还是个冲在最前线上送死的大头兵。不止如此,他们甚至还把机枪发给了我,让我当送死的炮灰兵里最引敌人关注的那个,巴不得我是第一个被敌人消灭的。”

“我书读得少,肚子里没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这样的狗草玩意儿不值得我为他们效忠,甚至为他们丢了性命。”

“以前我有口饭吃,能吃饱就先混着日子,以后再说;但现在,现在他们要我为了这混口饭吃的狗屎差事送命,可去他妈的吧!我压根不欠上面那些狗东西什么,更不会为他们丢了性命!”

“这就是我最后想说的,你反对吗?班长,还是说想让其他人逮捕我这个不忠诚的叛徒?”

“如果是的话,那尽管来吧,但丑话我可要给你们说在前头。”

“我当了8年兵,整整8年!从前政府军时代到现在!我虽然不是什么特种兵,但杀人的本事也不是随便说笑的!你们要觉得有本事把我逮了或者杀了,尽管来吧!我宁愿为了保自己的性命而死,也不想为了那帮不把我当人的狗东西送命!”

“这——”

单看老兵那凶神恶煞的面相,还有那恶狠狠的语气,在场的人没有谁会觉得这是在吓唬人。

看来,平日里和大伙朝夕相处时沉默寡言的“老实人”,这下是真急了。

不想事情搞大到无法收场的一名博军大头兵,立刻起身来到班长和老兵中间当起了和事佬,赶忙劝解道。

“至于这样吗?难道就因为外面的一通广播,我们就要窝里斗,自相残杀起来?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们应该冷静!”

“冷静?冷静能让我不被派去送死吗?冷静能让我从敌人的炮火下活下来吗?不久前安德罗的部队轰炸城区时是什么火力,你们都看见了,天上的无人机多到像捅了马蜂窝,你怎么不跟这些无人机说冷静!?我问你,那有用吗!?”

越说越上头的老兵像吃了枪药,但这话吧他就是在理儿,周围的战友作为处境和地位相同者更是找不到半句可以反驳的话。

当然也包括这才终于要开口的班长。

“你是对的,我承认。”

“不止是你,我也不想死,咱们这一个班的人能活着有谁想死呢?可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上面要是不想投降,下命令让我们死战到底,我们能怎么办!?难道战场抗命吗!?”

班长是以为自己说出了最无法回答的问题,却没想到老兵不但早已考虑到了这问题,甚至已经想好了对应的答案,当即脱口而出。

“那你怎么能确定,现在只有我们是这样,为了他妈这点破事而苦恼、吵架。”

“其它班呢、其它连呢,有头顶上这通广播,难道你以为他们还能一门心思死硬到底吗?还是在113旅大概已经完蛋了,而我们又被包围了的状况下。”

的确,要不是老兵此言提醒,班长几乎都没来得及去想其它友军部队现在是个啥状况。

正被老兵一席话问得无言以对之时,窗外的天空中忽然传来阵阵刺耳呼啸。

还算是实战经验比较丰富的班长,立刻听出了这声音的不对劲,当即一声大喝。

“不好!炮击!快离开窗口,找掩体!”

“等等!”

正当众人起身想要赶紧逃出房间,哪怕去走廊里隔堵墙也能避免被炮弹破片直击时。

坐在自己原位上压根不带动弹的老兵,却出言制止了众人的步伐,紧接说道。

“你们听,虽然声音很微弱,但那些炮弹已经在半空中炸开了,仔细听!”

半空中炸开了?

以非洲大区战场的普遍技术水平,在场的这博军步兵班,是没有机会见到什么末敏弹、智能引信空爆弹一类的高性能弹药的。

所以这“炮弹在半空中轻微爆炸”的现象就很稀奇,让人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什么,自有主见的老兵已经起身快步来到窗前,探着头向窗外望去,刚刚萌生出短暂几秒的猜测果真应验。

“真的是劝降弹,满天的传单!这种炮弹我以前见过,那还是前政府军时代和安德罗上校的部队联合行动的时候,他们对边境上被包围的敌人用过这种炮弹,就和现在一样打出去满天都是劝降单。”

光有博纳特的“玉音放送”扰乱敌军心,周正当然知道这还是不够的,不能指望光靠这招就能把敌人搞垮逼降。

为了让这些军心已乱的博军炮灰兵们彻底明白,他们到底是怎样的、连人都不算是的纯纯牛马工具人,周正还提前准备好了大批的“特制炮弹”。

152弹丸内部装着的不是高爆装药,而是成卷成卷的劝降传单。

用延时引信设定好空爆时间,控制在城区上空的最佳抛撒高度起爆。

利用微量的起爆装药,将装着传单的聚合材料容器炸飞而不炸烂地投掷出去,受冲击力作用的容器会自行展开,其内卷着的大量传单这就以超大的覆盖面积漫天洒下。

本着出门看热闹一样的心态,好奇这劝降单上到底写了啥的博军部队纷纷走出房子、来到街上,当然也包括刚刚还在为“接下来该咋办”一事而争吵的这博军步兵班。

最先冲上大街的老兵一言不发,只顾抬手从半空中抓住一张正飘落而下的劝降单,将之展开于面前定睛一看。

当即在头顶上持续依旧的“博纳特玉音放送”中,忍不住当街骂娘。

“我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

“博纳特在耍我们,这个该死的混蛋欺骗了所有人!这就是他说的已经被安德罗集体炸飞处决的俘虏!”

“喏,你们看看!他们当中这么多人都还活得好好的,看不懂字总该能看得明白照片,这些人就跟安德罗上校在一起,这传单上印着他们的合影呢!”

漫天洒下的传单足够多,多到完全能确保在场各位博军士兵人手一张。

一目了然的照片当然都能看得明白,但更让大伙好奇的是底下的文字说了些什么。

属于是整个班里文化水平最高,起码初中毕业的班长这就读给大伙听。

“博纳特一次又一次用谎言欺骗了我们这些被他当做‘炮灰’的士兵,但安德罗上校不同,安德罗上校将我们当做同胞看待。”

“他开设政治思想教育课,让我们明白博纳特到底犯下了怎样的滔天罪行,怎样与那些荼毒祸害了我们祖祖辈辈几代人,至今还未停止的卑劣殖民者们同流合污在一起。”

“当博纳特试图将我们灭口的炸弹落下后,安德罗上校为我们提供了无微不至的人道主义关怀,给予我们生而为人的基本战俘待遇,给予我们治疗、食物和水,以及一张能安心入睡的温暖床铺。”

“战友们,看着这张照片!我们曾和你们一样,被博纳特的军事命令驱使着前来消灭安德罗上校、被人为操纵着与他为敌,而现在,我们正洞悉了真相地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不要再为博纳特的野心付出更多不必要的伤亡了!放下武器、投身大义,我们是完全不必自相残杀的手足兄弟,是一家人!我们衷心期待着讨伐殖民侵略者的正义之师中能有你们的加入,让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倒是实诚的班长一字不落,把劝降单上所写内容如实念给了大伙听。

这下,望着照片上那些早已被博纳特宣布为“已经是尸骨无存的死人”,却还好端端地活着和安德罗上校站在一起,再没文化水平的人也知道博纳特那满嘴放屁纯属扯淡了。

加之班长念出来的那些话,那字字珠心的战俘语录。

接下来很有可能也会成为俘虏的这些博军士兵们,终于完全意识到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即他们不光能继续活下去,而且还能活得更像个人、更有生存保障、更好地去活着,远比现在这样像路边一条似的被逼送命强百倍千倍不止。

望着劝降单末尾那句“请保留此单以便弃暗投明”的文字,二话不说就把劝降单收起往兜里揣的老兵,直接旁若无人地甩开大步离去。

“你这是要去哪儿?干什么去?”

“干什么?你问的这是什么废话,当然是集结其他人!旅长不同意投降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向他请愿,哪怕是用子弹也要跟他说通这道理!”

话音一顿、径直转身,顺带掂了掂手里的RPD轻机枪。

仿佛是在示意些什么的老兵是一刻也不想再耽误下去了,要想活命就必须现在立刻开始行动,接下来的每分每秒都将是为自己的生命而奋斗。

“你们呢?跟不跟我一起!?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去召集其他人!我还不相信了,这么大一个旅就找不出其他有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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