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小鬼做初一,大魔王做十五(1 / 1)
望着自己的部队在水里疯狂扑腾挣扎,给大快朵颐的食人鱼们加餐的场景,安提加的心都要碎了。
倒不是心疼那些要招多少有多少,招不够了还能再抓壮丁的博军一般兵,而是心疼自己的亲卫队,心疼那些坚决执行自己命令到死的警卫连士兵。
这些人的伤亡对安提加而言,绝对称得上是不可恢复损失。
毕竟博纳特家族就算人丁兴旺,但也只是家族而非民族,青壮年男丁的数量本就有限。
而且家族内的中层以上成员都是不可招募对象,人家都混到中层了,你再让人家来给你当亲卫队的大头兵卖命,那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整自己家族的人可不带这么整的。
“我的警卫连,我的亲兵......”
“啊啊啊啊——该死的混蛋!该死啊!!!”
终于还是没忍住的安提加,开始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也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派警卫连上桥,当时怎么就脑袋一热想起了警卫连,而不是派炮灰往上冲呢。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安提加现在不论说啥干什么都晚了,再想见那些已经落水的警卫连成员,就只能去河底和食人鱼的肚子里相见了。
“我们——我们现在应该去救援吗?旅长。”
事已至此,连参谋长都变得不再坚定而拿不定主意了。
现在去河边救人,势必会耽误部队宝贵的转移机动时间,你也不好说在这段被耽误的时间里又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
可要是不去河里救人,这罪名一般人可担待不起。
对近在眼前的大批战友见死不救这种事,哪怕在博军嫡系这种以残酷无情著称的部队里,也是可以押送军事法庭从严惩处定重罪的。
如果不想给自己惹上可能掉脑袋的麻烦,参谋长最好就别自作主张下“放弃救援”的命令。
或者说,全旅唯一有资格下这种命令的人,就只有刚刚歇斯底里完一通的太子爷安提加一人。
明白参谋长为何这么说的安提加愣了片刻,也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下令道。
“放弃救援吧,没有意义了。原本建这座桥就是因为水流湍急连摆渡都困难,就算现在派人去救援,也不可能下到河里去,无论做什么都晚了。”
一听安提加这么说,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参谋长顺着台阶下,索性闭嘴不再言语。
思索片刻后,恨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的安提加,又觉得被敌人整成这样如果还草草收场,就这么夹着尾巴逃走的话。
不但传出去跌份伤面子,恐怕回去以后也没法跟自己老子交代。
自认为必须整点狠活儿补救下的安提加,很快便心生一计。
“那些该死的贱民都还在吧?”
“呃——你说什么?旅长。”
不是一旁的参谋长心不在焉没听见,能这么反问,单纯只是参谋长没搞明白,安提加在眼下这种时候问那些人肉盾牌干什么,难道不该是赶紧敲定下一步的军事对策最重要吗。
却没想到安提加接下来的重复语气,更加斩钉截铁。
“我问那些该死的贱民现在都在哪儿!?”
“......按命令,目前处在被集中看押,绝大多数尚未过桥的状态。”
“很好,给我押过来一百......不,两百人。押过来后一百人为一排排成两排,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一听安提加这语气阴森的命令,参谋长顿时就跟吃错了药一样当场傻眼。
伺候安提加这位太子爷一起共事了这么久,参谋长当然能听明白安提加这命令是啥意思,到底要干什么。
安提加一声令下就要把两百号平民押过来,那可绝对不是为了给这两百平民发路费,让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
而是为了一个纯粹且极为残暴的目的——屠杀。
早在前政府军时代,博纳特麾下的嫡系精锐部队就不止一次干过屠杀之事。
要么是在边境战争中大败敌军,将抓到的俘虏全部集中在荒野空地上蒙眼跪下,并一对一指派处刑刽子手,由身强力壮的士兵临时兼任,手持刃长超过60厘米的大砍刀,一声令下后同时对所有俘虏枭首示众、以血灌溉土。
要么就是对私通外敌的反贼、吃里扒外的叛徒、胆敢反对博纳特的忤逆者,按全家连坐法统一处决,也会采用这种极为前现代的处决方法统一枭首。
前政府那帮文官老爷们本就惧怕博纳特手里的军权,平日里讨好供着这位特大号军爷都来不及呢,只要不是伤及自己的核心利益,连个屁都不敢放,更无谈什么插手阻止博纳特的暴行。
但是对平民,尤其是大量无辜平民,博军倒是还从未做出过如此行径。
这倒不是因为博纳特爱民如子,无法痛下杀手。
主要是因为博纳特觉得“统一枭首处刑”这种方式,有着极强的震慑性,轻易不要用、用就要确保效果拉满。
如果随便滥用次数太多,那反而会影响震慑效果。
杀一般的狗屁刁民,用不上统一枭首,或者说这些屁民还不够格享受这种高端处刑方式,直接一枪给他崩了拖出去扔野地里喂畜生完事,主打一个方便快捷。
而现在,安提加竟然破例要把这种高端处刑方式,用在一帮确实是无辜被牵连的平民们身上,这可不是小事。
知道安提加这是一时兴起,并无博纳特亲自授权,有些后怕的参谋长连忙劝道。
“旅长,这么干可是需要领袖授权的,以往每一次这种处刑都是他亲自签发命令,咱们现在这么干——这——”
“这样好吗?我担心领袖一旦追责,咱们可就——”
“行了行了,我让你干你就干,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浪费时间,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语气就很是不耐烦的安提加粗暴打断了参谋长的发言,不给参谋长以解释的机会,紧接继续道。
“你知道吗?我父亲的书房里有一本英文书,是他在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毕业时从美国带回来的,美国原装书,不过却是一本翻译自中国的古代兵法类书籍。”
“那书里的许多内容我都记不太清了,但却有这么一句话,在我脑子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叫‘将军在外出战,不必凡事都要等皇帝的命令,也不用事事都要完全遵守皇帝的命令’,明白吗?战场瞬息万变,如果事事都要我父亲亲力亲为下命令,那还要我们这些指挥官干什么?该做的时候就放手去做,这才是我父亲教会我的。”
孙武当年写《孙子兵法》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两千多年后的遥远异国他乡,会有个类人贵物用他的“君命有所不受”,来给自己的逆天屠杀行为罗织借口。
参谋长虽然没看过英文版的《孙子兵法》,也不懂什么遥远东方大国的古代战争学。
但却明白安提加这话是什么意思,知道安提加这是铁了心的要单干独走、先斩后奏,就算博纳特事后要问责那也事后再说,反正眼下“屠是刚需,先屠再说”。
心中仍有强烈不解的参谋长,这就连声问道。
“可是,为什么呢?旅长。”
“那些平民作为‘人肉盾牌’,对我军而言还是有意义和利用价值的。且不说他们无辜与否的问题,就算现在杀了他们,除了泄愤外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作用?呵,你竟然问我有什么作用?当然有作用,而且作用还很大!”
确实不止是为了泄愤的安提加自诩聪明,自以为自己的屠杀之举棋高一着,这就颇为得意地向参谋长解释起来。
“首先,你看看我们现在的部队,在经历了这绝对算不上少的伤亡损失后,你觉得我们还用得着这么多的‘人肉盾牌’吗?嗯?”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我就替你说了吧,绝对不需要这么多。”
“既然用不上这么多,继续带着行军只会是累赘,那该怎么处理?直接放掉吗?”
“不,我认为这是一种浪费,我们还有更好的最终利用方法可供选择,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方法。”
“给这两百具无头尸体,和他们的脑袋一起暴尸荒野,我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给我那手下不留情的干爹留个口信,让他看看,看看他的所作所为会造成什么后果。”
“呵,听我爸说,我干爹可不是在演绎爱民如子,他是自始至终、表里如一地觉得那些贱民也算是人,生而为人就要有人的尊严和活法,这他妈都是什么狗屁逻辑!”
“强者对弱者的绝对支配权是与生俱来的!强者天生就该支配弱者,而弱者活该被强者支配一切,包括生死!这就是这个世界不变的法则,我始终这么认为。”
“既然我干爹和我,还有我爸的认知有这么大的不同,那正好为我所用。”
“他为了不伤害到这些狗屁无辜平民,连大范围杀伤性武器都不敢用,一路上只敢派这些小部队对我们敲敲打打。”
“而我要告诉他的是——你太出格了,哪怕这些小部队的敲敲打打也不行!你不想伤害到这些狗屁无辜平民,我偏要让你付出代价!”
“现在,还有其它问题吗?”
“......”
参谋长原以为安提加有何高论,结果闹了半天,就纯属是被打崩破防了之后为了报复干爹安德罗,而想出这么个烂活儿。
有一说一啊,这烂活儿给参谋长的感觉,就像是六岁小孩从干爹那儿偷钱零花,被发现后让干爹打了屁股。索性拿起剪刀,把干爹买给自己的书包剪了个稀烂。
主打一个“你不让你干儿子痛快,你干儿子要跟你闹了”的既视感。
但想归想,做归做。
心里想什么和实际做什么,可以是完全不相干的两码事。
内心难绷的参谋长依旧表面顺从,知道安提加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这么干了,继续劝阻非但没有效果反而会让安提加迁怒自己。
那毕竟安提加就是个“低配青春版博纳特”,没有他老子那些阴谋算计,却有他老子的生性多疑暴虐无道。
这种节骨眼上你要触了他的霉头,有啥下场自然可想而知,犯不着引火烧身的参谋长立刻领命执行。
而安提加部队这边的最新动静,必然是瞒不过实时监控敌军动态的杜克那边。
很快,杜克就从高空察打一体无人机下行的图传信号里,看到了有大批博军正在押送密密麻麻上百人的平民,集中向一处荒野空地赶去。
有不少负责押送的博军大头兵,甚至在押送路上就亮出了手里的大砍刀用以威慑。
瞅那熟练耍刀的样,只怕早已是拿刀干某些差事的老手。
身为曾经的“精锐天兵”与“原教旨帝国主义战士”,杜克一眼就看明白了博军这是打算干什么逆天之事。
同时看明白此情此景的,还有无线电那头身处战场另一边的杰克。
“我大概数了一下,人数没有两百也差不多了,老弱妇孺要啥有啥,你怎么说?”
都知道博军这是要干啥就没必要赘述太多,长话短说的杰克,很快便得到了杜克那同样言简意赅的无线电回复。
“不怎么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甚至敢跟你打赌,安提加这小杂种肯,定有我们还没看见的另一手准备。交手这几次后,他应该能猜到我们在实时监视他的部队。”
“如果能靠现在这一招,把我们钓鱼钓出来,他的另一手准备就派上用场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那会是什么。”
“他就是要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杀给我们看,即便我们不上钩,他也没什么损失。我猜他现在应该是觉得,自己已经用不上这么多‘人肉盾牌’了,正好削减数量省得累赘。”
“......该死。”
知道杜克所言皆是事实的杰克忍不住一声咒骂。
虽然杜克和杰克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理应也必须被划归到恶人一类。
时刻都记得在阿富汗、在伊拉克、在叙利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枉死在自己手里的好人和无辜者,早已数不清具体有多少。
但比起博军这种“图图真他妈爽”,以及“我就是为了图图好人和无辜者而专门图图,并且乐在其中”的操性,这种毫无保留连演都不屑于演的纯粹之恶。
杜克和杰克,以及哥俩身边这些“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陆战队员们,还是被博军这种一丁点人性都不沾的行径搞得直犯恶心。
虽然为了保全自身不能被安提加钓鱼,而不打算出手救下这些平民有所行动。
但这并不代表杜克不坚信“恶人还需恶人磨”。
小鬼做初一、大魔王做十五,也是时候让安提加这自以为是的小杂碎,亲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原教旨帝国主义铁拳”了。