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穿着军装的商人，过河拆桥的黑帮（1 / 1）
“我说你怎么又来了？上门求打脸也要有个限度，还是说你喜欢这种感觉？中校先生。”
尽管负责“前台接待”的小头目对自己的态度很不好，甚至于狗眼看人低，但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忍更可以无所不做的康纳斯中校，依旧只是笑笑。
“如你所见，我来了，无论喜欢与否，这就是事实。”
“现在，还请通报吧，我这个级别的客人应当没有不上报就拒之门外的道理，对吗？”
“......妈的，你倒是懂挺多啊，博纳特的高档走狗。”
虽然口头上还在嘴硬，但负责接待的黑帮小头目却也知道，康纳斯所言正是事实。
如果连基本的上报都没有，就直接把康纳斯轰出去拒之门外的话，那到头来挨上面整治的反而会是自己，组织内那些条条框框的黑道规矩可一点都容不得破坏。
“行了，算你小子走运，在这儿等着，我去帮你传个话。”
“谢谢，有劳了。”
眼见不耐烦的小头目转身离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寻思坐着闲要比站着闲强得多的康纳斯，便自顾自地来到大厅沙发上坐下。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但康纳斯还从没仔细打量过这儿，眼下有点空闲时间开始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来。
就和许多“挂羊头卖狗肉”的黑帮一样，“热情”组织也有自己的各种商业经营类场所，在公开对外营业，包括但不限于色情场所、赌场、酒吧、贩毒商店等等。
这些场所一来是可以给组织提供持续性收入，是组织盈利的重要来源。
毕竟这年头你不管干啥都离不开钱，尤其是混黑道这块，主打一个“有钱不一定是英雄好汉，但没钱真会被当成路边一条”。
没钱连小弟都养不活，更别提发展壮大组织了。
二来嘛，就是为组织的各种交易勾兑，提供一个可供谈话的场所，也便于有合作意向的外人能找到组织上门说事。
康纳斯现在来到的就是这样一间场所，是整个尼特里亚市内规模最大的一座赌场。
虽然尼特里亚被军事管制加戒严好几年了，人口外逃流失严重也是众所周知的问题。
但依然不妨碍这座城市里充满了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是那些没打算过安生日子，总想着歪门邪道走捷径、搞投机去发大财的人，包括但不限于毒贩、雇佣兵、逃犯和各种悍匪，以及投机商人。
这些“非日子人”往往就喜欢尝试一些新奇事物，喜欢寻求刺激、注重体验，说白了就不是啥正经人。
恰好这些不是啥正经人的家伙，正是赌场的理想型客户人群。
所以，就算尼特里亚已经沦为了普通人的“梦魇”，被冠以了“自闭城”的绰号，可这座城市里的赌场生意依旧非常兴旺，整日整夜地充斥着大量压根没想过要过正常日子的人来厮混。
作为尼特里亚的头号黑帮，“热情”组织当然不会放过这赚钱的大好机会，不可能让这么肥的一块肉落到别人嘴里。
早在博纳特于前政府时代对尼特里亚发动平叛作战前，这家由“热情”组织经营的“手艺传奇”赌场，就已经是尼特里亚规模最大也最具实力、没有之一的赌场了。
到了博纳特时代，因为“热情”组织作为尼特里亚本地黑帮经营多年，早已经营起了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根深蒂固。
加之博纳特的独裁军政府，对基层的管理能力和组织度四舍五入约等于没有。
总习惯于用杀，来物理解决一切行政治理难题，导致博军不管走到哪儿，都基本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境界犹在眼前”，压根不得人心的原故。
很好地利用了本地人，对博军这股外来势力排斥性的“热情”组织，得以继续经营各种非法黑产灰产生意而不暴露。
各种买卖做得风生水起，收入比起以前甚至还有所增加。
除了不能太过张扬、免得暴露身份，遭到博纳特“枪打出头鸟”外，这“热情”组织混得简直比以前还要好得多。
坏人一有钱往往就容易变得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热情”组织在这方面做得可谓相当“出色”。
康纳斯中校作为驻尼特里亚警备旅的旅长之一，按理来说应当是“热情”组织的座上宾，需要尽可能维护好双方那些存在于暗中、见不得人的合作关系。
可现在，或许是看到博军在前线上连吃败仗，过于兵败如山倒的缘故。
预感到博纳特大势已去的“热情”组织头目们，自持手里攥着与康纳斯中校搞暗中交易合作的把柄，开始变得“狗脸不认人”。
认为就算怠慢了康纳斯中校也无所谓，反正攥着把柄又不怕他撕破脸。
毕竟“把柄”一旦被捅到博纳特那儿，康纳斯肯定是想都不用想的立刻完蛋，起码智商在线的康纳斯不会蠢到这种程度。
有恃无恐的“热情”组织，这就开始把康纳斯从座上宾的位置上往下赶。
从一开始的起码还以礼相待，变成了如今的“没啥事就别他妈上我这儿来，给你上茶我还嫌浪费茶水费”这种程度。
明知道“热情”组织这是狗眼看人低的过河拆桥的行为，但康纳斯本人却没有对此表现得太过激与愤怒。
一方面是因为做事前习惯于先考虑清楚的康纳斯清楚地知道，这种时候被愤怒一类的负面情绪主导思维理智，压根于事无补。
无论喜不喜欢，事实就是当前的“形势比人强”。
“热情”组织所要面临的形势确实很大程度上优于自己，完全可以说时间是站在他们那边的，这种时候因为“没能受到应有的礼遇而和对方撕破脸”，既不理智也不值得更没必要。
另一方面，康纳斯这人虽然是典型的“公子哥”背景出身，但却没有一般“公子哥”身上的一些常见臭毛病。
比如太把自己当回事，稍微受一点委屈或者不顺心，就怒不可遏地破大防，就仿佛“地球一定要围着我转”是与生俱来的真理一样。
对康纳斯来说，只要能满足自己的“搞钱大业”，那就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忍的，起码目前是还没遇到在足够多的钱面前忍不了的事。
和“热情”组织继续保持生意合作上的往来，继续大搞权钱交易，能确保自己长期捞钱有利可图，这在康纳斯看来就够了。
至于“热情”组织不待见甚至故意不给自己面子......
无所谓的事，不待见不给面子又能怎样？你“热情”组织不还得跟我康纳斯做生意、搞合作吗？只要钱一分不少，面子那玩意儿随便丢进垃圾桶里都没问题。
这是康纳斯从自己那商人老爹那儿，打小就学到并牢记的一条真理——在钱面前一切皆为狗屁，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出卖的，只要价钱合适就行。
所以说，别看康纳斯这瘪犊子玩意儿，搞得人模狗样穿了身军装，但其内核本质上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商人”，仅此而已。
老牙也正是因为在与康纳斯的长期接触中，看明白了此人原来还是这种特殊底色，在军人当中属实少见。
这才将这个看似不怎么起眼的三线警备旅旅长，发展为了重点合作对象。
手中的权力没多大不要紧，只要你足够见钱眼开、看钱办事就行。
只要价钱合适就愿意点头办事的中校旅长，在老牙这儿可属于是相当优质又好合作的客户；反倒是那些合作前先考虑原则和后果而不是向钱看齐的人，在老牙这儿不一定能获得多高的用户评级。
上次受老牙的指示，前来和“热情”组织打招呼探讨合作可能性，康纳斯就已经吃了一次“粗暴对待”被断然拒绝，以至于对话里连点回旋的余地都没留。
这次依旧是看在钱的份上，康纳斯再次受老牙之命上门找“热情”组织二次勾兑，已经到了连前台接待的小头目都敢当面撂难听话的程度了。
细品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默然不语的康纳斯就这样坐在赌场大厅的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望着那些赌徒们在赌桌上吆五喝六好不快活。
感慨着这些不正经之人就算全城遭遇空袭被炸，耍钱赌博也照样不能落下的执着劲儿同时，康纳斯也不由得为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和前程将来早做打算。
“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但钱终归不是万能的。”
“我可不想陪着博纳特那头黑猩猩，一起殉葬在这个令人绝望的国度，也不想像眼前这些恶臭垃圾一样虚度人生。”
“投靠安德罗更不适合我，现在才想这些已经晚了。”
“我已经赚到了足够多的钱，即便纸醉金迷也绝对够我后半生所需了，问题是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康纳斯原本只是随便想想的脑海中，忽然间闪现过一个绝妙的主意。
“有了，俄国！”
“我在欧美完全没有人脉关系，但跟‘尖齿’那特务头子还是有些交情的。”
“如果我能帮他做好接下来的事，不求金钱回报，也许可以通过他来搞一套合法的身份，甚至是政治庇护，俄国人不是就擅长搞这个吗？”
“加上我已经积攒下的钱，真要是这样行得通的话，后半生大可以高枕无忧了，说不定还能去拜会阿萨德聊聊心得、共情一下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大胆的想法，有着相当高的可行性。
不由庆幸自己“还好想到了这点”的康纳斯暗自窃喜，同时也更坚定了要完成老牙交办差事的决心。
这可是事关自己余生何去何从的大事，绝对的不容有失。
“我可没想到你会再来，中校，难道我们上次的对话还有什么遗漏吗？”
“嗯？”
直到来人走到自己身边很近的距离上，主动开口。
康纳斯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想得出神了，抬头一见是“老熟人”，立马收起思绪笑着回道。
“也许有，也许没有，那不重要，德比老兄。”
“重要的是，我这次带来了全新的合作机会，以我一如既往的良好信誉做担保，这下你总该不会派你的手下赶我走了吧。”
“......”
被唤做德比的黑铁塔般西装大汉双眼轻眯，稍事思考片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转身而去。
“跟我来吧，老地方说话。”
片刻后，当康纳斯再次落座于私密会客室内的单人沙发上时，隔着一张玻璃茶几坐在了对面的黑大汉德比，已悄然开口。
“说正事之前请允许我向你道个歉，中校。”
“手下的人粗鄙无礼惯了，他们只懂得如何接待应付雇佣兵和杀人犯，请不要把他们放的一些屁放在心上，只当是放屁就好。”
虽然对方一开场就先道歉致意，算得上给足了诚意。
但在人生阅历这块早就混成了老油条的康纳斯，显然不会如对方所说的这样轻易认为。
外面那些干活打杂的喽啰们，明显就是得到了上面的授意才敢这么干的。
否则就黑帮里那些可能比博军还多的条条框框规矩，还有规矩一旦定下就说一不二的程度。
刚才外头那个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小头目，若敢擅自那么对待自己，现在这会儿只怕已经是刀剁嘴皮子加请吃花生米了，而且还得是当着自己的面。
虽然可以有理有据地提出质疑，但康纳斯并不打算这么做，故意给对方找不痛快打脸。
反正面子这东西从来不是自己多在乎的，何况现在是为了办大事。
一副笑眯眯模样的康纳斯很快回道。
“无妨，小事而已，还是赶紧来聊聊我们都感兴趣的话题吧。”
“德比老兄，尼特里亚虽然天天都有新闻，但却不是天天都有像今天这么大的新闻。我虽然不是什么时事评论员，但还是对你在这方面有什么想法和评价很感兴趣。”
“如何？有兴趣聊聊吗。你我同为中校，我想应该有不少共识才对。”
“......”
已经很久没有被人以“中校”来称呼过，如今被康纳斯这么突然一叫，倒有些思绪万千。
回想起自己在前政府军种种经历与过往的黑大汉德比，闻言摸了摸右手食指上那枚镶嵌着血红色宝石的戒指，有些意义不明却也当即回道。
“一场前所未见的骇人空袭，就算放在全球军事新闻的首页也够格了，这是我唯一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